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间路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以彼对彼

    就在九洲四海修士惊奇的时候，自北止戈洲秀峰山飞起的那道耀眼金光，已经出现在了西北烽火洲黑暗荒原之上，化作一块金光神碑。

    正是天地封正碑。

    包括少女桃花神刘何处在内，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幕。

    而这个时候，天空中的九道黑色天劫，才刚刚落下。

    “刷！”

    金光闪闪的天地封正碑，悬浮在李往矣头顶，闪耀万丈金光，将九道湮世天劫都挡住了。

    九道湮世天劫共八百九十一重毁灭劫力，没有一丝能够突破天地封正碑的金光，落到李往矣身上。

    一方是黑色天劫，一方是万丈金光，二者碰撞交击了许久，最终所有黑色雷光劫力消散，而天地封正碑也收敛了所有金光，却继续悬浮在李往矣头顶。

    在这个过程中，李往矣一直轻摇折扇，就像是一个毫无干系的看戏人一般，看着这二者对抗较量。

    当对抗结束，所有湮世天劫散去，九洲四海的修士，都很是惊奇。

    他们已经从一些见识广博的老前辈那里，知晓这湮世天劫的可怕，非十四境以上天地大圣人，不可抵御。

    而刚刚证道的李往矣，竟召唤一块石碑，就轻松应付过去了，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而那些探知天地浩劫隐秘的大神通者，看到这个结果，则一個个都深思起来。

    连止戈山演武殿里，白落、王守拙、风娘、曹凿空几位，也都有些面面相觑。

    “风神大人，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天地封正碑，为何能够听从李先生的召唤，抵御祂的天威意志？”身为盟主和兵家新圣的白落，开口询问。

    王守拙和曹凿空，以及几位兵家老祖，也都看向风娘，希望能够帮忙解惑。

    这天地封正碑，乃是神道至高之物，尤其是还涉及到神道超然至上的天地神祇，而当下人间，最了解天地封正之事的，莫过于眼前风韵迷人的东华山风神。

    在这方面，只怕连秀峰山那位新晋的天地神祇少女桃花神，也比不上。

    面对众人的目光，风娘嘴角微翘笑道：“主人没有对奴家提及过天地封正碑这一妙用，不过自从先生促成天地封正之后，从主人对先生的反应上，奴家却能猜得一二。”

    “你们猜，当年主人为何会立下那样的心誓？”

    “再猜猜在此之前先生境界不高，主人为何那般看重他？”

    在场的几位，包括年轻一代的白落、曹凿空，自从飞升之夜后，接触了许多天地隐秘，都已知晓神主娘娘当年立下的那个心誓，以及与寒山李往矣之间的道侣姻缘。

    但终究为何立这么一个心誓，各山各宗的隐秘谱牒里，都没有记载，所以他们也无从猜测。

    风娘见他们这个反应，也不在意，笑了一下说道：“诸位若是猜不到，那奴家便也不能与你们说。”

    “此前先生应该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在他从太虚老龟处，得知灭世浩劫的幕后真凶后，才会那么震惊。”

    “但证道之后，先生显然是洞悉了，所以才会这么从容应对祂降下的天威意志。”

    白落、曹凿空和几位兵家老祖，闻言都沉思起来。

    王守拙则忍不住拱手道：“风神大人，虽然不能直说，但能否稍微暗示一下？此事或许关系到人间抗劫大计。”

    风娘回道：“王小夫子说的不错，天地封正碑能够抵御祂的天威意志一事，的确关系到人间抗劫大计，这也是主人那么看重先生的原因。”

    “而究竟为何，你们只需去想天地封正碑为何会出现，便能悟得真相。”

    王守拙这位琅琊学宫新祭酒，也如白落、曹凿空几位一般，快速思索起来，然而尽管他很早之前便阅览过天地封正相关记述，却仍是一头雾水。

    一身白袍，面容病弱的白落，却悠悠地开口道：“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些，若真如此，那要守住人间，希望便要大上许多。”

    “不过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却需要等李军师回归之后，或者找太虚老龟请教，才能确定。”

