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篇 第189章 不负卿

    这些老话会有什么问题呢？两人心中困惑，愕然看着风知霞。

    “心仪的女子有激发人心的力量，愈吸引你的人愈能激发你的潜力，从而做出超乎想像的突破。我正是想要得到她和她家族的认可，才广拜名师、疯狂修炼，又从不间断学习炼器，终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三十五岁成就器王者，在云泽历史上也是曲指可数。”

    苏佑和白山不觉点头，他的这番话虽异于常人，确不无道理。自己二人正是因爱慕孙小姐，才能一直保持昂扬斗志，奋发图强。正是因为有明确的目标，故动力十足，不断的做出突破。

    苏白二人不由动容。

    “......唉，失去了她，无论我获得何种成就，都感觉一无所有！我心怀愧疚，总觉得辜负了她，无法臻至圆润无垢之心境，大道岂能圆满？所以你们不要犯我所犯的错误。”

    风知霞叹息一声，语气中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

    苏佑明白了风知霞心情的矛盾，他以前将心思全部用在修炼上。经过这十年，意识到爱情和修行两者并不冲突，遂幡然醒悟，才苦口婆心劝告二人。想到他爱慕的小姐名字应该叫卿如是，说道：“风大哥已经见过了卿小姐吗？正如您刚才劝我们一样，不要轻言放弃，世事无绝对，总会有转机的。”

    风知霞低头不语。苏佑再劝了几句，仍是没能打动风知霞，他沉吟片刻，吟道：“曾虑多情损道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太上不负卿！”

    这个世界只尊道教，苏佑将“如来”改成“太上”，太上老君正是无上道主。

    风知霞双目倏地睁大，显然是心神震动。瞪着苏佑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异，口中呢喃道：“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太上不负卿！”

    他双目闪现泪花，仰天一声长叹道：”想不到你看得比我更透彻。我要是早有这个感悟就不会离开她，她也就不会遭此大变了！”

    苏佑相信这首诗已道尽了他这十年的心声，话要点到即止。说多了怕勾起风知霞更多的伤心往事，自怨自艾反而退缩了。

    风知霞仍在喃喃重复那首诗。好半晌眼神重回清澈，深注苏佑道：“苏兄弟，谢谢你！”

    苏佑点点头，知道他已恢复自信，相信他会找到自己的双全法。遂岔开话题问他为何会闲逛到这里。

    风知霞神态恢复从容，笑道：“器赛结束后，大多器宗器王都收到“玉章迎春”的官方邀请木牌，我也有资格出席今晚的皇宫文会。而且我已定好明日返回云泽，就打算进宫看看。时间还早，我也像你们般徒步来到这里，幸好选了这家餐馆，才没有错过你们，我的运气不错。”

    苏佑白山笑了，茫茫人海能遇见，确实幸运。

    风知霞已知晓二人是万刃的器师，遂与他们探讨炼器方面的知识。风知霞当然知道万刃乃是器界翘楚，也知道他们都有不俗的炼器实力，仍向二人讲述他个人的炼器技巧和心得，不遗余力指点，已是将二人当成真正的小兄弟来对待，更显示他在器技上面的自信。然后道：“我回去见到陈冲之会告诉他，我不但已完成了他交待的任务，还有极大收获。”

    苏佑也笑道：“得遇风大哥，我们才是收获最大的人。我肯定会去云泽的，到时再拜会两位兄长。风大哥现在是要去皇宫文会场吗？不如我们一同步行前往，好多些相聚时光。”

    风知霞欣然点头，任由白山抢先付了账。三人出来，门口的小姑娘已不在，想是被她口中的“嘉茵姐”接走了。

    三人不疾不徐往皇宫方向行去。边走边谈，经过风知霞的一番开导，苏佑不禁对秦紫烟和孙秀琇不约而同的冷漠态度产生怀疑，她们或许是心有苦衷。他将原因归纠于两人父母身上，只要不是她们本人的意愿就好。苏佑重新焕发生气，精神抖擞。旋又觉得好笑，他和风知霞居然在互相劝说对方。

