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哈利路亚

    犹如尸体般倒下的闷响传入到了雷纳德的耳中才让那家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诶？操的！？凯撒——”说来也是奇怪，几乎失去意识的凯撒完全听不见雷纳德那大嗓门发出的聒噪声音，但在就此昏睡过去之前，反倒是听见了城市里零点准时敲响的钟声。

    以及平安夜的大街小巷中被孩童与行人们吟唱的神圣颂歌。

    声音微弱，却足以穿透庄园的墙壁，又或只是取代耳鸣的一种幻听而已，凯撒睁着他那什么都不看见的金色双眸静静聆听着悠扬的歌声自某处响起，以童声的合唱将这个时代的辉煌，艺术，信仰交织在一起，化为悦耳的旋律。

    又犹如天使的吟唱穿越了世间的任意阻碍，清澈而又婉转，仿佛牵引着沾染罪业的灵魂去往另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国度......

    可凯撒只觉得好笑。

    自己明明从未坚定过信仰的方向，传统教廷，新教，或是女巫的邪教，无神论者，自己又怎么有资格在弥留之际听见指引灵魂的声音，想着想着便被困意笼罩，双眸轻柔的闭紧就此便昏沉的睡了。

    唯剩下那歌声继续颂唱着——【哈利路亚】

    平安夜那祥和宁静又多家团圆的氛围值得世人留念，但几乎翡冷翠的每一位市民们都更伽期待接下来的狂欢。没人希望会在圣诞节的这一天不幸患病，因为整个国家无论是上流社会还是底层人名，无论是正规的医师还是宛如奴隶般的工人。

    都能得到属于他们的假日。

    除了像是达芬奇先生那种的工作狂，会分不清节日庆典和平常工作日的区别，继续不分昼夜的趴在他的工作台上鼓弄金属和木料之外，其余的人们都在今夜早早的入睡，深夜里好似还零星的飘了些雪花。

    待到第二天的一早，来自节日的气氛依然浓厚，停业的工厂再也无法将美好的雪景尽数销毁，白茫茫的城市景色里尽显节日的温馨。

    只不过翡冷翠的每一条街道都少了些人来人往的热闹。

    一方面是今日里大大小小的商铺都暂停了营业，另一方面则是市民们需要在大清早便开始准备晚上的大餐，甚至从昨夜起便已经开始了腌制的料理。整座翡冷翠上除了早早被挂起的花环和彩带外，便只有巡逻的卫兵以及外出玩雪的孩童传播着童真的嬉笑。

    直到晌午过后，积雪的道路上才渐渐有了马车的车轮印。

    多数都是向着城市的西面而去，向着举世闻名的圣三一学院而去。

    而从匈雅提庄园出发的马车从下午两点便已经出发，先是绕着四面城区像是旅游一般混淆了车轮的踪迹，又在城北的驿站更换了提前准备好的车辆才向着晚宴的目的地进发，光是保险的工作就消耗了太多的时间。

    眼看着天上的太阳从高悬头顶又朝着西边落去。

    从明媚的白日渐渐变为了四处张灯结彩的黄昏时刻，当马车快要抵达宴会地点时大概在下午六点之前的几分钟。虽然冬日里的太阳很是慵懒，早早便想要落下远方的山脉，不过圣三一学院中的每一栋宏伟的建筑都被温暖的光芒所笼罩着。

    犹如白昼一般。

    不仅是道路两旁的路灯齐刷刷的点亮，还有无数更比星辰明亮的魔法光点像是神话中的精灵般漫天飞舞，对于这种照明魔法的称谓众多，比如【点亮星星】【萤火虫】或是直接叫做【光精灵】，其在不同的场合所表现出来的形式也大不相同。

    节日里的“光精灵”不如国家议事厅中的那般严肃朴实，而是拥有着五颜六色的光彩，有些甚至带有半透明的四肢或是装饰性的翅膀，在贵族来宾或是学生们的头顶上飘舞，那些纯粹由魔力构筑的存在又好似拥有真正的生命般会彼此的嬉戏打闹。

    飞进教学楼忘记关闭的窗内，又从烟筒里飞出，

    偶尔落到客人们的肩膀上休憩，偶尔还会好奇的试图触摸人们千奇百怪的帽子或是脸上的面具，几个“光精灵”凑在一起还会像是碎嘴子的看客般以古怪又窸窣的声音讨论起人类的外貌和身着品味，只不过那些声音据说只有魔法师本人能够听懂。

    虽然皇家宫廷的魔法师们在战场上总是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但在装扮节日氛围的方向上可谓是得心应手，只靠着这些飞在天上的小家伙们就已经营造出了相当热闹又令人眼花缭乱的迷人氛围。

