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胜负已分

    眼看着自身魔力被禁用，格里福内骑士长又拎着剑来到身侧，如他所言那般并未对准哈蒂的心脏，而是摆出要在少女的双腿上切下几块骨头的架势，就在大祸临头之际，哈蒂干脆不再理会怀中伤势越发严重的左手。

    反而直接将其用力向着外侧甩去，让受到魔力反噬而破碎的血肉飞溅四起洒向格里福内骑士长正在逼近的面孔。

    听得一声呜咽，大片的鲜血和肉泥不光是蒙住了格里福内的眼眶迫使着他紧闭双眼，鲜血特有的刺激味道还同时捂住了他呼吸困难的口鼻。

    一下子便激发了被强行压抑的病情，让痛苦的咳声阻碍了动作，让好不容易抬起的剑尖再次扎进脆弱的地板中，而后，这片刻的机会也被哈蒂小姐牢牢抓住。

    哪怕事先设想过这精酿的圣人血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束缚，但这效果与威力着实不在哈蒂的预料之中。只好在少女这一趟冒险前来也算是留有保险，虽然左手被彻底废掉了，不过自己的惯用手还完好无损。

    即刻间，哈蒂快速用右手解开衣襟并将其扬起，只见在少女夹克衫的内衬里藏着另外两把鹰爪式的匕首，形状与暂时送给凯撒防身的匕首完全一致，无论是尺寸大小还是工艺花纹都显然出自同一位大师之手。

    只不过这两把的握柄底端各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

    一个是如黄金般耀眼的玛瑙，一个是如清澈琥珀般璀璨夺目的矢车菊蓝。

    如果再算上送给凯撒的那一把，正好对应着鹰隼锋利而致命的三根尖爪，小巧而轻薄难以被人察觉，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以手肘撑地坐起身来的同时，少女的右手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抽出了那把镶嵌玛瑙的匕首。

    递到嘴边，用牙咬住刀鞘顺着刀刃弯曲的弧度将其摘下。

    随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向着正抓住自己脚踝的大手直接刺下，不等那壮汉反应过来疼，不等有血喷出，哈蒂又猛地扳动手腕让弧线的锋芒在对方的手骨中打了个转。

    当刀刃脱离皮肉的片刻也将壮汉的大拇指连着骨头一起被刀剜了出来。

    这时，那傻乎乎的壮汉才惊愕的张大嘴巴厉声的惨叫出声，就算再执拗地想要将女孩的腿骨捏碎，少了大拇指的帮助也让他再也使不上力气，被哈蒂蹬踹了两下便挣脱了开来。

    第一下落刀是为了挣脱束缚，而第二次则直接为了以除后患。

    哈蒂灵巧地调整着身位稳住重心，染血的爪刃在她的手中打了个转调整着方向，接着便直接扑向了那名壮汉，“鹰爪”朝着对方脑袋上的太阳穴刺去。

    杀人的目的没有让哈蒂小姐感到什么内心的不安，仅仅不到几秒钟的时间见听得锋利的刃破开了皮表，尖部敲在了骨头上，然而第一下仅凭哈蒂的力气并没有刺透壮汉的头骨。

    只是剥离掉了些许的血肉，而反应过来的壮汉也让自己粗壮有力的双手拢上了少女的身形，血淋淋的手抓住了百褶裙的一角，而另一只手朝着旁边的地面摸索想要寻到刚才掉落在地的斧头。

    寻找无果之后便直接一把抬起掐住了哈蒂的咽喉，差点直接捏碎女孩的气管，掰断那细小的脖子。

    拼死一搏，哈蒂强忍着疼痛继续朝着对方的太阳穴抬刀落下，掐住自己咽喉的手也渐渐地发力，让哈蒂小姐的视线越发的昏暗模糊，痛苦的窒息感简直令人快要完全的昏死过去。

    一刀，两刀，在力气的对抗上完全不占据优势，对方粗犷的大脑袋就好像是石头做的，拿刀怎么也刺不透，紧要关头哈蒂临时更换了落刀点，不再纠结对方已经被挖出血坑的侧脸，而是将抓刀高高举起，直接扎进了壮汉的眼睛里。

    人的眼球自然不会有骨头坚硬，爪刀的结构很是轻松便将完整的眼珠挖了出来，疼得那名壮汉嗷嗷乱叫，但哈蒂也好似已经杀红了眼，那些惨叫声根本无法制止少女接下来的攻势，“鹰爪”接二连三划开了对方的脸皮。

    割掉了鼻子，刮开了眼眶，剥掉了嘴唇，好端端的一张人脸被活生生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又像是个被捣烂的西瓜。

