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山路崎岖

    正是正月底，天气回暖，暖阳高照，覆盖在山上的积雪陆续开始融化，冰水从山下流入这条长河，河水湍急，山路泥泞。

    王诚沿着绵江逆流而上，脚踩泥泞的山路，脚下时不时地打滑。

    没走几步，他便不走了，兀自叹道：“看来这个季节真不适合进山！”

    他算是明白了，蜀州为何一直以来与外界缺少交流，单是这一条山路就不知道阻断了多少想出蜀的人。

    摇了摇头，他身形一闪，如一道雷霆，掠向江面。

    经脉完全恢复之后，他可以再次施展《逍遥游》第二层“逐浪而行”。

    事实上，在《逍遥游》第二层的领悟上，他只能算勉强进入小成境界，离大成境界还差了许多。

    之前一直在西南带兵打战，那里山倒是不少，河却是少了许多，根本没机会去修行《逍遥游》第二层。

    眼下，这里的环境倒是非常适合他去领悟《逍遥游》第二层。

    其实，以他如今的念力修为，完全可以御风而行，不去修炼第二层，但是《逍遥游》作为当世绝顶身法，每一层境界都有着密切的联系，是呈递进式的。

    好比他完全领悟第一层“奔雷九闪”，第二层的“逐浪而行”几乎水到渠成，他如果想尽快进入第三层“逍遥御风”，就必须修行第二层。

    王诚落至江面，江水从他脚底流过，他身形顿时不稳。

    他赶紧按照《逍遥游》第二层功法调动体内真气，从足下涌泉穴喷出，这才勉强维持着他没有被水浪冲走。

    但是身体的重量无法让他保持着不下坠，他又立刻动用念力，才控制住身体平稳地立在水面上。

    王诚看着脚下，蹙起眉头自语：“小成与大成果然不一样！”

    先前他练过顺流而下，根本不用调动念力来维持身体平衡，按照《逍遥游》第二层心法调动真气，很轻松地实现了踏浪而行。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逆流而上与顺流而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那么，如何实现逆流而上呢？

    王诚一边动用念力维持身体平衡，一边试着脚踏水面而行，速度并不快，他在体悟逆流而上的那种感觉。

    作为一个理科生，他非常清楚一点，就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要想不断往前进，就必须给一个向后的作用力，以此来推动他前行。

    于是他加大真气的释放，水面响起“啪啪啪”的声音，像是炮弹落入水中爆炸，他的速度一下快了上来。

    然而，在踏出几十米后，他便停下了，摇头说道：“不对！方法不对！”

    在速度上他已经很快了，但在不动用念力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维持自己的身体不往下坠，来自脚掌间的反作用力太小了。

    因为他脚掌拨动的方向正好跟水流的方向一致，导致水流给他的推力不够。

    如果调动大量的真气从足下涌泉穴释放，倒是能产生更大的反作用力，但对真气的消耗却是非常大的，即便是他也无法长久坚持下去。

    《逍遥游》作为一门绝顶身法，如果靠大量的消耗真气来提升速度，它担不起“绝顶”的称号，也配不上“逍遥”二字，一门绝顶身法，真气的消耗不应该大才对，否则无法长久。

    “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王诚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踏浪前行，并不停地改变方法。

    速度无非取决于那几个因素，一个是步频、步长，一个是动力，一个是加速度。

    根据这几个因素，王诚在不断调整，从步频、步长再到动力、加速度。

    他时而如狂风掠过，时而如炮弹发射，时而又如机车弹射起飞。

    肉眼可见，他的速度在提升，而且不像刚开始那般粗暴地加速。

    然而，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方法有问题，总感觉少了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就像解数学难题时，隐隐约约中已经看到了答案，但就差某个环节，怎么也解决不了。

    别无他法，他只能埋头苦练，不停地去试，去找寻那最后一关。

    于是，绵江上出现了一道身影，在踏浪而行的身影。

    顺着江水东流的方向，偶尔有几艘小船经过，在看见这道身影时，全都面露惊色，暗呼一声“怪人”。

    这是一艘乌篷船，在船头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穿着一袭藏青色长衫，头发披散着，一张脸又黑又老，像是庄稼汉，但他后背背着一柄四尺长的剑。

    剑身宽近二十厘米，通体黝黑，背在后面就像是背着一块门板。

    他回头看着在快速远去的王诚，喃喃自语：“好厉害的身法！”

    说这话的同时，他眼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像是猛兽嗅到了血腥味。

    当下，他从乌篷船上一跃而起，闪身至岸边，随后沿着岸边追了过去。

    岸边泥泞打滑，但这名背剑的男子却是如履平地，一步踏出，人已是在十几二十米外，如同一道狂风掠过。

    王诚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一人在追，整个人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逍遥游》第二层修行过程当中。

    在经过不知几十次尝试之后，他终于想通了那道关卡。

    “我忽略了自身的重量！”

    重量是影响速度最不可忽视的因素，但也是最容易忽视的因素。

    很多人以为提高加速度，或者加快步频就能提升速度，但如果一个人的重量很大，速度很难一下子爆发出来。

    想通这点，王诚分出更多的真气往上半身经脉行走，身体顿时一轻，随后脚掌朝后击打水面，同时足下真气喷涌而出。

    “哗！！”

    只听一道水花声响起，王诚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这一次，他一步迈出了十米，比他之前迈出的任何一步都要远。

    “果然！”

    王诚眸子中闪烁着精光，他先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理解，一口真气保持着上行，身体再次变的轻盈。

    在一只脚沾到水面时，足下又是一股真气喷涌而出，人再次窜了出去。

    “哗！”

    “哗！”