    白山也是心情转佳，三人有说有笑，不再担心会不小心勾起对方的伤心事。苏佑之前不敢冒然询问风知霞所说“遗憾终生”是具体指什么？这时没有顾忌，遂问出声。

    风知霞沉吟道：“苏小弟认为人应该有尊卑贵贱之分吗？”

    苏佑一怔，走在风知霞另一边的白山也露出注意神色。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风知霞肯定是话有所指。苏佑来自现代世界，自然是不赞同的，但也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平等。坦然道：“这要看从哪个角度去评定。有人生在富贵权势，有人生在贫困寒门。有人生来即拥有绝顶天资，有人确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个人的天赋、能力、才学肯定是有高低之别。比如昨日大器赛，器师的技艺要较量，决出胜负；今晚玉章迎春，文才同样也要比拼，一分高下......。”

    风知霞点点头，心趣盎然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但这些都是外在的。一个人出生在有权有势的豪门，并不代表他就高人一等；一个人天资绝顶，并不代表他就值得尊敬。如果非要去区分尊卑贵贱，那也应该是从道德、品格和思想上来界定。不在乎他的地位和贫富，而在乎他的思想是否纯洁，人格是否善良，道德是否高尚！”

    这个话题太大，苏佑可以翻出很多圣人、名人的大道理来佐证他的看法，也可以从道儒释的角度去阐述他对人生而平等的定义。但那样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他也不是雄辩家，只能从个人的角度发表浅显见解。

    他见风知霞沉吟不语，反问道：“风大哥是个眷恋过去的人吗？”

    风知霞目中闪过笑意，明白苏佑这是以他之矛攻他之盾，当然苏佑也是一番好意。风知霞本是想引出这个话题来激励二人，却不想苏佑看得更远、更透彻，反以之来开导他。哑然失笑道：“缅怀过去不等于沉迷不思进取！你又怎么看？”

    苏佑道：“当蛹化成蝶后，再回不了毛毛虫的时候！”

    风知霞再次为他充满哲理的话动容，双目精芒闪动。他发现这个刚结识的小兄弟见识非同一般，句句真知灼见。摇头叹道：“本来我还有些为你们担忧，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苏佑道：“那我就问了，风大哥刚说如是小姐流落风尘是指......？”

    风知霞道：“她曾是云洲府最大青楼的当红乐姬，现在已是一间名为“清风阁”的青楼老板娘。”

    苏佑问道：“那如是小姐是否已嫁人？”

    风知霞道：“虽未嫁人，又有什么区别？她不接受我，更拒绝见我。”

    苏佑道：“小弟继续刚才的话题。人无尊卑贵贱之分，如果你不在意她的过往，仍爱她，就应该大声告诉她，并动之以情。以小弟之见，她之所以一直未嫁，是在等你。而她之所以不见你，正是因为她自卑，怕你在意她的过去！”

    风知霞浑身一震，顿住了脚步，就这样静立不动。良久，他的双眼暴起精光，整个人神彩奕奕，充盈生机活力，似变了另一个人。

    苏佑静静看着风知霞，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见他身上陡然释放出勃勃生机，舒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作用，风知霞已重新燃起希望。

    风知霞忽地大喝一声道：“我是当局者迷，你是旁观者清！正如刚才你们是当局者，我是旁听者。我懂了！回去之后我定不管不顾，软语相求也好、死缠烂打也罢，定要让如是小姐回心转意。我现在感到神清气爽，直想仰天长啸以舒胸臆。哈，哈，哈！你们也当如这般，死皮赖脸也要将两位孙小姐追求到手！”

    他眉宇间的愁纹奇迹般消失，与之前判若两人。他说出来的话也让两人愕然以对，差点要笑出声，这位老兄前后变化太大了吧，好似之前听到他的那些自叹自艾是别人发出的！

    白山强忍着笑，趁热打铁帮腔道：“以小子之见，如是小姐从来没有忘记风大哥，你刚说她开了一家“清风阁”，你从“清风”两字就应该明白她的心意！”

