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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向命运认输

文/星渊
神座之上 本章字数:2485 神座之上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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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菌丝虽然会侵蚀生灵,但同时也会构造生灵……只需要一副合适的容器,有着对于菌丝最为基础的抗性,且多余的生长体皆被摘除,足以容纳一个外来母巢的分量……”

    伯爵站住了脚,轻咳了一声,当他缓缓揭开自己身上的斗篷时……

    切萨雷肉眼所见的景象,足以颠覆自己以往的一切认知。

    那斗篷之下没有其余的衣物,更是看不见活人该有的皮肤或是脂肪。

    切萨雷看见了一具森森白骨,一层透明的冰层取代了皮肤的功能,让五脏六腑困在其中,能够清楚的看清每一根肋骨后的内脏还在隐约跳动。

    而维持那些器官生命的,则是无数的菌丝。

    粘稠的菌丝将老伯爵的身体内部完全占领覆盖,器官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被菌丝纠缠包裹,又彼此相连,似乎血管都不复存在,

    只有菌丝,更多的菌丝,让切萨雷感到惊恐的数量,当中又隐约可见一些闪着银光的存在。

    和老伯爵刚刚放进自己体内的东西极其相似。

    切萨雷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伯爵的卧室如此寒冷。

    那些在老伯爵体内生长的菌丝在低温下抑制了活性,而冰霜也能固定原本皮肤和肌肉起到的支撑作用,那真的是个活人吗?

    切萨雷不能理解,更不敢去想伯爵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幅样子的,是最近的事情,还是从自己小时候便一直如此……

    还是发不出声音,身体随着菌丝修复伤口的速度不断减缓而止不住地流血……眼皮一点点就要在此闭拢。

    眼睛的最后看见老伯爵体内的菌丝撞破了骨架上冻结的冰层,在低温下菌丝呈现出苍白的颜色,缓慢而有力地蠕动着,于半空中蔓延,仿佛根根有生命的细小触手。

    像是皆要进入切萨雷身子上的切口……

    “切萨雷,我需要你尽可能不要抗拒这种感觉,会让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很多……

    在这个紧要时期我还不能就这样死了,所以我必须要让自己的意识通过菌丝的传导占据你的身体。

    而你,切萨雷,则只需要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睡去就好,别担心,这会比刚才舒服很多。”

    伯爵死死盯着切萨雷,一双眼睛宛如勾魂的镰刀挥下,让事态突然发生了巨变,让原本摘除菌丝的手术发生本质性的变化,变成了老伯爵似乎已经蓄谋已久的圈套。

    切萨雷一时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我的身体?为什么?

    在意识到自己即将会在这听起来像是夺舍的过程死去,求生的本能让切萨雷激发着身体的潜能。

    将冻结的神经一点点挣脱麻木,努力的想要逃避,可让被捆住的手腕和冻僵的身体注定逃不到哪里去。

    菌丝也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延伸,无数的菌丝从伯爵的斗篷下伸出,在空气当中穿梭。

    苍白的菌丝上层覆盖着微小的触须,仿佛在寻找着些什么,一边四处探着,一边大体向着切萨雷的体内钻去。

    “我来帮你完成接下来的事情,无论为你母亲的死复仇,还是消除你妹妹身上的感染,你都无需再去担忧。

    你只需要将这幅身躯交予我,让我用你的身份和充足的时间去与那些掌握权势的家伙们抗衡,我会复兴匈雅提家族,也会替你完成你此生的使命。”

    老伯爵的话切萨雷已经无心再去留意。

    尽管内心不愿意将收留照顾他们兄妹两人长大的伯爵视为恶人,但眼下的状况根本不容他善心泛滥。

    甚至切萨雷开始怀疑从第一次在卡尔流遇到怪物时起便是伯爵计划的一部分,让自己感染菌丝,渐渐成为他续命用的容器。

    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和菌丝运行的逻辑……但即将发生的事情,切萨雷已经清晰明了,自己快要死了……

    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告诉着自己这件事实,已经不会发痛了,只觉得好困好困,除了眼睁睁看着大批的菌丝越来越接近自己以外做不出任何的反抗。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无法再集中注意,也无法挪动身体。

    切萨雷能够感受到菌丝在触摸着皮肤,里外两面都是,冰凉而湿润,就这样慢慢渗透进了他体内的深处,在每一处空隙当中肆意的生长。

    难怪摘除原本体内的菌丝……原来是要为新访客挪出宽敞的新家。

    继续延伸着,渗透进了血脉仿佛在吸取着切萨雷的生命,让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想要将男孩的意识带入梦乡,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再次醒来的梦想。

    回味起伯爵的话,似乎也听起来很是不错,自己前不久还只是个圣卡尔流默默无闻的学生,怎么可能真的与那些达官贵族的部队相争,尤其是亲眼见过了陨石砸毁村庄的场面……

    无论是与教皇的约定,还是母亲的死因,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解决所有的事情。

    或许就这样放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将一切托付经验丰富更为可靠的老伯爵去处理,而自己则只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永远的不用再去思考这些事情。

    随着切萨雷的意识对于死亡的渴望,想要摆脱掉纠缠自身的这份苦难,老伯爵侵占这副身体的进度变得愈发流畅。

    新的菌丝如同洪水般在男孩体内冲荡,而老伯爵的轮廓随着菌丝找到新的宿主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哪里还是个活人,明明就是一具靠着菌丝运动的尸体,通过某种手段保住了自身的意识才没有变成怪物的样子。

    而躯壳随着年龄被腐蚀殆尽,只好另一幅身躯存活于世,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切萨雷想着,强撑着的脖颈也失去了力量,视线向着一侧倾斜,让眼前的黑尽情吞没自己……

    吞没了视线也吞没了自己,向着命运认输了,让自己的故事就此结束,不再妄想着继续下去……

    “叮”

    不和谐的一声脆响绝不是从那些恼人的乌鸦嘴里发出,切萨雷都快忘记了,那把镂刻着蔷薇花的佩剑还戴在自己的腰间。

    不知是何种原因,大概是那些粗心大意的菌丝不小心碰到了它,让剑刃从剑鞘中滑落。

    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又意外悦耳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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