    风娘点点头，赞同白落之言，同时对这位病弱盟主，也更欣赏几分，真不愧是大变之后的第一尊兵家圣人，境界与悟性皆非寻常人可比。

    王守拙却和曹凿空对视了一眼，不仅是琅琊学宫新祭酒，大魏新皇也仍是有些不明所以。

    ……

    寒山书院山巅。

    秋簌簌、小芊君、宁小枝、余渡白等亲近之人，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见大师兄轻松抵御住了恐怖的湮世天劫，他们都十分高兴。

    小芊君忍不住回头看向叶归人，发现叶姐姐没再看空中的映照画面，而是看向了山峰外的某团白云和某片枫叶。

    ……

    南楚皇朝宣政殿外，谢嘉树同样放松下来，便陷入沉思。

    风舞雩有些不解，却也没有打扰。

    ……

    西北烽火洲黑暗荒原之上，自从九道湮世天劫消散之后，天空再次汇聚了漫天阴沉劫云，但是却迟迟没有新的动静。

    不过那不可抗拒的煌烈天威，却依旧笼罩住了整座黑暗荒原，告诉世人那位“祂”，还没有离去。

    李往矣等了半晌，收起折扇仰头问道：“你不再降下天劫，或者换别的什么天威神通试试？”

    “你若再没有什么表示，那我可就不再奉陪了哈。”

    呼——

    李往矣刚说完，那空中漫天的阴沉劫云散去了，而整座黑暗荒原，则刮起了八道诡异风暴。

    这些风暴一出现，九洲四海的修士，便通过映照画面，感受到了虚、妄、灾、劫、灭、败、罪、孽等八种神识乱风，许多人直接陷入了癫狂之中，神魂、血肉快速消融。

    “这是八劫邪风，乃是天地间最恐怖的心魔劫因，又夹杂着天地法则之力，只一缕，也足以灭杀千万修士。”

    “李往矣直面的大敌到底是谁？竟能先降下湮世天劫，再催动八劫邪风，难道是某一尊十四境，甚至是十五境的域外天魔？”

    一位纵览群书的儒家老宗师，第一时间认出了黑暗荒原之上刮起的诡异风暴，很是震骇而惊疑。

    境界不够的人，自然没法回答他，而那些十境之上，探知真相的大神通者们，则更不会说。

    不过他们也救不了那些因观看空中映照画面，而被虚、妄、灾、劫、灭、败、罪、孽等八劫邪风侵蚀、感染的人群。

    很快，九洲四海便有数百万境界低落的修士，因抵御不了这八劫邪风的侵蚀，而倒下，神魂与肉体一同消融。

    寒山之巅上，秋簌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道：“那劫云之上的存在，是看奈何不了大师兄，就对其他人下手？这也太不要脸了！”

    轰隆——

    秋簌簌刚骂完，寒山上空便降下了一道黑色天劫，朝她去。

    一身黄衣的少女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化作一道黄影，躲到了境界最高的叶归人身后。

    嗤！

    叶归人出剑，飞起一道剑芒，斩灭了落下的黑色天劫。

    “多谢叶姐姐！”

    秋簌簌嘴角哆嗦地致谢，小脸苍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副山长钟老磬宽慰道：“山长正在渡劫，作为亲近之人不可乱说话，容易招惹因果。”

    秋簌簌乖巧点头，再也不敢造次了。

    ……

    西北烽火洲，黑暗荒原。

    李往矣看到突然出现的八劫邪风，也有些意外。

    他快速催动天地封正碑，头顶上的金光神碑再次释放万丈金光，伴随着万道浩然清风，很快便击溃了所有八劫邪风。

    同时这天地封正碑释放的万丈金光，和散发出的万道浩然清风，也通过天地映照，出现在了九洲四海的上空。

    随着金光闪耀和清风飘荡，那些被八劫邪法侵蚀的修士，被快速治愈。

    不过虽然他出手及时，却还是有十几万人，等不到解救资料，便死去了，神魂和肉体，一个也没有留下。

    “奈何不了我，便惩罚无辜民众，你还真是一位好****爷！”李往矣仰头冷脸喝骂。

    不过最后那个称呼，却被天地法则消除了，无法传播。

    这让李往矣脸色更加难堪，并再次骂道：“有本事，你就再降下天劫或者别的什么灾劫，看看能耐我何！”

