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82章 剑道被阻，苍南前世

    数刻时间后。

    六名老人鼻青脸肿，昂首望天。

    浑浊老泪自他们眼角而出，在浸湿他们衣襟的同时，也让他们的模样看起来更为凄凉。

    “苍天啊，大帝啊！为何我等要遭受如此罪孽？”

    “为何数万年过去，这个祸害竟又回来了？”

    “当真是天亡我苍南剑宗啊！”

    “老夫努力了，但是真的打不过啊！”

    “……”

    六名老人接连嘶吼，皆是言语悲戚，表情万念俱灰。

    “老祖们，你们尽力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将此人带入宗门，更不该如此弱小啊！”一旁跪地的刘皓同样哭哭唧唧。

    “呃。”

    见状，徐泽有些尴尬。

    这一幕看起来，怎么像他在欺负孤寡老人？

    实际徐泽已猜到，这必是因林南前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终究是自家师父，怎么也要护着不是？

    由于看不穿眼前老人们修为的缘故，因此老人们袭来时，徐泽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

    所以，他没有留手，一上来就是火力全开。

    可只是一招！

    徐泽在剑都还没来得及动用的情况下，眼前的剑宗六名老祖竟就败了！

    不止败，还被他的气息所震飞，都摔得鼻青脸肿！

    而两方交手下，徐泽也终于察觉了这剑宗六名老祖的具体修为。

    除那自称为‘费剑’的老人是圣君修为外，其余老人竟全是清一色的大圣！

    作为帝宗的苍南剑宗，竟是连个圣尊都没有！

    徐泽也终于明白。

    难怪苍南剑宗的人如此谨慎！说白了，就是怕死！以他们的实力，根本不敢在八荒冒头！

    “要杀就杀！我费剑绝不屈服！”忽而，费剑站起身来，怒目看向徐泽。

    此言入耳，其余老祖们也是齐刷刷的起身，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可当徐泽上前一步后，他们又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你们既为剑宗老祖，为何无一人走剑道？”徐泽问。

    六名老人所走的道，皆是炼器之道。

    因此战斗力较之其他圣君、大圣而言，还要弱上一筹。

    这让徐泽难以理解。

    对此，费剑等人本不想回应，但秉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原则，终是选择认怂。

    “不是我等不想走剑道，而是剑道被阻啊！”费剑捶胸顿足。

    不待徐泽询问，他便细细解释。

    “剑道一途，行道境之后便是抵道境。”

    “剑道万千，却殊途同归，而那同归之处，便是抵道所在。”

    “唯有达到抵道境界，方能成为剑道圣尊，进而成就准帝。”

    “但无奈，曾经有一人在入抵道境的那刻，也在那剑道尽头，留下了一座自身剑势所化的‘剑峰’！”

    “剑峰阻道，唯斩方行。”

    “这本没什么问题，毕竟剑修向来心性坚韧，从不惧怕任何挑战。”

    “可问题是……”

    说到这，费剑昂首叹息，苦涩道：“那留下剑峰的人，名为叶灵霄！也就是我苍南剑宗的灵霄剑帝！”

    “数万年前，还有剑修试图斩峰抵道，可在见识过灵霄剑帝那囚世一剑后，便再无人有信心尝试。”

    “剑道被阻，修来何用？此道不通，还有他道！”

    “因此，八荒剑修圣人们皆是自斩修为，蜕圣成凡，重修他道！”

    “这才是八荒无剑圣的真正原因！”

    “诚然，此举虽会耗费极长的时间，但仍旧保存了修士成就圣尊甚至准帝的可能。”

    “原来如此。”徐泽恍然。

    难怪他从未感受到剑道被阻，原来是这被阻之处，在那剑道尽头！

    “剑道艰难，道长且阻，如此已持续数万年。”

    “我等称呼你为‘剑祖’，只不过是希望伱有朝一日，能斩开那阻路剑峰，为八荒剑修再开剑道罢了。”

    “你本应是八荒剑修之希望，我苍南剑宗之希望！”

    “但！”

    费剑忽然怒了，指着林南的鼻子道：“你为何会拜这等厚颜无耻的人为师？！”

    “？？？”

    林南又是一脸问号！好好的，怎么又扯上我了？

    “那苍南究竟做了什么？”徐泽代替询问。

    “你问他吧！”费剑又瞪了林南一眼。

    “我不知啊！”林南更茫然了。

    “我师父并无前世记忆，因此还需你解惑。”想了想，徐泽选择据实以告。

    此言出乎了费剑的意料。

    狐疑的看了林南一眼，又是经历长时间的沉吟后，最终费剑还是决定娓娓道来。

    “实际苍南此人，倒也并非大奸大恶。”

    “他待人极好，尤其是对自己的徒弟，更是呕心沥血，视若儿女。”

    “数万年前，苍南本为我剑宗的一名长老。”

    “那时的他，虽口碑不咋滴，但为人还算不错，可自从他收了灵霄剑帝为徒后，这一切都变了。”

    “他不仅到处‘师仗徒势’，为了自己的徒儿，更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苍南共有两名徒弟。

