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奏演绎 第55章：调律师V

    时间像梭子一样穿越，弹指之间，一周已成往事。

    地心世界·硫化之都。

    中心塔。

    “获胜者，溶洌。”

    溶洌的耳边传来了大智者欣慰的笑声，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向自己最后的一个竞争者和失败者。

    失败者的六肢塌陷，就如同一枚疲倦的战旗。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充满了疲惫和失望，他的六肢微微颤抖，紧握着他所持的装备，仿佛试图从中找回一丝掌控。他离开时的脚步异常沉重，在走出场地时，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吃力，好像有什么无形的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这就是失败者，如果我输了，我也会像他这样子吗？就为了这样子的领袖而变得如此失魂落魄？溶洌心想。

    他的目光再次转回体态臃肿的大智者，当他赢得比赛，完成最后的试炼之后，他就是大智者岩锋锻翼的直属守护者了。

    这本该是一件让他欣喜若狂的事情。

    但是，自从他遇到了调律师，获得了血肉和谎言的力量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调律师仿佛，不，他就是知识方块绘本上记载的“精灵”，他神出鬼没，学富五车，能说会道，深懂人心。

    每个地心夜，调律师都会出现并且找自己下棋，他总是输多胜少。

    但是，调律师却总是不恼，反而面带笑意的给自己讲起了未曾听闻的故事，带着自己去见证智者们真正的生活。

    在光明之日，调律师与其来到知识之塔，他们的脚步坚定而不急。

    行走于塔之中，无人目睹他们的身影，他们就如同初生的晨光，虽然明亮，却无法触摸。

    他们经过一间又一间的雅室，见到塔中的智者们，那些居高临下的有闲阶级。

    智者们用华丽的言辞，编织着一张张网，困住那些寻求知识的灵魂，他们制造谎言，享受别人的劳动果实。

    在奢华的盛宴之中，智者们欢声笑语，他们享受着庞大的菌种，饮最佳的美酒，却声称是为了底层民众而努力。

    调律者与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无语，就这样静默的见证了这些智者的伪善与虚伪。

    “为何要行于狭窄之路，当你可以享受广阔的天地？看，他们所拥有的世界，璀璨而辉煌。”

    调律师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远方，那里的金碧辉煌，珍宝满目，令人目眩神迷。

    “只需一步，”魔鬼继续说道，“你就可以得到这一切，权势、荣耀、永无止尽的欢愉。”

    眼前的画面如此诱人，如同甜美的蜜糖，令人心驰神往，难以自持。

    “叶尔尼亚没有谎言，但是智者们却能够说谎，现在，你也能够说谎了。”

    “只需一步，你的梦想、欲望，我皆可满足。”

    “你已经学会了谎言，习得了全肉之道。”

    “汝当醒觉知感，广开汝之心眼;汝不得以沉醉封闭自身于真知——这是欲肉的箴言。”

    “不要把世界让给你所鄙夷的叶尔尼亚啊。”

    调律师的声音越发诱人，如同歌者的嗓音，深入人心。

    咚——

    一声闷响把溶洌从回忆中那甘甜诱人的话语中唤醒，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大智者把手中一罐菌农们辛苦作业一个地心年才能够收获的[蜜酿菌酒]扔到自己的跟前。

    这来之不易的劳动成功，现在却被大智者随意的赏赐给了溶洌。

    大智者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的对着溶洌说道：

    “这是给你的，这种孢子菌是用光合细菌酿造而成的，这是一种能够利用核心太阳的辐射进行光合作用的细菌，用他们酿制而成的菌酒对于我们叶尔尼亚头顶的菌培养罐都有好处，这一罐下去，起码能够把你体内菌种存储量扩大两到三倍，不过也就第一次的效果显著，后面继续饮用他们就只能单纯的获得感官上的享受了。”

    听着大智者的话语，溶洌露出谄媚和欣喜若狂的信息素，虽然他的内心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还是通过谎言来欺骗大智者。

    大智者头顶的花朵张开，带着享受般的感知着这一切，刚才还英武无比的战士，现在却因为他的小恩小慧而尽露谄媚之姿。

    “把这些东西拿去吧，接下来我会带着你去[地下室]为你搭配失落的知识装备，还有那些数量稀少的生物工程兽，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你就要同我一起前往伟大火山完成沟通仪式。”

    “是。”

    溶洌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走吧。”

