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第十五章 兽峰

    万法峰上。

    王魃闻言，顿时怔然。

    有些恍惚地看着半空中那尊面容精致，却面容冷淡的白衣童子。

    “师父，被去职了？”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比一国镇守待遇还要高的职位，但是一年什么事都不干，就能有两千点功勋，这般薪俸想来应该也没有多少职位能比得上。

    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而这时，姚无敌的身影瞬间从屋内飞出，迎着白衣童子，飞了上去。

    看到对方，即便是姚无敌这般人物，脸上也不敢有什么表情，劲风吹动他的衣袍，对着童子微微一礼：

    “姚无敌，见过渔阳祖师。”

    “祖师？！”

    王魃心中震动。

    能以此来称呼，这个白衣童子的辈分……

    白衣童子面无表情，语气平淡道：

    “把镇守令交给吾吧。”

    声音若稚童，可语气却是老气横秋。

    让王魃意外的是，姚无敌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迟疑，抬手一张，一道散发着玄妙气息的令牌，从他的掌心浮现，旋即径直飞到了白衣童子的面前。

    白衣童子却束手袖中，并不接手，任由令牌在他四周流转。

    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看向姚无敌：

    “还有。”

    姚无敌微微一愣，不过旋即便想到什么，抬手一张，一根金色锁链悄然凝成，旋即飞向了白衣童子。

    金色锁链落在了白衣童子的身侧，也如令牌一样，在他四周流转起来。

    白衣童子这才微微颔首，看了眼姚无敌，旋即低声道：

    “万法之道，乃是夺天地造化，此道，在争，在夺！”

    “你，好自为之。”

    说罢，不见任何的动作，白衣童子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只留下姚无敌微微怔立在原地，似乎有所触动。

    王魃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飞身上前。

    “师父。”

    “嗯，乖徒儿。”

    姚无敌回过神来，看向王魃，察觉到王魃体内的万法母气比之昨日又有不少精益，顿时露出了笑容。

    “师父，方才那位是……”

    王魃犹豫了下，没有直接询问职位的事情，而是问起了那位白衣童子。

    “渔阳祖师是三代宗主的护道法宝真灵所化。”

    姚无敌开口解释道。

    “法宝真灵？”

    “莫非是……五阶？！”

    王魃微微一愣，旋即顿时露出了惊色。

    法器易寻，法宝难得，唯有到了四阶，方能称为法宝。

    只是四阶法宝虽然有灵，却也需要从一点点培育起来，灵智最多也只如人类幼童，且难以脱离本体而存。

    而方才的那位白衣童子心神灵动，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看不出任何的本体样貌，显然不可能是四阶。

    而若是六阶，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六阶已是炼虚层次，随时可能飞升，万象宗虽然强者辈出，却也没那么奢侈，拿一尊六阶修士当信使。

    姚无敌微微颔首，肯定了王魃的猜测，难得正色道：

    “渔阳祖师护持宗门数万年，功参造化，深不可测，如今宗内，恐怕也唯有宗主和太和宫能驱使得动他……”

    说到这里，姚无敌忍不住面色微沉。

    王魃也忍不住道：“师父，陈国镇守之职……”

    姚无敌一挥手，似是蛮不在乎道：“老子在那早就待腻了，你别多想。”

    王魃顿时哑然。

    这能不多想么。

    他哪怕是瞎子，也看出来是宗门上层有人在针对师父。

    只是老头子既然不愿多说，他自也不好多问什么。

    姚无敌察觉到气氛略微有些沉重，不着痕迹地笑着岔开话题道：

    “对了，你在灵食部那边，有没有遇上什么难题？崔大器那小子虽然没什么大的能耐，人也有些小气，但是人品方面，你可以绝对放心，有事你大可去找他，别不好意思，也别觉得自己是后进入宗门的，就没底气……”

    王魃感受到姚无敌发自真心的关切，心中微暖，默默将姚无敌的话记在心间，同时默契地配合道：

    “还好，灵食部那边的人都还不错，崔部长也挺照顾我的。”

    “嗯，那就好，除了灵食部外，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跟为师说，不是我吹，宗门内但凡是元婴修士，见到你师父我，那都要给点面子。”

    姚无敌扬着头，大包大揽道。

    王魃正要说没有，不过心中一动，连忙询问道：

    “对了师父，我想问下，我若是想要赚取功勋的话，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姚无敌闻言不以为然：“功勋？那不是很简单，跟各峰的师兄弟们随便借点……”

    “借点？”

    王魃微愣，功勋，还可以借的吗？

    “那人家要是……不借呢？”

