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八章 药老离世

    苏子楠察觉到药老可能挺不过今天了，索性直接问他还有什么遗憾，药老是在万药岛陪她最久的人，她把他当做了自己的长辈，长辈的心愿他肯定会竭尽全力完成。

    药老想了想，缓缓开口：“我这一生有两个心愿，但都没实现，一个是没能娶到心爱之人，与她双宿双飞……”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另一个，是没能陪在家人身边，为父母养老送终，年轻时期的我，满腔热血，豪情壮志，为了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咳咳咳”

    药老开始剧烈咳嗽：“为了长生不老，抛弃了自己所爱之人，远离家乡，斩断与父母的联系，未曾想，修道长路漫漫，道未成而父母亡，当我真正明白人间温情的可贵之时，父母早已不见了，我真的好后悔啊！后悔那时没有早点回去看看父母，子楠，你说他们会怪我吗……”

    苏子楠轻声安慰：“不会的！他们会原谅你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天下的父母没有不爱孩子的，他们若是知道你过得幸福，也会很高兴！若是你过得不幸，他们也会心疼，怎么会怪你呢？”

    “那可就太好了，我们族上的人，有一个习俗，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便是去往西方极乐，火苗就是通往西方的媒介，所以每个族人死后，都会火化，我的父母亦是如此，我曾跟赤阳真人说过，死后火化，我希望你能将我的骨灰分成两部分，一半葬在万药岛，一半带回我的家乡，洒在我生长的河中，我想顺着水流去追随我阿爹阿娘，了却我此生的遗憾……”

    猛然间，药老吐出一口浊气，苏子楠知道，那是油尽灯枯的表现，连忙垂泪答应：“药老！药老！我一定帮你办好！我一定带您回家！”

    “好孩子！谢谢你！”

    药老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气息奄奄：“还…还记得我刚到万药岛的那一天，上一任门主对我说，我们万药岛的花卉是世间最美的，酿出来的流香百花露也是最香甜的，世间的所有陈年佳酿都不及我万药岛的醇香…我在这里守了一辈子的谷…却一直没有机会品尝一下流香百花露…若是能在死前尝到一小口…那该是有多好…”

    苏子楠一听，手腕扭转，从粉色的空间戒指中掏出了一个瓷白的小瓶，递到药老面前：“流香百花露在这，药老，您快尝尝……”

    药老苦涩一笑，以为苏子楠又在安慰自己：“流香百花露何等珍稀，你这娃娃怎么可能有…快别糊弄我了…”

    “哎呀！…药老…这真的是流香百花露！”苏子楠急得直跺脚。

    说着，她直接将瓷瓶的塞子拔出，一股浓郁的芳香倾瓶而出，顿时弥漫了整个房屋，连窗边的花草都为之颤动。

    药老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这……真是流香百花露……你……是从何处弄来的，可未曾偷窃？”

    当然是答题送的，空间戒指里面还放了好几十坛呢！

    苏子楠看着药老以为自己品行不端，做了坏事的样子，她连忙安慰并解释：“哎呀！放心吧，药老，这是明月仙子赠予我的！云梦仙子宠爱她，就赠送了她一瓶，她就拿来于我分享了。”

    苏子楠不能泄露系统的秘密，只好拿顾明月来做做挡箭牌。

    药老松了一口气：“顾明月是云梦仙子的爱徒，肯定能拿到流香百花露，但……此物极为珍贵……制作过程无比繁琐复杂，纵然顾明月再受宠，也不会得到很多，明月仙子愿意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见是把你当做了真心朋友，有她的庇护……我也……我也放心……”

    苏子楠赶忙扶住他倾斜的身体：“药老！您快别说了，快尝尝这流香百花露吧，若是不够，我就是求也给您求回来！”

    “够了够了！这一些足矣，莫要在为我浪费这些珍贵的人情……咳咳咳……”

    药老接过苏子楠手中的瓷瓶，放到嘴边小嘬了一口。

    流香百花露入喉，味厚醇香，浓郁甘甜，药老蒙上阴翳的双眼嗖地一亮，赞不绝口。

    “如此醇香可口……不愧是流香百花露……妙哉……妙哉……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

    恍然间，笑声戛然而止，药老驾鹤西去。

    “药老……”

    苏子楠跪在床边，小声抽泣起来。

    一炷香之后，她走到房门外，对着天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仙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仙笛的灵气蹿向空中，伴随着凄厉的长鸣，如同夏夜的烟花炮竹一般，灿烂盛开，幻化成数道光芒，消失在空中。

    清脆的响笛声笼罩了整个瀚清宫，云梦仙子在瀚清宫的一处山间打坐练气，听到远处传来的笛鸣，明白是万药岛的药老超脱了。

    半刻钟，几道灵光闪现在万药阁阁门外，云梦仙子带着几位弟子出现。

    她看向屋内：“药老是刚才仙逝了吗？”苏子楠叹口气：“刚走不久。”

    “离开时可有不开心的神色？”

    苏子楠眼眶红红的，听到她这样说，抽泣一声：“并没有，药老是笑着离开的。”

    云梦仙子进了屋子，看见药老祥和地躺在床上，嘴角挂着一丝残留的笑容，点了点头：“很好很好，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她的语调中透出些许哀伤。

    药老的仙法境界远不如她，地位更是不可比拟，但这样一位牺牲自己的自由，守护红鸾殿一辈子的老人，云梦仙子却十分敬重。

    她转过身，对身旁的弟子吩咐道：“诸位爱徒，都随我一起送药老一程！”

    弟子们一听，纷纷排好队形，整整齐齐地朝药老的尸体鞠了一个躬。

    瀚清宫的弟子们，受到药伯的恩惠不少。

    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对待年轻一辈非常友善和蔼，弟子们常常来万药岛赏花观草，药老也经常请他们进屋喝他新研究出来的蜜糖。

    对于他的离世，弟子们都很惋惜，顾明月也不例外，她深深地鞠躬，尽可能让自己的礼数达到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