    风知霞又是一震：“对啊，'清风'即是'卿风'，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他难抑兴奋，猛地一拍白山肩膀，白山痛的一咧嘴。一席话不但宽慰了风知霞，苏佑与白山也振奋起来。三人心情转畅，阴霾心情一扫而空。

    三人的笑声引得路人侧目。一些女子见到三人皆相貌出众、气质雅逸，频频对他们注目，一点都不掩饰对他们的兴趣。

    三人赶紧加快脚步逃离现场。

    这之后的路上，三人有说有笑。白山趁机问风知霞现今云泽皇族情况。苏佑则打听云泽国的超卓修士，特别是年轻一代强者，如厉双峡、景飞鸿等人。

    厉双峡出身神秘，独来独往，风知霞对他的了解不多。景飞鸿确是来自茅山派，是当代茅山掌教毕冰清最得意的徒弟，也是陈道玄的徒孙。毕冰清有意打破传统，让她接任下一任掌教。

    从风知霞口中知道她的年龄比风知霞要小几岁，那她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修为却不在风知霞之下，即是说已臻锻神境。苏佑白山心中骇然，如此年轻的锻神修士，难怪能成为茅山下一任掌门人选。

    两人还为自身的修为有些沾沾自喜，这时才知道与真正天才的差距，大受打击。他们再想到澹台仙颜、洛红尘，都是出类拔萃的绝世女修。

    苏佑心中一动，他想到昨夜在“星罗”殿感应到的那惊鸿一瞥。他当时怀疑是澹台仙颜又或者洛红尘，这时觉得景飞鸿也有可能。忙问道：“风大哥知道景飞鸿长什么样子吗？”

    风知霞奇怪苏佑为什么这么关心景飞鸿，摇头道：“我也没见过她，相貌肯定是极其美丽的。在我印象中，她喜欢着白色道裙。”

    苏佑心里浮起在药材商会易族展位上看到的那位面覆轻纱、白衣如雪的女子。当时孙秀云说他们来自云泽，那惊鸿一瞥会是景飞鸿吗？

    三人终抵达西门广场。周围全是行人，连接西门广场的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人潮涌动，根本无法行走，更不要说骑马。难怪之前看到有寄存马匹的服务驿站，就是让人下马步行的。

    三人庆幸是步行而来。人声嘈杂中，风知霞传声两人道：“我虽然初到鑫浩，但也听闻现今帝都局势，可说是风声鹤唳、风诡云谲！你们肯定也有所察觉。鑫浩此次传位危机四伏，不会一帆风顺。一但乱起来，皇子们相互倾辄，不管皇位最后落到谁头上，怎都会动荡一段日子。各国皆有人潜入帝都，或借大器赛事、玉章迎春等活动掩人耳目。他们躲在暗处推波助澜、搅风搅雨，有人甚至直接与鑫浩皇子勾结，明是助其登位，实为搞巅覆破坏。云泽、天川、外族们巴不得鑫浩愈乱愈好，他们好从中获利。云泽也有大人物到来，甚至我的仇人也已抵达。帝都乱象已生，你们当早做防备，免遭灾祸。”

    苏佑和白山对望一眼，鑫浩立储早已引得各国蠢蠢欲动。外部有人静观其变，有人出手干预。内部则紧锣密鼓，各自布局。如绷紧的弦，一触即发。两人身陷其中，岂能置身事外？又不好对风知霞坦明，只好不住点头。风知霞不知道这两位新交的小兄弟大有来头，见他们明白，不再赘言。

    风知霞忽又叹道：“常闻姚呈瑞是一位英明果断的圣明之君，确为何会在立太子之事上犯如此低级错误，实令人费解。”

    苏佑和白山当然知道的比风知霞多，但不好透露给风知霞，他毕竟是云泽人。

    三人在西门广场前分开。风知霞的意思最好不要让人看到他们在一起，以免给二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两人点头同意，小心总是好的。风知霞目送苏佑白山走远，才随意逛往西门。

    西门广场上人流之密，犹胜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