    姚无敌一听乐了：

    “不借？那好办啊！那就天天去堵峰口，他要是不借，就打得他借！当然，你不能随便打，得想办法让他先打你，你用法术录下来之后再还手，到时候他不给都不行，不然就把录下来的上交少阴山……”

    王魃：？

    这个方法……您确定这是借？

    姚无敌却是说得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为师告诉你，堵峰口也是要有技巧的，一定要光明正大！不然就会有师叔伯们瞧不惯偷偷教训你一顿，所以一定要当着大家的面，等打完了，你再私下里跟人家要功勋，别当着人面要，太招忌恨了！”

    “当年你师父我刚刚筑基，就堵了咱们旁边‘元胎峰’的房师弟，哈哈，你都不知道他当时被我打得多惨，房师弟他、他……”

    说到这，他原本还满是笑容的脸上，忽然怔住了。

    良久。

    姚无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眼中生出了一抹怀念之色：

    “屈指算来，房师弟他也已经坐化快两千年啦……”

    “修行，便是如此。”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旋即转眼看向王魃，认真道：

    “功勋之事，你暂时不用多想，我会解决，你当下要关心的，首要便是万法一意功，其次，则是灵厨与御兽。”

    “万法一意功是根本，未到金丹，决不能松一口气！先将万法母气练出，之后修出五行之道……灵厨与御兽之道，则是你在金丹之后，能够维持修行用度的重要依仗，这两者，你最好也不要轻易放弃……等灵食部这次休沐之时，你去‘兽峰’跑一趟，找一下齐晏，我已经和他师父说好了，你到时候就跟着他学习御兽的手段。”

    “兽峰？齐晏？”

    王魃一怔，立刻便想到了之前在玲珑鬼市三层时看到的那位神色冷漠的灰发中年人。

    “对了，还有他的那个徒弟，好像是叫莫祁……”

    师徒俩又交谈了一阵子。

    很快日上三竿，王魃也不得不前往灵食部继续炼制灵食。

    王魃仍是一次性炼制一百份。

    这一次，借助灵食部的一些法器配合，再加上有了上次的经验，王魃今天虽然也仍然十分疲惫，却比昨日要好了一些。

    而高强度的炼制，对他的法力也隐隐有提升和纯化的作用，王魃感觉自己距离筑基中期瓶颈似乎也越来越近。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法力消耗得比较多的缘故，万法母气对法力的吞噬也似乎稍微快了一点。

    这对王魃来说，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炼制结束之后，已经没有更多法力的王魃，也顺带指点了一会田伏的工作。

    不得不说，人与人的天赋的确是不同的，相比起王魃炼制一百份灵食都游刃有余的样子，田伏只是炼制一份，却还是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炼制出来的纯度，也仅有九成。

    若是在大晋之外，这样一份灵食已经可以卖出不错的价格，可是在万象宗，连万象宝库的门槛都没达到。

    王魃扫了一眼，便大概看明白了田伏的问题所在，指点了一番后，田伏这次炼制的速度倒是提升了不少，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有所成果，只可惜纯度依然差了一丝。

    “火候，这还是火候的问题，只能靠不断地练习和自己的感觉。”

    王魃认真将他的问题分析了出来。

    他倒是可以直接借助阴神之力，将这种对火候的感受印入到对方的神魂之中。

    不过这终究是揠苗助长。

    就比如甲十七，它除了会炼制灵鸡精华外，对灵龟精华却是一窍不通。

    这是因为王魃只印入了他炼制灵鸡精华的技巧和感悟，却没有将与灵龟有关的也印进去。

    教完田伏，又在孔执事和其他几位执事的起哄下，王魃又给其他修士们实操、讲解了一遍。

    之后他无所事事，便干脆跑到了二楼崔大器那里借书看。

    崔大器见王魃对灵食之道如此上心，倒也颇为欣慰，不过还是叮嘱道：

    “你毕竟不是以灵食技艺入道，万法脉的功法才是你的根本，可以了解灵食，但不要在无关的方面浪费太多时间。”

    王魃能感受到崔大器的善意，连连点头：“师叔放心，王魃晓得。”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姚无敌对崔大器的评价，王魃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

    “对了师叔，您也知道，我是自大晋之外而来，也掌握了两个灵食方子，想上供给宗门，只是不太清楚是否会重叠……”

    他说的，自然便是灵鸡精华和灵龟精华。

    灵兽本体加上对应的处理液、处置方法以及炼制手段，这便是一个完整的灵食方子。

    “灵食方子？”

    崔大器闻言不由得笑了：

    “宗内收藏的灵食方子数以十万、百万计，你能想到或是遇到的，基本上都会有。”