    直到最后一刀破开了人体自身的防御，让血液与极其恶心的淡黄液体喷涌而出，死死掐住哈蒂的手才终于丧失了力气。

    凄惨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这一下那壮汉绝对是死了，这可远比魔法靠谱太多了。

    只不过不等哈蒂小姐喘匀呼吸，冷汗已经打透了她贴身的衣物使得脊背一阵的发凉，发梢上桃粉色的挑染已经尽数被鲜红的血所冲刷干净，湿漉漉的金发狼狈地披散着，而翠绿的双瞳也重新紧张的缩紧。

    只因身后的咳嗽声也随同壮汉的呼吸一起停了下来。

    凭靠着的直觉，少女的身形向着一侧翻转闪躲，避开了身后格里福内骑士长挥下的直剑，那剑刃险些又劈开壮汉的尸体，只距离骨肉半存的距离深深地嵌进了地板里。

    而哈蒂小姐则快速平息凝神，整个人靴子蹬得翻转过来，身形如蓄力的弹簧般猛地跃起，扑向了格里福内骑士长那副虚弱不堪且病恹恹的身子。

    如果换做以前的话，哈蒂小姐全身的重量压在那名老骑士的身上就和一只撒娇的小猫咪没什么区别。

    格里福内骑士长还记得自己曾经抱过小时候的哈蒂，比起加西亚侯爵那样所谓的亲戚，自己是亲眼看着哈蒂小姐从襁褓中的女婴长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自己才更像是叔叔之类的角色。

    可如今已然不同。

    病痛折磨着这位老男人，让他不得不想起自己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位叱咤风云的骑士，自己这副身体已经再也无法赢得任何的荣耀，也无法再为任何人的利益而战，就连想要把剑从地板中拔出都成为了一件难事。

    肺部，整条气管，还有喉咙，都好似在流着血，都好似受了再也无法修复的伤。

    眼看着哈蒂小姐扑了过来，格里福内却根本没有力气闪躲，大概也是在室内的黑暗里模糊地看见了死神的身影，明白自己大限已至，无论如何挣扎也不可能再拖延一分一秒的时间，他的瞳孔由此莫名的发散了。

    曾经几乎每年的三月份，格里福内骑士长都会接受一个严峻的任务。

    他需要跋山涉水，乘船去到维多利亚联合地去，去到那个没什么艺术天赋，古板而又单调的伦敦城去看望被老公爵留在那里的小姐。

    在格里福内的印象里，他从来不喜欢维多利亚那地方，觉得那里的原住民们都异常的古怪，而且他们做出来的食物难吃得要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哈蒂小姐可爱又风趣，从小时候起就喜欢玩她的侦探游戏......或许是和奥尔西尼夫人热爱写作的爱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记得小时候的哈蒂就十分喜欢母亲送给她的那顶猎鹿帽，喜欢打扮自己，还喜欢......

    格里福内骑士长松开了剑柄，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之后让污浊的血吐出体外。

    对了，他想起了，哈蒂小姐还喜欢花，夫人教会了她如何用花粉来挑染自己的头发，每年格里福内代表老公爵去探望时也是维多利亚联合的最温暖，花儿开得最艳的时期，那时候的哈蒂还是个娇小玲珑的小娃娃。

    胆子也远不如现在，一个人不敢在花丛中跑出去太远，还需要紧紧拉着格里福内的手才敢活蹦乱跳地玩上一整天的时间。不过已经过去太久了......哈蒂也早应该忘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

    格里福内骑士长在恍惚之中听见哈蒂叫着自己，不是现在，而是当初自己奉命将哈蒂小姐从维多利亚联合地接回家的时候，记得那时候的哈蒂小姐见到自己进门时也像是见到了亲人似的将他抱紧......

    等格里福内从走马灯中缓过神来时，现实中的哈蒂可没有回忆起当初的美好时光，少女恶狠狠的神情也不是来与格里福内骑士长做最后临别相拥的，全身的力气直接无情将病弱的老男人撞倒在地。

    又不给对方任何起身的机会，哈蒂小姐顾不上淑女的形象，直接俯身骑在了格里福内的肚皮上，紧接着又用鹰爪刀贴合了对方的喉咙，让最后的胜负已分。

    然而明明只需要手腕微微一用力就能夺走眼前这位谋杀亲哥哥的家族叛徒，可哈蒂却只是保持着姿势。

    哪怕自己左手被魔力反噬的伤还在进一步扩大，流逝的鲜血已经让哈蒂的脸色变得苍白。

    却也仍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格里福内骑士长。

    见状，就连格里福内本人都感到意外，他止不住地咳嗽着，喉咙能够发出的声音愈加的微弱，随时都有着断气的可能。“怎么了......小姐？难道你真的要放过我吗？”痛苦的嗓音如刀割般刺耳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