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空无一物

    “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你只不过是一个不完美的复制品而已！”福格瑞姆嘶吼道，“别以为你自我的血液中诞生，就可以读懂我的意志！”

    紫色凤凰是高傲的，一如既往，至少在他本人看来是如此，容不得一个冒牌货在这对他说三道四。

    “那么费鲁斯呢？”克隆福根却反问道，“我们的兄弟，我们曾经最要好的挚友，你的所作所为是否能够得到他的认可？”

    拜尔曾经告诉过他有关克隆费鲁斯的事情，那正是老中医展开克隆原体项目的起源。

    费鲁斯·马鲁斯之死是福格瑞姆心中永远的痛，一个只能用黑暗王子那无边的阴影才能填充起来的灵魂空洞。

    在伊斯凡特V号星上的时候，在两位原体对决的途中，福格瑞姆被恶魔操纵了身体，他是一个被困的囚徒，所以他才会铸下大错，对自己最珍视的挚友痛下杀手。

    他得告诉费鲁斯这点，希望他的行为能够被得到原谅，希望能继续获得来自费鲁斯的关怀和爱。

    所以他需要一个完美的费鲁斯，向对方献出一个完美的道歉。

    然而每一个费鲁斯的克隆体都表达出了对帝皇的忠诚，以及对福格瑞姆如今状态的极度厌恶。

    一次又一次尝试，福格瑞姆和那些低劣的复制品互动，却最终不得不一次次的将其斩杀。

    直到某一次，不知是何原因，复制体居然真的招来了费鲁斯那高贵的灵魂，钢铁之父操纵着残缺的身躯，拼尽全力试图解救堕落的紫色凤凰。

    而福格瑞姆以为他只是又一个劣质品，所以再次无情扭断了对方的脖颈。

    直到那个高贵的灵魂离开肉体，并因为无法拯救挚友而发出悲鸣，福格瑞姆这才意识到，他再次杀死了自己的兄弟。

    所渴望的机会摆在面前，却被他给亲手送葬，重蹈覆辙带给福格瑞姆的悲伤竟是如此的浓郁，以至于连那位执掌悲痛与欢愉的神明也一时间无法将其转化为快感。

    但是终究，黑色的阴影再度袭来，还是填充了那份灵魂上的创伤。

    失败的福格瑞姆只能强行欺骗自己，那并非费鲁斯本人，一切都要怪拜尔的克隆技术不够完美。

    然而在这之后，恶魔原体下达了新的命令——克隆一个意志被扭曲的费鲁斯，而非完美的复制品。

    这比追求完美更加困难。

    拜尔花费了数周时间，也只勉强让那个扭曲的克隆体外表看上去不会显得过于诡异。

    他有些忐忑的将自己的成果送了过去，然后他第一次得到了原体的认可。

    那个有着扭曲血肉，拙劣铁手的费鲁斯理解了福格瑞姆所做的一切，明白了亚空间和他们虚伪的父亲的真相，还为当时没能加入战帅的伟大事业而感到遗憾。

    他知道福格瑞姆愿意跟自己同生共死，并也愿意反过来为福格瑞姆这么做。

    更重要的是，他看向福格瑞姆的水银色眼睛里面只有理解和爱意。

    而福格瑞姆也愿意忍受这份不完美，只要能够再次拥有来自费鲁斯·马努斯的爱。

    哪怕这些爱意来自一个虚假扭曲的复制品，哪怕只是饮鸠止渴。

    然而虚假的东西总会有被撞破的一天，克隆福根能把恶魔原体的老底揭个精光。

    “我已经不在乎那些！”福格瑞姆不屑道。

    “你仍然在乎。”克隆福根说道，“你只是被混沌的力量蒙蔽了双眼，在自欺欺人的谎言中越陷越深，从而失去了哪怕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而已。”

    那份友谊是比起任何东西都还要宝贵的财富，福格瑞姆怎么可能将其放弃。

    “住嘴，我的精神早就已经得到了升华，你说的这些琐事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恶魔原体反驳道。

    “真的吗？”福根问道，“你自认为超脱了那些低级趣味，不会再受到那些低级无趣的【琐事】干扰，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悲伤无法影响到你，跟你丧失了感受悲伤的能力，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就像你其实是因为失去了双手，所以才无法捡起地上的一枚硬币，而你却欺骗自己，从地上捡硬币是一种自降身份的行为，以此来作为对自己无能的宽慰。”

    “福格瑞姆的内心早已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欢愉还是悲痛，荣耀还是事业，这才是如今的你最真实的模样。”

    克隆福根不断的提醒着本尊，那些铿锵有力的话语没办法被无视，恶魔原体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一次次掏空，又被迅速的塞满。

    他试图去理解其中不对劲的地方，然而欢愉之主的力量不断干扰着他。

    这副场景不由得让维牧想起荷鲁斯被狼王用酒神之矛伤到的那段情节。

    原体本身的意愿并非如此，只是来自黑暗诸神的力量很大程度上蒙蔽了他的心智。

    这可不是让对方思想开窍就能解决的问题，福格瑞姆的灵魂被色孽牢牢拽在手中。

    想要结束这一切，就需要一场涉及灵魂的战斗。

    “也许费鲁斯会站在他的身边。”一旁的维牧笑着开口道，“也许有朝一日，在帝国人民的眼中，他会变得光芒四射，比星辰还闪耀——他会比身为本尊的你做得更好。”

    若是在此之前，福格瑞姆肯定只会将这番话当做是一个愚蠢的玩笑，并将扼杀这份天真的妄想视作为一次有趣的娱乐活动。

    而现在，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意识到黑暗诸神期待着这场对决。

    高贵的赝品与堕落的本尊。

    他们之间对决的胜负不仅会影响到他们本身的命运，还将撼动整个人类的未来。

    “我会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夺取你们的灵魂，加以永生永世的折磨。”福格瑞姆怨恨的诅咒道，“至于你，我小小的复制品，我会撕碎你心中的那份幼稚，亲手将你塑造成更为华丽的姿态。”

    不管怎么样，恶魔原体拥有着远超克隆体的力量。

    他解决不了问题，但是他可以将这份不愉快强行抹去。

    “而我则会帮助你从这份可怕的命运中解放出来，就像费鲁斯所期望的那样。”

    克隆福根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被高高吊起的恶魔宿主，就好像他在抚摸恶魔原体本人的脸庞。

    福格瑞姆无法忍受这份来自劣质品的怜悯，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