    ……

    他一步接着一步地迈出，刚开始还不连贯，会有停顿，但随着他多次施展之后，他愈发地娴熟了。

    渐渐地，他找到了一种节奏。

    吸气时，真气从脚底涌泉穴进入，顺着人体内部往上流经膝盖委中穴，人体离开水面往天空上升，同时双手掌心朝天，再往上捧气至膻中穴时翻掌，掌心向上，托向天空，气至百会穴，人体顺势轻飘上升至天空。

    呼气时，掌心向下，按至丹田，气从百会穴进人体内部流至全身，至涌泉穴时，人体已轻飘地飘落在水面上。

    这些都是《逍遥游》心法中没有记载的东西！

    当初老师张晓生在传他《逍遥游》的时候，只教了他第一层“奔雷九闪”，第二层的“逐浪而行”与第三层的“逍遥御风”只是给他留了一本秘籍。

    因此，《逍遥游》第二层心法只是记载了真气运行之法，至于怎么详细地去练，怎么去找到真气运行与躯体动作两者之间的节奏，这些通通都没有。

    如果老师张晓生在身边，他自然不需要这么辛辛苦苦地自己去体悟，直接教给他便是，可老师根本不在身边，他只能靠自己了。

    王诚的速度已经达到了瞬息二十米，他无需再动用念力维持身体平衡，在江面上逆流而上，如履平地。

    从后面看，他走的似乎很慢，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很有节奏，也很轻松，但转瞬人出现在几十米外。

    身后，那名背剑的高大男子一直在追，刚开始他的速度还快一点，拉近了距离，但现在又被慢慢拉开了。

    眼见王诚离他越来越远，牙一咬，脚下泥土“轰”地一声炸开，整个人如炮弹一般飞射出二三十米。

    他咬紧牙关，拼了命地追上去，但一连追出了十里地，他还是没能追上。

    令他郁闷的是，对方的速度一直跟他保持一致，于是两人始终维持着百米距离。

    他心里想放弃，但强烈的好胜心让他又跟了上去。

    又追了十里地，他整张脸都被汗水浸湿，浑身散发着热气，呼吸之间带着呼啸声，两道细小的气流进入他鼻腔，又从口中呼出黑烟一般的水雾。

    他被累的不轻，一把拔出背在身上的重剑，插进土里，不再去追。

    就在他准备彻底放弃时，他见到对方竟然也不走了。

    他赶紧提起重剑，向对方走了过去，等靠近对方十米时，他将重剑插在地上，拱手说道：“兄台好俊的轻功！”

    王诚缓缓转过身，看着他道：“阁下气力也不弱。”

    高大男子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在下第一名，见过兄台。”

    “剑疯子？”王诚道。

    第一名笑了笑，道：“不想区区江湖诨号竟也入得兄台的耳。”

    “剑疯子之名，江湖谁人不知？”

    王诚倒不是在吹捧他，而是真正听过此人的大名。

    当初在天都府，剑阁核心弟子第一等就跟他谈论过他的这位堂兄，是剑阁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便是整个大周，也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此人天生神力，十岁时，气力便至千斤，在气血境停留了整整八年，终在气血境彻底大成。然后仅用一日的时间，先通任、督二脉，再通奇经八脉，修为突破至武师小成。如今，他也就二十六七岁，但他在武师大成境界待了五六年的时间了。

    既然知道了此人就是剑疯子第一名，王诚也没急着离去，心里倒是起了与之结交的想法，因为他有些事情要询问此人。

    于是他主动问道：“阁下一路追了过来，不知有何贵干？”

    第一名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兄台踏浪而行，逆流而上，如今双脚立于江面如履平地，可是入了元旦境？”

    “不曾。”王诚摇头道。

    第一名听后，顿时一惊。

    原本他以为王诚是武宗强者，毕竟他还没见过哪个武师能踏浪而行、逆流而上，也没见过哪个武师能一直立在水面上的。

    如今得知王诚竟然还不是武宗，他心里更是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深吸一口气，过了许久，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战意，他一把拔起插在地上的重剑，朗声说道：“兄台实力之强在下甚是钦佩，不知兄台可愿赐教？”

    “嗯？”

    王诚轻咦一声，他终于知道第一名为何追着自己不放了，原来他是想挑战自己。

    果然不愧是剑疯子！

    王诚面无表情道：“我可以接受你的挑战，不过……”

    言至此处，他突然停下了。

    第一名却是急道：“不过什么？只要不是让在下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在下都愿意。”

    王诚道：“你若是输了，我要你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

    第一名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在下若是输了，别说跟一段时间，就算跟在兄台身边三五年都行。”

    “好！”

    王诚点头，但在抬头的一瞬间，他已从水面上消失，如同流星一般撞向第一名。

    第一名见状，非但没有动怒，反倒神色兴奋道：“来的好！”

    只见他右手握着重剑不动，左手挥拳迎向王诚打来的拳头。

    “砰！！”

    下一刻，两只拳头在半空相撞，发出惊雷般的声响。

    顿时，从两只拳头间掀起一股强劲的气浪，吹向二人。

    第一名脸都被吹变形了，眼睛半眯着，无法正视前方。

    与此同时，从王诚拳头中传来狂暴的气劲，将他震的连连后退。

    一直退了三步，他才稳住，反倒王诚一步都未退。

    第一名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他的气力早已破了万斤，离气血圆满只剩一线之隔，结果竟然被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打退了。

    难道外面的人都这么强大了？

    已经强大到连气血大成的古武士都能随随便便碰到？

    “还比吗？”王诚看着第一名道。

    第一名听后，心里的战火立刻被引燃，大喝一声“比”，他拔起重剑向王诚杀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