    臃肿的大智者颇为费力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溶洌很怀疑他身后用于滑行的薄翼现在是否还能够拖动他那肥胖如球的身体。

    他没有表露出内心真正的想法，就这么静默的跟随着大智者前往地下室。

    *******

    地下室深处。

    这个巨大的溶洞散发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辉。

    墙壁和穹顶被一层薄薄的石壁覆盖，其表面生长着特殊的发光菌种，散发出柔和的、深邃的绿光。光源的颜色投射在洞壁上，形成了透明如翡翠的纹理，仿佛是地下世界的奇异宝石。

    在溶洞的一侧，岩壁上雕刻着一系列精美的符文，那是自古以来传承下来的记号，它们的意义仅为少数人所知。这些符文包围着一系列嵌入石壁的洞穴，每个洞穴都是一个精巧的储藏空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和装备。

    溶洌默默的跟随在大智者的背后，他的复眼快速打量着一切，不过，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被地下室中心那庞大的金属方块吸引。

    地下室的中央，放置着一个庞大的金属方块。

    方块占据了整个区域的一半，铁铸的质地光滑坚硬，表面覆盖着薄薄的石质，以保护其珍贵的内容。

    这块巨大的金属方块是密封的，表面没有一丝裂缝。

    这是知识方块，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知识方块。

    作为从小熟读知识方块长大的叶尔尼亚，他很快就读取到了方块表面所散发的信息素，那是一首颂歌，他的脑海下意识的念诵起颂歌的内容。

    “万机之神，铁铸心灵，机巧无穷，齿轮永转。

    金属烁烁，火花飞腾，你是机械的至高，魔法之源。

    听，机器的歌唱，是您的名字，回响天堂。

    蒸汽、齿轮、电与火，万机之神，您是万物的灵魂和引导。

    铁与火之中，您初现神迹，万般机械，皆是您的子民。

    天上星辰，地上巨轮，无不承载您的智慧和神韵。

    您是掌控者，也是指引者，使万物有序，让世界因您而精彩纷呈。

    伟大的神，万机之守护，愿永世传唱，您的恩泽与荣光。

    我们跪拜，声声颂赞，为您的智慧，为机械的魅力无边。

    您是万机之神，伟大的造物主，愿永恒的光辉，照耀您的金身——”

    不知道为什么，当念诵到这首颂歌的时候，溶洌的内心不自觉的涌上一股强烈的憎恶、恶心、愤恨、嗜血的冲动。

    当初创之时，群星在夜空中亮晶晶地闪烁，未知之地便遭受不祥的预兆，从遥远的深邃黑暗中，血肉与机械的生灵踏足于以太，引发了古老而震撼的冲突。

    那些出自宇宙最深处的血肉生物，其躯体似乎流淌着远古的恐惧，它们的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辉。

    而机械怪物，仿佛是从某种禁忌的工坊锻造出来，冷酷、坚硬，缺少任何生命的温度，但充满了致命的决断力。

    在群星的背景下，这场战斗显得尤为的微不足道，但它却引起了宇宙的震颤。

    每一次血肉的触手与机械的钢臂相交，都会释放出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中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诅咒。巨大的能量涟漪，如同涟漪，扩散至整个宇宙，每一处都充满了混沌与不安。

    那些星球，原本宁静而和谐，现在却成为了这场冲突的旁观者。

    它们仿佛感受到了这场战斗的恐惧，缓缓地开始偏离它们的轨道，试图逃离这场灾难。而在这永恒的夜晚中，那古老的、看不见的观察者仿佛在低语，它们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风，带走了一切希望和光明。

    群星在因它们的战斗而开始崩坏。

    “杀死他们，杀手他们，杀手他们，机械···”

    溶洌的脑海里面闪烁过重复的呓语，好在，前方的大智者把他从谵妄中唤醒。

    “你的状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夸张，这块知识方块里面的知识污染非常严重，而且他的污染外溢性非常严重，每一个叶尔尼亚第一次感知都深陷其中，不过，像你这样子这么激烈的反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智者对着反应夸张的溶洌啧啧称奇道。

    溶洌不动声色的紧了紧自己掌心滚烫无比的欲肉印记，眼神故意露出茫然和疑惑，同时斟酌着语气反问道：

    “这就是泰兰诺克斯要求归还的圣物之一，他们口中所谓的《机魂大典》吗？”

