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6落草为寇

    何百户听懂了钱千户讥讽口吻所含的意义，苦笑一声说道：“大人，你不用说属下也明白，这地主是当不得的！”

    钱千户故作不知的斜着眼睛说道：“是吗？你们家几代人垦荒，可是开了不少田呢！光收租就发家了！”

    何百户摆摆手说道：“大人说笑了！若是咱们没了这身官皮，不说旁人，就是今天酒宴上的那几个老东西就不会放过咱们！那么大的一片地摆在那里，他们能不眼馋？”

    钱千户见他明白事理，才眯着眼睛说道：“还有那些军户！说不定那些老东西就会鼓捣着那些军户来对付咱们！一个不小心着了道儿，全家死光也不是不可能！这时他们可没少干！”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里面的气温都降了几度！因为他们三个人都知道这话应验的可能性极大！因为这些军户几代人都受这几家人的的欺压，积压的仇恨绝对不是个小数！要是有人鼓动的话，杀光他们满门一点儿都不难！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可是民不是官了，只要士绅们歪歪嘴，官府报一个瘟疫灭门也不是难事。

    何百户两人茫然的相互对视，前几天分到不少银子的喜悦已经不翼而飞了！他们现在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过了许久，何百户苦涩的说道：“大人呀，其实这些事情您早就想到了，也有应对的办法吧？”

    钱千户苦笑一声说道：“老子若真有办法的话，还用跟你们说这个吗？”

    三个人立刻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白百户一拍桌子说道：“辞去官职当富家翁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所以咱们干脆就去什么生产建设兵团伏低做小也就是了！了不起他们定什么规矩，咱们守什么规矩不就完了！”

    何百户也大声说道：“也只能是如此了！大不了吃点辛苦呗，反正这身官皮是不能脱的！成了老百姓，不光咱们这辈子完了，就连儿孙都永远抬不起头来！大人，你说属下说的对不对？”

    钱千户抬起头来冷笑着说道：“对个屁！咱们这回都没退路了！”

    何百户挠头说道：“大人，不至于吧？不是还有生产建设兵团这条退路吗？”

    钱千户这时慢条斯理的说道：“前一段时间我给不少亲朋故旧都写了信，派人送出去了，这事儿你们都知道。那你们知道他们回信里面写什么了吗？他们在心里告诉我，他们当地的士绅也都在鼓动着他们却闹事，去打劫百姓！而且他们也都动手了，下手快的已经做了五六次，慢的也做了两次以上！现在老子才知道，咱们都为这帮老东西给坑了！”

    听到这话白百户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白百户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有什么？他们抢他们的，咱们抢咱们的，有什么关系？大人你放心，咱们兄弟手脚绝对利索，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这时候何百户已经反应过来，他嘴唇都哆嗦了，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钱千户看见白百户傻乎乎的样子，一巴掌把手中的茶杯拍在桌子上，拍得粉碎！然后他大声吼道：“你是猪吗？现在老子估摸着，江南凡是有卫所的地方都会有盗匪出来抢劫！武国公只要不傻就肯定能猜到，这些盗匪都是卫所军假扮的！他要是派兵围剿，你觉得咱们能打得过他吗？”

    这下子白百户也彻底明白过来，脸色变得比何百户还要苍白！人坐在那里已经连声音都出不了了！过了片刻之后他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这事情是真的吗？那咱们不是死定了？”

    钱千户拍动手掌，清理着手中的茶杯碎片，同时闷声说道：“我一共给7个人写了信，但是没说咱们这儿的情况，就问他们那的士绅都在做什么？结果他们回信的时候都提到了劫掠百姓的事情。若不是我写的信多，这帮老不死的连老子都蒙骗过去了！本来我还以为只有咱这里的士绅指使咱们动手劫掠百姓，现在看来是全江南的士绅都在这么做！咱们根本就是被他们抛出来当做向武国公施压的工具！也怪老子当时发财心切，动了手之后才想起来给他们写信，要不然就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了！尤其杭州乃是财税重地，恐怕大军清缴的时候，首先对付的就是咱们！所以这一劫咱们怕是逃不过去了！”

    白百户这时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大人，咱们向武国公投诚吧，也许能有条活路！”

    何百户冷冷的说道：“没错儿，向武国公投诚咱们肯定能活！但恐怕也是个削职为民的下场！而咱们破坏了那些士绅们的计划，一定会承受他们的报复！而且士绅背后的官员也不会放过咱们的！到时候大明之大，恐怕都不会有咱们的藏身之地了！”

    白百户听到瞬间就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冷汗顺着鬓角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时何百户回过头来对着钱千户说道：“大人，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吧？别再拿我们两个寻开心了，您还是直接说怎么办吧！”

    钱千户看到他眼中的祈求，心中冷笑：“还以为你真的胆子大到没边，原来也知道害怕呀！”

    不过既然达到了目的，他也不想做多余的事情。而是直接干脆的说道：“办法有！就是找个地方落草，做一个不打劫的山匪！等到事情过去之后再招安！”

    何百户听到这话眼睛里有希望的光芒一闪，但他依旧是下意识的说道：“这能行吗？被招安的可是没有好下场！”

    钱千户咬着牙说道：“怎么不行？老子敢打赌，用不了多久，武国公的大军就会杀进江南！因为这么多卫所冒充盗匪劫掠百姓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而咱们正是首当其冲！现在武国公得势不会轻饶了咱们，文官赢了一定会卸磨杀驴！所以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分出胜负了，再收买一下地方官，重新落了户籍，到时候就天下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