    “不过，你若是想试试，也可以直接去万象经库那边，那里有经库真灵，你可以直接试试。”

    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不看好的意思。

    王魃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更没有信心了，果断道：“那，师叔要不帮忙看下……”

    崔大器道：

    “你给我看也可以，不过我没法判断，方子实在是太多了，虽说有价值的少之又少，但即便是我，也并不都清楚，我只能判断这个方子价值几何，却不能确定经库内是否已经有所收录，所以你还是只能去经库那边。”

    王魃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崔大器既然不太感兴趣，那么他也只能去万象经库那边试试了。

    天色微黯，王魃离开了灵食部，朝东方飞去。

    东方便是少阳山所在。

    因为少阳属龙相，故而少阳山之形，便似苍龙盘卧。

    龙口位置，便是被一座石门挡住的漩涡。

    漩涡便是万象经库的入口。

    王魃一头便越过了石门，飞入到了万象经库之中。

    经库内便是一座高大塔楼，乃有五层。

    塔楼上不时有修士进出。

    王魃的修为以及职务，也只能入前两层。

    他直接便飞进了第二层中。

    刚进去，便见四方天地倏忽一变，尽皆是书籍、玉简之类。

    却是并无任何其他人的身影。

    王魃之前便已经来过，因此并不慌张，心念一动，口呼道：

    “经库真灵，还请现身！”

    只是眨眼之间，一册无字书卷，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轻轻上下浮动，似乎是在询问他有什么事情。

    王魃见状，恭恭敬敬道：

    “晚辈想要献给宗门灵食方子，只是不知经库内是否已有。”

    无字书卷微微晃动，书页上，忽然浮现出了一行字迹，仅有四个字：

    “说来便是。”

    王魃却并没有动，而是又询问道：“若是说了，这方子会不会便不算是晚辈的了？”

    无字书卷顿时晃动得略微激烈起来，似乎是在生气王魃的不信任。

    很快，书页上便又浮出了一行字迹，依旧是仅有四个字：

    “爱信不信。”

    王魃见此，微微一愣后，还是将灵鸡精华的方子说了出来。

    书页上很快便又浮出四个字：

    “灵鸡何鸡？”

    “以珍鸡为母本，培育出来的一阶灵鸡。”

    王魃心念一动，直接从灵兽袋中，取出了一只为数不多的一阶灵鸡来。

    无字书卷中，顿时射出了一道光华，落在了一阶灵鸡的身上。

    旋即微微晃动，书页上，很快便浮现出了四个字：

    “本方已有。”

    话音刚落，无字书卷便投射出了两张方子。

    一张是以珍鸡为材料的灵食方子，此方可以用于炼气前六层。

    一张是以一阶灵鸡为材料的方子，此方最多可用于筑基前期。

    两张方子和王魃在处理液的配置上，以及炼制手段上略有不同，但是完全可以看做是一个方子。

    而且这两个方子上面甚至都特意标注了，炼制出的胶状物，其具有补益精血元气、少许突破瓶颈效果以及提供极少量的神魂之力的特点。

    “竟然有了……”

    王魃忍不住面露失望，他对灵鸡精华这道方子还是颇有信心的，毕竟能具备突破效果的灵食，恐怕不会太多。

    正想着。

    无字书卷上忽然浮出了一行字迹，只是这次，浮现出的内容却是比之前的要多得多：

    “经库内搜到同时具备相似效果的方子，共计二百五十六种，其中对炼气有效的方子一百七十六种，对筑基有效的方子六十二种，对金丹有效的方子十六种，对元婴有效的方子两种，对化神有效的方子无。”

    “可花费功勋解锁方子，炼气方子2点功勋，筑基方子5-20点功勋，金丹方子50-180点功勋，元婴方子300-1000点功勋……”

    “此外，单一效果相似的方子共计三万九千五百六十二种，其中……”

    王魃：……

    是他见识浅薄了。

    整个经库内和灵鸡精华有相似效果的方子，居然高达两百多种。

    一阶的就不说了，二阶、三阶的方子都有……等等！

    王魃忽然一愣。

    他猛然想到。

    真灵投射出来，只有以珍鸡和一阶灵鸡为材料的方子，可是却并没有以二阶灵鸡为材料的方子。

    而二阶灵鸡对应的处理液和一阶时的处理液，也并不相同，完全可以视为两个不同的方子，这么说的话……

    王魃连忙便将二阶灵鸡精华的处理液配方以及对应的炼制手法都仔细地说了出来。

    这套方法都是他根据自己的经验自行摸索而出，甚至二阶灵鸡也是他辛苦培育出来，按照道理来讲，应该不会有相同的方子。

    无字书卷微微晃动，却没有第一时间浮现出字来。

    过了几息之后，书页上才浮出四个字：

    “灵鸡何鸡？”