    大徒弟名为宁啸，此人天资平平，少言寡语，就跟个透明人似得。

    叶灵霄是他的二徒弟。

    苍南收叶灵霄为徒时，由于后者走的是绝情剑道，因此情感淡漠，外表宛如木偶。

    为了提升宁啸的资质，苍南曾悄悄潜入某帝宗，盗走了一枚品级为帝品的悟道果。

    因此，他足足被追杀了数十万里。最终还是剑宗出面赔偿，才能免去一死。

    为了让叶灵霄改修其他剑道，活的像个人。

    苍南以剑宗名义“拜访”各大帝宗，又以剑宗名义分别赊下众多资源，且许下高额利息，打算炼制‘回情转欲丹’，助叶灵霄找回丢失的情感。

    结果。

    各大帝宗上门索要物品时！苍南竟是抱着炼丹炉，带着两名徒弟跑了！留给剑宗一个烂摊子！

    此后，苍南就被逐出宗门了。

    可这货仍旧不消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苍南的修为虽只是圣君，却会一种易容古法，能完美模拟他人的外表、气息。

    哪怕是准帝，一时间也难分真假。

    为了给自己的两个徒弟赚取资源，苍南曾扮作某个帝宗大能，骗取众多大宗、世家的资源。

    据说有一次，在喝醉酒的情况下，这货还爬上了某个世家老祖小妾的床榻！

    为了给自己大徒弟找对象，他甚至还扮作某名女性准帝的父亲，强行要将其许配给宁啸！

    叶灵霄需持续服用‘回情转欲丹’，因此苍南再度打上了各个帝宗的主意。

    他胆子之大，竟直接扮作各宗大帝！不仅骗了众多帝宗的资源，甚至还将一众准帝当杂役使唤！

    这类事，可谓数不胜数！

    据说。

    许多大能夫妻在晚上讨论人生时，都要互相先对一下暗号！以防枕边人是苍南所化！

    一时间，世人皆是谈苍南而色变！

    而每次只要事迹败露，苍南就会搬出剑宗做后台，然后趁机跑路！

    此举，彻底毁了剑宗的名声。

    这剑宗能忍？肯定忍不了啊！

    因此勃然大怒下，剑宗便派人外出，欲将苍南抓回来伏法！

    可那时，已是为时已晚。

    在苍南的悉心“栽培”下，他的两个徒弟已成了气候。

    尤其是叶灵霄！已是大帝之下第一人！

    如此情况下，只要大帝不出手，世上无人能伤苍南分毫！

    “从此，苍南的‘师仗徒势’就开始了。”

    “仗着徒弟的强势，苍南行事更为离谱，以前好歹是骗，后来则直接是抢！”

    “而就在他的所作所为，连大帝都忍不了，打算亲自动手时。”

    “惊变骤起！”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叶灵霄竟杀了自己的大师兄！”

    “或是心生绝望的缘故，苍南自裁而死，想以自己的性命，助叶灵霄斩情成帝！”

    “而叶灵霄成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苍南的尸首，折返剑宗。”

    “叶灵霄先是以绝对实力，击败剑宗的另一位大帝，后又以自身剑道，在剑宗门处立了一块碑，将苍南葬在碑下。”

    “那时她所说的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说到这，费剑望向门口剑碑方向，道：“她说……”

    “此后七绝剑帝宗，正式更名为苍南剑宗！宗名不可改，改则剑碑灭宗！”

    苍南虽死，但仇恨仍在。

    叶灵霄没有离开前，在她的撑腰下，哪怕是各帝宗的大帝也是敢怒不敢言。

    可叶灵霄一剑化八荒，自身就此失去踪迹。就连剑宗的另一名大帝，也是突然消失后，情况就彻底变了。

    两尊大帝先后离去，如此再加上剑道被阻，剑修再无出头之日的情形，苍南剑宗的没落成为必然。

    数万年前，剑宗威震八荒。

    可如今？

    别说其他帝宗了，哪怕是剑荒的其他势力，也是日以夜继的寻找剑宗所在，欲报万年前之仇的同时，也想瓜分剑宗底蕴！

    “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说着说着费剑又怒了，指着林南的鼻子大骂。

    若非林南前世到处为非作歹，今日的剑宗就算没落，那也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只得龟缩在此！

    “呃……”

    林南尴尬只得笑着。

    “实不相瞒，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实际我跟那苍南，没有任何关系！”他连忙撇清关系。

    信你个鬼！

    众人纷纷心中吐糟。

    若是旁人说这话，众人可能还会相信，可林南？

    明眼人都能看出。

    这一世的林南与那苍南之间，无论是人品还是那‘师仗徒势’的爱好，皆是一模一样！

    不是同一人才有鬼了！

    “师父，看来你不仅不是大帝转世，而且也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圣人啊。”徐泽有意打趣道。

    “这个……”

    这让林南面色更为尴尬。

    他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早知如此，他就在九州呆着了！就算来八荒，也不会来这剑荒域丢人现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

