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老子，就是英雄

    牡丹市。

    明堂。

    外有大雨，风在大殿里穿梭，自然是最明白危险之道的。

    我睁开眼看着许敬宗，现在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拖延时间。

    许敬宗倒是先我一步开口：“郝兄弟，我是尊敬你的，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像我，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很难与人亲近，我并不希望你去死。”

    “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慌乱地站起，站在大殿门口，我是牡丹市城隍，神灵可在牡丹市畅游。

    我看见门口的大叔倒在地上，路上正在行走的小姑娘倒在地上，一个正在直播的少年躺在一堆新鲜的狗屎上，动物在狂欢。

    我回头看向许敬宗：“你们已经行动了？不……不对！”

    许敬宗指指头顶：“是阴气，凡人是弱小的，脱离躯壳，他们什么都干不了，现在下的雨水，路边的风里，都有阴气，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可是大补之物。”

    我听着众生的惨叫，心中顿感悲戚无数。

    这是为何？

    为何，一定要争斗，为何争斗的代价，一定要是普通人的生命。

    许敬宗握住我的右手：“郝在，做出你的选择，你知道你是没办法战胜我们的，你连我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战胜武皇！”

    “既然，一定要输的战斗，为什么还要参加，这不是聪明人所为！”

    我摇摇头，望着外面的风雨摇摇头：“跟聪明人不聪明人，没关系，你我是一样的人，自私的人，自卑的人！”

    “我们这种人，所作所为，一切由心，我就是看不惯！”

    许敬宗靠近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变得巨大，手上皮肤掉落，有腐肉出现，我闻见他身上藏着的怨气味道。

    这是一股刺鼻的臭味。

    许敬宗癫狂：“看不惯什么？生死都是自己争夺，别人决定我们的宿命，所以我们也会决定别人的宿命！”

    “这一切都不过是个命字！”

    我退后一步，拉近我跟他的距离。

    窗外有雷声大作，闪电被阴气隐藏，我看见外面有光亮闪过，却也看不见闪电的踪迹。

    许敬宗双眼盯着我，巨大的眼睛好似一头人性的苍蝇，怨气会让人变得丑陋，这是灵魂对怨气的反噬。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顾一切的挥拳，发现隐藏在自己心里的愤怒。

    “砰！”许敬宗接住我的拳头。

    他脸上有冷笑：“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神，是不会看着凡人受苦的，可是没办法，武皇说了一定要你的亲口承认！”

    “所以……”

    “砰！”许敬宗在半空中飞远。

    原地留着的是我巨大化的手掌：“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高高在上的样子！”

    “最关键，在我上面，这就是不行！”

    我一身盔甲出现，向着许敬宗冲去，我踩在明堂中，大殿地板被我踩破。

    许敬宗挣扎地从地上站起，看着我，突然向我飞过来，他身后不知为何出现一双翅膀，真的好像盯着腐肉的苍蝇，在半空之中飞行。

    “郝在，你是在找死！”

    “老子才是死神！”

    我再一次向他冲去，他很明显无意在大殿中与我争斗，他保护着大殿，慢慢退远。

    这也正符合我想要拖延时间的心思。

    我站在大殿外，有地板翘起，我看见地板下隐藏着无数双脑袋。

    许敬宗站在城墙之下，他单手抽出插在地上的路灯：“这里的布置来自千年以前，武皇墓穴的布置也来治千年以前！”

    “你不知道，发丘那群人还真的有意思，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跟武皇墓穴下面挖出一条隐藏的地道！”

    我抬头看着天上，原来整片天空的阴气，都是从明堂上方发出的。

    “你……”

    我刚刚开口说一句话，就感觉一道巨力，向我的脑袋砸来。

    我偏过脑袋，夺过他手中路灯一击。

    在这个时代，文官才是战力巅峰，他们心中的怨气之盛，只有一些在战场横死的武将方可敌。

    我拉住许敬宗的手，看着他带着两个大灯泡的脑袋，我的脑袋隐藏在盔甲之内。

    他是力量强大，但我已经摸清楚他的路数，他并不会战斗。

    而我也不会，不过这么长时间在生死线上的挣扎，让我越来越会拼命。

    我一脑袋撞在他卡姿兰大眼睛上，许敬宗闭上眼睛，我手伸到他下面，果然每个男人对这个地方都会保护过多，我扑个空。

    许敬宗带着愤怒对我开喷：“实在是不当人子！”