    王魃连忙将一只二阶上品灵鸡取了出来。

    无字书卷再次射下一道光来。

    很快，光芒便消散开。

    而这一次，无字书卷却是快了很多，书页上很快便出现了一行字：

    “本方库内无有，可收录。”

    王魃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有用！

    不过他却并没有点头答应，而是又将以碧水灵龟为材料，制作出来的灵龟精华方子分别以一阶、二阶方子说了一遍。

    不出所料，由于碧水灵龟是以变异的黄喉石龟与盾甲巨头龟杂交而成，虽然库内有效果相似的方子不知凡几，但是这两个方子，仍然是经库内所没有的。

    “三个全新的方子！”

    王魃心头激动。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灵食方子内主要材料的变化，便可以算作是一个新的方子。

    例如以珍鸡、一阶灵鸡为材料的方子，和以二阶灵鸡为材料的方子，完全是互相独立的。

    一阶碧水灵龟和二阶碧水灵龟，也是如此。

    这一下子给他开辟了新的方向。

    若是他得到一些类似于珍鸡这种，只研发了一阶，而没有研发出二阶的方子，那么是不是只要他将其培育出二阶灵兽后，再研究出其对应的炼制方法，这就算是一个新的方子了？

    如果可行的话，等于他就可以持续地上交新方子给宗门，从而得到功勋！

    也许得到的功勋未必会很多，但绝对比在灵食部任职要赚得多。

    当然，在灵食部还是有很多好处的，除了对他的修行有所助力之外，对于他灵食技艺的提升，也是有不小帮助的。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御兽这一块，却是不能丢。”

    王魃心中迅速便抓住了关键点。

    只有御兽之道有成，他才能更容易培育出品阶更高的灵兽，从而改造已有的灵食方子，献给宗门后，薅宗门的功勋。

    而有了功勋，他一方面采购修行资源，一方面也能从经库中获得更多的灵食方子，从而获得更多新的方子，由此形成闭环。

    “这么说的话，师父倒是说的没错，兽峰之行，看来也的确需要认真对待。”

    王魃思索了一番，并没有立刻便将这三个方子贡献出去，而是选择离开万象经库。

    经库真灵倒是并没有阻拦。

    只不过王魃走后没多久。

    万象经库的五层塔楼最下面的一层中，正在诸多玉简、书卷中信步慢踱的一位光头女修忽然顿住了身形，一本无字书卷，悄然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书卷之上，悄然浮现了一行字迹。

    “有弟子收藏有三道全新的灵食方子，并未贡献……”

    光头女修看着书页上的字迹，脸上微露诧异。

    她不由得好奇地轻轻伸手，翻开了那书页。

    身为万象经库一二层的管理者，她是有权限看到很多东西的。

    书页被掀开，一道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修士身影被投射了出来。

    “是他？”

    光头女修微露异色，记起了对方的一些信息。

    “万法峰峰主弟子……”

    “不过只有筑基。”

    光头女修微微摇头，随手便将书页阖上。

    一个筑基修士而已，没什么好关注的。

    ……

    半月之后，灵食部休沐日。

    王魃虚立在一座远比周围更加高耸宽阔的山峰前。

    山峰之外，有一道无形屏障将整座山峰包裹。

    隐隐能听到一道道鸟啼兽吼之声，从山峰深处传来。

    山峰峰顶平坦，顶上有简朴屋舍，数量比起万法峰明显要多了一些，即便从外面看，也能看到山顶上有诸多灵兽。

    而下方，山峰如柱，一道浑黑修长、长满了鳞片的身躯盘在山腰处，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浑黑身躯缓缓游动，旋即一颗硕大的黑色犄角龙首从山峰后面缓缓探出，有若房屋般大的两颗猩红眼眸，静静注视着王魃。

    这一瞬间，王魃头皮发麻！

    “这是鬼眼螭，你最好不要多看它的眼睛。”

    一个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太友好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响起。

    王魃闻言，迅速转过头，循声看去。

    便见一个有着些许少年味道的年轻修士正站在不远处，看向王魃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怨念。

    王魃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看到对方腰间缠绕的一条黑蛇，微微动容。

    这条黑蛇的身上的气息，赫然已经达到了三阶中品，猩红的蛇性子吞吐，旋即又埋头躲入了对方的腰间。

    王魃抬头看到对方，连忙脸上露出了笑容，抬手一礼：

    “莫师弟。”