    “如果连我一个小小的十一境圣人，都奈何不了，伱还有什么脸要灭世？”

    “我看你不如回家抱孩子去算了——哦，我忘了，你并不是人，并没有媳妇孩子！”

    “……”

    李往矣的谩骂，伴随天地映照，传遍九洲四海。

    很多人听了都目瞪口呆，没想到看似飘然俊逸，很有君子之风的寒山李往矣，竟然会跟泼妇骂街一样，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都说得出来。

    而那些十境之上的大神通者，则更是震撼不已，心绪复杂。

    那一位也能这样吗？

    是真不怕被收拾吗？

    这位寒山李往矣，果然是胆大包天啊，非寻常人可比。

    ……

    连演武殿里的白落、王守拙、曹凿空几人，也都神情古怪，不知道说什么好。

    唯有风娘，直接笑了起来。

    自家姑爷果然还是勇猛的，敢干别人不敢干的事。

    这才是真正的敢为天下先，也只有这样的姑爷、先生，才能配得上主人，才能悟出前所未有的天地新道。

    ……

    然而让所有十境之上大神通者意外的是，任凭李往矣如何谩骂，那位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天上的劫云都彻底散去了，没有留下一丝。

    原本阴沉沉的黑暗荒原上空，回归了原样。

    李往矣见状，也停了下来，没有过多浪费口舌。

    别人不知道，他此时并不好受。

    召唤天地封正碑，固然被他以彼对彼，挡下了那一位的所有手段，而那位似乎也是因为有天地封正碑在，奈何不了他，便主动退去。

    但是李往矣要催动天地封正碑，却消耗了巨量的大道本源，加上之前的反噬，连命海天地都几欲破碎了，体内神魂更是变得无比孱弱。

    如果不是有万象更新印坐镇命海小天地，而他所证大道又比较特殊，只怕此时也已经倒下了。

    这位“祂”，可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见人间之中，再无这位留下的一丝气机，李往矣松了一口气，因为天地映照仍没有结束，他维持了风度，没有露出一丝虚弱。

    大袖一挥，头顶上的金光神碑离去了，回归了北止戈洲。

    到得此时，他的证道之旅，才正式结束。

    如今他已经是一位真正的大道圣人了。

    他看了一眼依旧维持着的天地映照，青衫一飘，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他来到一片血色荒丘上空。

    那里，少女云暮色正与青烛大蛇、望天犼两位十三境副城主，激战正酣。

    不过一袭白衣，清丽出尘的少女云暮色，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青烛大蛇和望天犼都现出了远古凶兽真身，但是在她面前，却仍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李往矣见状，遥遥作揖致谢：“多谢云姑娘护道之恩！”

    少女云暮色回头看向他，微微点头，而后玉掌拍出，青烛大蛇和望天犼两头远古凶兽，直接飞了出去。

    李往矣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看得出来，少女云暮色之前是故意留手的，就是为了让他独自面对“祂”，好独自跨过证道大劫。

    既然这边胜负已定，他便没管了，又飞向了另一处。

    很快便来到北堂、东方、西门三位烽火洲回归老前辈，大战八道超级魔影的地方。

    此时三位西北烽火洲的回归护洲大圣人，正与八道魔影杀的不分上下，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来。

    李往矣便也拱手致谢了一番，直接离去了。

    最终他来到了纸人少女和黑暗仙城对抗之地。

    只见纸人少女手持长剑，牵引岁月长河，与驾驭黑暗仙城的魔虬，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中。

    看似纸人少女防守，但是实际上黑暗仙城却被岁月长河牢牢牵制着，根本无法脱身。

    站立于黑暗仙城上的魔虬，虽然一身修为远超青烛大蛇和望天犼两位副城主，但是却根本施展不出来。

    “阿鸳姑娘，我来了，这黑暗仙城便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