    他手臂在一瞬间变得巨大，我看不清楚他手何时挥舞，等我感受到时候，我的左臂已经消失不见。

    他挥舞着我的左臂，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我脸上。

    许敬宗高举我的左臂，抡起半月，再次挥舞一击捶在我的左胸，我一口阴气卡在胸口。

    我身体在大地上滑行，一口吐出鬼差精华，只是这一口阴气，就要一般鬼物积攒数十年。

    可，许敬宗压根没有给我喘气的机会，我在广场大殿上无力的躺着，我感觉身子下面有很多地板在向上顶，藏在地板里的鬼怪，因为我的压制打不开观看这个世界唯一的门。

    许敬宗一只手拿着我的左臂：“郝在，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希望你是我的朋友！”

    “你对待朋友就是这样？”

    “我儿子，就是我吃下去的，你不知道至亲的灵魂，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美味！”

    “你已经不是鬼了，你是魔了！”

    “那你呢！你会吃鬼吗？你吃过鬼吗？”

    我沉默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眼睛里，看出属于人类的东西。

    可惜，我失望了，他已经和不当人了，眼里面，自然不会有属于人类的东西。

    他站立，身子弯曲，站在我额头边看着我：“要不要顺从？坚持是没有好处的，你难道想要做这个世界虚无的英雄？”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丢在他脚上：“老子，就是英雄！哈哈哈哈！”

    许敬宗深吸一口气，抬头，大雨顺着他下巴落在我脸上，我感受到他身上的恶臭：“武皇说了，我不能杀你！”

    “可是，武皇也只说了不能杀你！”

    许敬宗拉住我另一只手臂：“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眼神里闪过犹豫：“要不给我一分钟？”

    “现在，给我回答！”

    “那不行！”

    许敬宗拉起我的手臂：“抱歉，兄弟，这不是哥哥想做的，都是你逼我啊！为什，为什么不能跟哥哥当朋友呢！”

    我感觉肌肉一点一点分开，我听见骨头的声音，可我现在的身体是阴神，不会有骨头，我侧脸原来是石板被我压碎！

    “砰！”衣服裂开。

    我的手臂即将不属于我。

    天上的雷声大震，苍天也不愿厉鬼伤害鬼差，可是苍天也无奈，无所作为。

    我看着雨落下，许敬宗在折磨我，他一点一点拉开我的手臂。

    “砰！”鬼将盔甲，被他丢到一边，我身上的防御破裂，阴神出现在大雨中，这雨水被阴气裹胁，我能感受到雨水的冰冷，无情的雨水落在我脸上，我感受到自己的内心。

    我的身子在颤抖，我看见自己右臂上的汗毛一瞬间立起，我的肌肉在跳动，雨水顺着我带着伤痕的皮肤落下，小臂上的伤口也在拉扯中一点一点变长。

    有深呼吸的声音，在风中响起，我突然发现这个声音是我的。

    原来我并不是完全的英雄，我也是会怕的！

    “轰隆！”天空有巨响！

    我手臂突然得到放松，我看见许敬宗的脑袋转向一边。

    手臂上的汗毛被雨水打湿，贴在皮肤上，我侧着脑袋顺着许敬宗的方向看过去。

    我看见一辆冒着烟的红色法拉利，它停在路边，法拉利冒着烟，它已经不能开了，因为车头撞到路灯上，我看见了发动机。

    一只细长的手，打开车门，一个喘着粗气的少年从车上下来：“放开他！”

    “你是谁？”许敬宗疑惑问道。

    “我朋友！”我的手落在我身上，我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安全属于自己的灵魂，带着阴气的雨水拍打着我的阴神，此刻，寒冷似乎离我远一些。

    望着少年，我想起今天被我送走的另一个少年。

    荆轲在死后两千年才遇见，一直等他的盖聂，不过我是幸运的。

    现在，我等到了我真正的兄弟。

    他向前一步走，抽出一把白色的铜钱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白色的铜钱剑：“呼！”

    他长舒一口气，剑指前方：“跟我走吧！”

    许敬宗疑惑：“哪里？”

    “地狱，第十八层！”

    呼！

    风里，有杀戮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