    此人，正是御兽脉齐晏的弟子，莫祁。

    莫祁却是径直转过身，没好气道：

    “师父知道你过来，所以命我在这等你，跟我走吧。”

    王魃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清楚对方为何对他是这般态度，不过他此来是为学习御兽的技艺，对此倒也不是太在乎。

    当下便跟着莫祁一同朝峰顶飞去。

    峰顶之上，还有十余位年纪、气息各不相同的修士，此刻大多都在与自己的灵兽进行互动，看到莫祁身后的王魃，眼中略有些好奇，不过旋即便又将注意力投入到了眼前的灵兽身上，看向这些灵兽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怜爱之色。

    似乎对于这些修士而言，灵兽才是他们的全部。

    王魃看着这一幕，倒是也觉得新奇。

    他虽然也算是擅长培育灵兽，不过除了对寥寥几只灵兽外，他并不是太放在心上。

    没办法，经手的灵兽太多，实在是没有更多的感情可以给它们。

    目光在四周的灵兽身上一扫而过。

    数十头目光灵动的三阶灵兽，以及数头看起来眼神与人族无异的四阶灵兽……

    他在那几头四阶灵兽的身上多逗留了一会。

    修行至今，他还真没有看到过四阶灵兽。

    因此颇觉新鲜。

    莫祁也没有停留的意思，带着王魃，却是直接朝着一座外观看起来颇为朴素的屋舍走了进去。

    走到屋子前，莫祁恭声道：

    “师尊，王师兄已经带来了。”

    王魃连忙也跟着行礼道：

    “王魃拜见齐师叔。”

    屋舍里，传来了一个微微有些冷淡的声音：

    “嗯，你进来吧。”

    感受到对方的冷淡态度，王魃神色不变，不卑不亢地推门走了进去。

    莫祁正要进入，不过却被那声音拦住了：

    “莫祁，你去沏些茶水过来。”

    莫祁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失望，不过旋即便恭声道：

    “是。”

    王魃走进屋里。

    便意外发现，屋里并不像外面那般看起来简朴，反而宽敞华丽得多。

    玉墙金顶，珠帘翡壁……

    一尊灰发中年人高坐在一座玉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

    正是号称宗内元婴境御兽第一人的齐晏。

    王魃连忙再次行礼：“见过齐师叔。”

    “嗯。”

    齐晏缓缓睁开眼睛，冷淡地微微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姚师兄让你来我这里学习，其实我是不太赞同的。”

    王魃面容微滞，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听着。

    对方对他的态度，他之前也从唐籍那里有所耳闻，因此早已做好了准备。

    齐晏冷淡道：

    “没有修行我兽峰的《御经》，即便是知晓一些御兽的技巧和手段，也终究难以培育出顶尖的灵兽。”

    “不过姚师兄亲自开口，我也给他一个面子，如今之计，适合你的，也唯有深究御兽之理，以‘理’御兽，没有半点捷径，代价，则是需要耗费数倍精力于御兽脉的修士，简而言之，莫祁能独自培育出三阶极品灵兽时，你恐怕还未必能培育出三阶中品灵兽，这就是差距。”

    “如果你仍然想学，我自会竭力教你。”

    “若是你觉得不愿耽误时间，那现在便可离去。”

    王魃听到这话，微微肃容。

    齐晏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王魃没有修行御兽脉的功法，因此只能学习技巧，却学习不了御兽脉的真正手段。

    想要培育灵兽，也只能凭借对御兽之道的理解，而没有如真正的御兽道修士那般，有捷径可走。

    如此，花费的时间精力，也将远超过御兽脉的修士。

    不过还是那句话，王魃并不是太在乎时间的消耗。

    所以他的选择也很简单：

    “回齐师叔，王魃愿意！”

    齐晏看向王魃，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

    少阴山。

    任务堂。

    一道身影悄然落在了广场上。

    他一头墨黑长发，披着一件宽大衣袍，隐约可见其中鼓胀肌肉。

    然而他的出现，却是没有引起广场上任何人的注意。

    就仿佛完全没有人看得到他一般。

    他径直越过人群，走到了五座水幕之下。

    在第五座水幕前停了下来。

    目光落在水幕中的一道金光任务上。

    他低声呢喃。

    “十五万功勋……”

    与此同时。

    少阴山虎首宫殿之中。

    正闭目修行的少阴山山主屈神通，蓦然睁开了眼睛。

    双眸之中，有若轮回流转。

    只是他的眼中此刻却有着一丝复杂和钦佩：

    “他终究还是接了那个任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