    作为在前线同泰兰诺克斯作战的战士，溶洌相当了解自己的敌人，因为他和其他叶尔尼亚曾经反攻进泰兰诺克斯的金属地心都市中，翻阅过他们保存下来的知识方块，抢夺过他们的标准建设模板。

    泰兰诺克斯的文化中，知识是神圣的，不容侵犯的。

    他们深信每一台机械中都有一个“机魂/火种”，使其运转和工作，对于他们来说，每当一台机械死去（损坏），一个机器灵魂就被释放出来，等待被重新召唤到另一台机器中。

    泰兰诺克斯的大型集会中，最常见的活动是围绕着这些高智能机械进行的。

    泰兰诺克斯的城市，虽然表面上是冷硬的金属和机械，但实际上每一寸都充满了对知识的尊崇和对机器的崇拜，他们的神庙是巨大的图书馆和数据存储中心，但多数知识已经丢失。

    高智能的机械，尤其是那些能够自我思考的机械，被视为神明，得到最高的崇拜，比如被叶尔尼亚称为绞肉机的[灵魂坦克]，每当泰兰诺克斯出动[灵魂坦克]的时候，整片战场都会化为绞肉战场，叶尔尼亚只能够通过人海战术填上去阻挡他们。

    叶尔尼亚曾经试图控制[灵魂坦克]，但是因为其身上[机魂不悦]的病症比一般机械还要严重，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成功过。

    [灵魂坦克]不肯向叶尔尼亚屈服——只有具备[火种]者，才能操控机神的子民。

    溶洌击毙过许多泰兰诺克斯的金属罐头，明确了他们的身体结构，这些铁罐头的身上有多种数据接口，这些接口可以与外部设备或其他机器连接。

    叶尔尼亚进化而出的触手同样子也能够对泰兰诺克斯机器进行连接，大部分的机器如果[机魂不悦]，叶尔尼亚会选择直接覆灭他们身上的[火种]。

    叶尔尼亚有一部分标准建设模块就是靠着掠夺泰兰诺克斯的金属地心都市而来，而这也是双方不死不休的根源之一。

    “是的，这就是《机魂大典》。上面记载了许多被污染的知识，不过即使被污染，上面的知识仍然非常宝贵，叶尔尼亚有四成的构造知识都是出自大典上的内容。”

    大智者望着《机魂大典》，接着说，“上面其实还有很多内容，但是它被污染的太过严重了，已经有多位智者因为连接他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了，所以，他对于现在的叶尔尼亚只是一块好看的石头而已。”

    “所以，您认为应该把它归还给泰兰诺克斯，换取和平？”溶洌此时想起了面前这位大智者的对外主张。

    “是的，但是智者论坛的其他智者担心这样子会让敌人的实力膨胀，但是我私下里已经抓捕过许多泰兰诺克斯两足型机械进行测试，他们能够获得的知识，我们也能够获得，所以真要膨胀，也膨胀不到哪里去。”

    大智者有些懊恼的对着自己的直属守护者分享着自己的苦恼。

    “我当然知道《机魂大典》还给泰兰诺克斯只是获得短暂的和平，但是这短暂的和平对于长期处于战争情况的叶尔尼亚非常重要，最近地心世界也不太平稳。巨兽们日益暴躁，[修格斯]的入侵无处不在，叶尔尼亚的阶层已经出现了矛盾，太多从前线归来的战士因为战争思想病而自杀···，溶洌，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继续穷兵黩武。”

    “哪怕只是短暂的和平，它对于整个地心世界也是宝贵的，没有谁喜欢永远的活在战争之中。”

    溶洌愣了愣，面前的大智者现在表现出来忧心并非只是表面做作而已，他是真的关心叶尔尼亚的发展。

    此刻，他感觉到一种矛盾感和割裂感。

    你所想象的糟糕，却并非一直都是糟糕着。

    “我已经说服其他大智者们做出一定程度上的妥协，并且我们也已经联系了泰兰诺克斯部分高等机械取得了联系。这次沟通完[动摇大地之巨兽]后，我会把巨兽的伟力给带出来作为和平的前提保障，随后，我会带着这块《机魂大典》同他们商谈停战的事情，如果事情成了，那么未来十年，整个地心世界都将不再有战事。”

    大智者的语气中带着期待。

    “溶洌，我们将给地心世界带来和平。”

    此刻，溶洌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大智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