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8章 恶魔的标记

    这是什么？

    浓郁的奶香，羔羊肉的鲜味，恰到好处的香料和调味……这份汤里蕴含各种滋味达成了一个精妙的平衡，给味觉和嗅觉带来的冲击前所未有，仿佛直冲脑髓，让第一次吃到食物的萨莉尔的意识变得一片空白。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片乳白色的云海，而她自己像是失去了重量，比自己翅膀上的一片羽毛还轻，无需振翅就能自由地漂浮在云海之上，说不尽的安逸和惬意。

    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注意到餐桌上的其他人正盯着她看，包括摩菈和伽诺恩在内的好多人脸上都挂着微妙的笑容，顿时脸上开始发烫了。

    “这、这样就可以了吧？”她赶紧摆正脸色，把勺子放下来，“你们看我是能吃的，只是不需要罢了。”

    “能吃就好，你不想尝尝剩下的饭是什么味道吗？”伽诺恩笑着问了一句，他觉得这个天使的反应真是太有意思了。

    萨莉尔的目光移向剩下那份海鲜饭和苹果派，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喉咙，那句准备好的“不用”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要吃啊，萨莉尔，他们是想取笑你，要维持住天使的尊严！”心底里一个声音在喊。

    “吃吧！你明明是想吃的！那盘里的点心看起来可真诱人！”另一个声音则继续鼓动她。

    “你不是对人间的事情很感兴趣吗？就当是考察吧，尝尝下界生物的食物怎么样？”伽诺恩试着换了个说法。

    “考……察？”萨莉尔眨了眨眼。

    对啊，这只是在考察一下人间的情况，体验一下下界生物的进食罢了，这是一种学习，没有任何可耻之处！

    得到了“增长见识”这一份大义支持，萨莉尔心里的天魔交战也随之有了结果。

    她拿起勺子，又开始舀起了那份海鲜饭送进嘴里。

    她又一次接受到了冲击，以至于身体都仿佛应激地颤抖了一下。

    这次在她脑海里铺展开的景象，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她曾在天堂山望见过大陆之外的大海，时而波澜壮阔，时而风平浪静。她仿佛置身于海面上，感受着海浪的各种变化。

    此时在她嘴里食物丰富的口感和味道组合出的层次感，就如同这片起伏多变的大海。

    “吃个饭而已，至于这么多戏吗？”安雅看着萨莉尔的反应，在一旁小声嘀咕。

    不知不觉间，萨莉尔已经开始一勺接着一勺快速地往嘴里送起了食物，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勺子在空荡荡的盘底划出了空响。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碗盘已经都空了。

    “怎么样，看你吃得很香嘛。”摩菈端着酒杯笑嘻嘻地问道。

    “还……还可以吧，我得承认，下界的食物也不是一无是处。”萨莉尔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她知道现在否认的话会显得有多苍白无力。

    “能得到您的肯定是我的荣幸。”魔像在她身后躬身，“要再来一份甜点吗？”

    “那就……”萨莉尔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再仔细地“考察”一下下界食物的味道，“再来一点吧。”

    “看你这么投入，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安格丝特笑呵呵地说道，“我听说天使太沉湎于欲望，可是会堕天的！”

    萨莉尔闻言一愣，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翅膀，确认翅膀没有像上次那样闪烁之后才松了口气，朝安格丝特正色道：“我压根就没有沉湎欲望，我只是出于学习的态度品尝你们的食物。”

    “可你刚才还转头去确认，看起来很不自信啊。”安格丝特继续调侃。

    “你这个异教徒真是野蛮，我不招惹你也要处处跟我作对。你想要我帮你解决跟你契约的恶魔，至少态度对我恭敬一点！”萨莉尔瞪着安格丝特说道。

    “搞清楚咯小天使，你帮我解决恶魔只是伽诺恩放过你平安回去的交易，我和伽诺恩之前还另有协议，我可不欠你。”安格丝特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以她一个手握至高神器的传奇强者的实力，是无需惧怕没有“审判日”在手的萨莉尔的，更不用说现在萨莉尔还跟伽诺恩签订了契约。

    “哼，我也不至于跟愚昧到会跟恶魔签订契约的人斤斤计较。”萨莉尔随口说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跟你签订契约的那头魅魔……”

    她回想起了自己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她曾梦到了安格丝特，然后恍惚间安格丝特的身影突然变成了恶魔的样子，然后“安格丝特”打了她一下她醒过来，现实中的安格丝特正好站在她面前。

    想来那大概就是安格丝特前面试图唤醒她才让她梦到了对方，在那种半梦半醒间她看到对方的轮廓显现出恶魔的样子，或许正是因为安格丝特身上携带着魅魔留下的恶魔契约的关系。

    萨莉尔曾听说，恶魔的契约会让契约者带上那头恶魔自身的一部分碎片，就像一道标记。

    这个标记可以让恶魔随时找到契约者的位置，在有需要的时候，撕裂深渊和这个世界的屏障来到契约者附近。

    而这个标记也会让契约者带上这头恶魔的气息，也许就是她隐约感受到了那股气息，才会在恍惚间看到安格丝特的轮廓变成了恶魔，要知道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安格丝特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事情。

    萨莉尔过去也没有接触过恶魔或者恶魔的契约者，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像这样察觉到恶魔的气息。

    只是她觉得有点奇怪的是，现在她想探知对方身上的恶魔气息，却什么也感觉不到，那种在梦里的感知仿佛转瞬即逝。

    而最让她在意的，是梦里出现的那恶魔，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感觉很熟悉，非常熟悉……

    不，也许这一切都只是意识模糊间的错觉也说不定，只是巧合地印上了对方签订过恶魔契约的事实罢了。

    “跟我签订契约的魅魔怎么了？”安格丝特见她话到一半突然中断，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后半截，便主动开口问道。

    萨莉尔终于回过神来，随意地带过了这个问题：“我……我是想问她是不是就是最近在深渊刚晋升的那位深渊领主？”

    “我没有办法打探深渊那边的情况，不过就我为她奉上的灵魂和神器，应该足够她在深渊占据一席之地了吧，等她得到了我的灵魂就更不用说了。”安格丝特说着开始用餐。

    “哼，凡人的无知是深渊势力增长的一大原因，到头来还得靠我们天使维护这个世间的平衡。”萨莉尔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是，天使大人太伟大了，感谢您的倾情付出。”安格丝特敷衍地答道，她现在关注点都在自己的餐点上，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

    萨莉尔抱怨完，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转向了餐桌尽头对着烤肉大快朵颐的伽诺恩：“对了，我今晚要住在什么地方？总不会还让我住在下面的监狱里吧？”

    “这座塔楼上面有供奉太阳神的神殿，那里有房间，你就暂时住在那里吧。”伽诺恩回答。

    “你这里还供奉太阳神？”萨莉尔诧异地睁大眼睛，又想起伽诺恩能使用圣光术的事情——那圣光术非常强大，居然能挡下“审判日”的一击，而且那股力量看起来并没有凭借什么神器，而是红龙自身的力量，“你该不会……是信徒吧？”

    “不，这座塔楼供奉着很多神。等我们吃完，再带你去房间看看吧。”伽诺恩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