    如果换做平常的圣三一学院，任何外来的马车都不得驶入学院。

    只有今日是特例，凡是那些车身高大雄伟，从马匹的护具到车轮上轮辐上都恨不得镶满宝石的贵族车辆都可以畅行无阻的进入，不会受到一丁点的阻拦。而搞到符合标准的豪华车辆对于美第奇家族长子的雷纳德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虽然这辆皇室马车好像是他从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已婚女性朋友那里临时借来的。

    但足以轻松应对重返校园这一大关。

    马车由一对高大威武的白色骏马拉动，由专业人士从小饲养长大，马匹的尺寸大小甚至是肌肉轮廓样貌都如出一辙宛如从一幅模子里刻出来的。披着镂刻花纹的装饰品护具，蹄子下是银光闪闪的马蹄铁，除了有些过于招摇了之外，着实是撑足了牌面。

    没人敢质疑马车中人物的身份。

    车厢内的空间更是豪华宽阔，以至于在顶棚还能嵌着个小型的吊灯。座椅更是由顶级的丝绸和绒毛制成，柔软舒适。不过坐在上面的那位冰肌玉骨的黑发“少女”看起来并没有半点在享受的模样，反而表情痛苦，呼吸沉重......

    经过打理过后的长发便有了女孩子那般自然的蓬松，并未刻意的将发缕全都揽于耳后，而是增添出一份年轻女孩该有的放松与自然，发梢的边角微微的凌乱或是翘起，又从哈蒂小姐的发型中得到了些许灵感，将深层的几率秀发挑染成了银白的色彩作为个性的装饰。

    虽然临时找来的染料远不及专业的花粉那么健康，但给人的观感已经有了一份被巧妙设计出的美。

    原本就白嫩细腻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浅淡的粉底和眼影只更托显出了那份雪肤花貌的秀气，金色双眸中的哀怨和被迫穿着女式服装的娇羞感甚至要比同龄真正的女孩还要可爱几倍，以假乱真不成问题，并且远远超出于最初的预期。

    身上身着的便是即将用来混入宴会的礼裙，唯有黑色的基调与那份冰冷的气质相辅相成，哥特式的服装风格展现出贵族的优雅与独行少女的神秘，整体也是采用上等的丝绸与皮革制成，光是用肉眼去看便能知道那触感柔滑丝润。

    礼裙的设计独特而精美，没人看得出来那是由男性的礼服改制而成。

    上半部分采用了紧身的贴身裁剪，小巧精妙的披肩还有银色丝带状的领结都让男孩子娇小的身形变化为了此刻的优势，散发不出半点威胁的气息，只剩下惹人怜爱的娇弱感，好似显得千骄百媚。

    只有尺寸短小且由蕾丝缝制的套袖无法将手臂上白嫩的皮肤完全遮掩，但也正因如此才让整体的观感不再单调，貌似雷纳德对于自己朋友的身子很是自信，毫不惧怕露出肤色会暴露性别的可能。

    下身的裙摆也没有过于宽大，由多层的褶皱和蓬松的蓬裙叠叠相扣而成，不仅有着华丽的层次感，并用银色的丝线在每一层的褶皱上都绣出精美的花纹，交织出独一无二的精致画卷。

    考虑到这次行动的重点是刺杀，所以并没有穿搭高跟的鞋子，而是穿着以蝴蝶结作为装饰的短靴，与靴子相连的银色绑带缠住了黑色的筒袜，沿着纤细的双腿向上延伸至裙摆当中，由此便才几乎是凯撒盛装出席的全貌。

    唯一与真正少女有着明显区别的只有男孩的手指做不到天生的细长。

    不过也被深色的手袜所遮掩，手中拿着等一下会用到的漆黑面具，凯撒的坐姿远远还不算是淑女般的恬静，但也没有更多的时间进行系统化的学习，说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骨子里透露着对于这个计划的厌恶。

    这位“少女”的脸色很是苍白，有意无意的发出痛苦的喘息声响。

    坐在他对面的雷纳德很快也察觉到了这份异样，雷纳德的穿着和昨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在礼服的外面又套了件厚实的真皮大衣而已。并且早早的便戴上了属于他的宴会面具，一副明显可以代表雄狮家族意味的狮子面具。

    坚固而轻巧的材质仿佛由金属铸造而成，整体形状宽大而高耸并且色彩逼真又丰富，无论是眼眶，鼻子还有鬃毛的纹路和纹饰都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狮子”的嘴巴如咆哮般张开露出锋利的牙齿，做工精细到连狮子牙上的细节都清晰可见，但如此设计主要还是为了通过狮子的嘴巴来露出雷纳德自身真实的下半张脸，毕竟他可不想因为脸上的这幅面具而耽误了他品鉴美酒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