    实际林南觉得自己的前世所为没啥毛病。

    自己的徒弟，当然要悉心培养啊！

    想当初，徐泽还是普通修士时，他不也经常想尽办法为徒弟弄些修炼资源？

    “剑祖啊，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这林南卑鄙无耻，毫无下限，你就应该速速与其脱离师徒关系！”

    “否则有朝一日，你必然也会跟着臭名远扬！”

    看向徐泽，费剑忽苦口婆心的劝说。

    但对此，徐泽却是摇摇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若会臭名远扬，那就臭名远扬吧。”

    “……”

    闻言，费剑如遭雷击。

    因为这番话他听过，而说话之人，正是数万年的叶灵霄！

    “哎。”费剑摇摇头。

    实际他也知道，苍南虽确实道德沦丧，但对自己的徒弟却是真的好。

    正如上一世叶灵霄所言。

    天下人皆可厌恶、谴责苍南，但唯独她不行。

    天下人皆能想将苍南碎尸万段，但唯独她就算穷极一生，也要护着苍南。

    哪怕举世皆敌，哪怕举世皆厌。

    亦是如此。

    “既然此地不欢迎我师父，那我们便就此告辞吧。”没有丝毫犹豫，徐泽道。

    “你不想要我剑宗帝兵？”费剑一愣，“那可是帝兵啊！能助你成帝！”

    “我若想成帝，就算没帝兵也行。”徐泽秒答。

    “……”

    费剑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徒儿，要不你留下，为师自行离开？帝兵实在是太重要了。”林南则郑重道。

    “帝兵再重要，能有你我师徒之情重要？”徐泽反问。

    “……也对！”

    短暂的沉默后，林南咧嘴一笑。

    事情定下，众人便准备离去。

    可就在徐泽转身的刹那！

    “且慢！”

    费剑突然制止，道：“我何时说过不欢迎你的师父了？”

    这还需要说？

    林南当时就震惊了！

    刚才费剑等人朝他杀来的模样，他可是都记得呢！

    “刚才只是一时情难自禁，实际我对你的师父，还是很敬佩的！”费剑直接变脸。

    徐泽还未来得及回话。

    “哦？”

    林南眉头一挑，强烈要求展开说。

    “毕竟这世上，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苍南这般勇气，为了自己的徒弟，甘愿与天下为敌。”

    “再者，人活久了，想法也变了。”

    “我等在此地苟活了数万年，在岁月的磨炼下，早已是没脸没皮！”

    “而苍南前辈，早在数万年前便懂了这其中真谛！这如何能不让人敬佩？”

    费剑端正神情，说的跟真的似的。

    打不过，就只能加入！

    没有了徐泽，不止苍南剑宗会继续没落，他们这把老骨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仇敌所杀。

    与其如此，倒不如豁出去！搏一搏！

    胜则重现昔日辉煌！

    败则跟着林南一起，遗臭万年！

    数万年前，哪怕苍南已死，可只要叶灵霄在，又有何人敢说苍南半句不是？

    终究，这个世界还是实力为尊！

    越想，费剑就越觉得自己觉悟高，不禁又笑道：“苍南，噢，不对，如今应该叫林南了。”

    “林南前辈可愿成为我剑宗宗主？”

    前辈？宗主？

    林南不可思议！

    前一瞬费剑等人还指着鼻子骂他，称呼他为厚颜无耻之人。可此刻却是以前辈相称，以宗主之位相待？

    你们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林南自然清楚，费剑等人的态度转变，是因想留下徐泽。

    这虽跟他没啥关系，但又让他感受到了师仗徒势的爽感！

    如此再加上想让徐泽获得帝兵。

    “哈哈，那这宗主之位，本尊便却之不恭了！”林南大笑着。

    闻言，施怡和紫狮皆是不断摇头。

    这让一人一兽，想起了在问道圣宗时，林南因徐泽成为圣宗太上长老的那幕。

    实际在得知林南身上秘密后，一人一兽皆是心中震惊！本以为，此次来八荒事情会变得有所不同！

    谁知！还是那样！

    继靠着徒弟成为圣宗太上长老后，林南又靠着徒弟成为了帝宗宗主！

    不过这也让众人心中一松。

    众人初来八荒，若是有个地方落脚，静待帝路开启，那无疑是最好的。

    当然，这一切还需徐泽点头。

    念及至此，众人皆是朝徐泽投去询问视线。

    “师父做主就好。”徐泽笑了笑。

    事情定下，费剑等人大喜。

    担心徐泽反悔，费剑当即命令刘皓：“还不快去给剑祖一行人打造几舍茅屋，以作歇息之用？”

    言罢，他再度看向徐泽，解释：“如今剑宗百废待兴，目前一切应以低调为主，茅屋虽简陋，但用来容身已是足够，关键时刻还能迷惑敌人视线。”

    明显，哪怕决定豁出去了，费剑等人还是觉得应该稳一手，先苟上一段时间再说。

    徐泽唯有入剑道的‘抵道境’，斩破剑道阻碍，方能被称为真正的剑祖。

    那时，再高调一些即可。

    虽这可能花费数十年，甚至百年光景，但无妨，他们等得起。

    毕竟数万年都苟过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