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03 恶魔真身

    再次孤身踏入洞穴之内的白厄脚步轻快，选中一条向下的道路不曾回头。

    在救援另外两支小队的人员时白厄就已经发现，这里的蜂窝状地道几乎没有纯粹的死路，每一条通道都能够通往最终的核心地点——

    这座巢穴的绝对核心。

    承受所有战友的痛苦有意义么？

    当然有。

    白厄一次又一次感受着来自不同战友的种种恐惧，也感受到其后所暴露出的实情——那只恶魔的恐惧！

    恐惧化身的恐惧之主本身，同样承受着恐惧本身的折磨！

    祂害怕人类的反抗，祂害怕自己的真实意图被看穿。

    祂利用所有战友的精神世界试图腐蚀自己的意志，随后又放任他们醒来让他们出自本能地劝说自己带人离开。

    祂害怕正面对抗！

    祂害怕暴露自己的软弱！

    玩弄恐惧的恶魔，也只是恐惧本身的玩物！

    一只……只会玩弄幻想的诡计恶魔。

    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但白厄相信自己的判断。

    ……

    踏出某个界限之际，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地穴的空洞在眼前极大的扩展，宽广的地下空洞一眼竟然看不到远处黑暗中的尽头。

    不知是天然的鬼斧神工，还是这些流民来此之后的人工拓宽。

    而此刻，一片乌压压的人头尽皆匍匐于地，向着某个方向跪拜他们的“神灵”。

    那些流民没死……

    他们当然没死。

    死去的生灵如何为恶魔提供祂所需要的剧烈情绪。

    反而是这位“神灵”为了自己的食粮，需要保护这群可怜的“子民”。

    没有陷阱？因为不需要陷阱。

    祂需要有无知的生灵踏入为自己提供食粮，亦或者是那些误入洞穴的野兽来养活这些贫苦的流民。

    一片黑暗的地穴空洞之中，唯有高高的枯骨王座安静伫立。

    黑暗中的阴影勾勒出圆形的弧度，在白厄踏进这座地穴的空洞之际，那对称的黑影忽而展开。

    像是蝙蝠翅膀般的黑影遮挡了光线，一对恶魔的肉翅轰然展开！

    【？？？（恶魔）（混沌）（？？？）：？？？】

    恶魔本体！

    不是信徒选民，而是……真正的恶魔本身！

    似乎就是为了等待白厄的到来，在他到来的那一刻，黑暗中才有了动静。

    最靠近前方的一个流民身体不由自主地凭空升起，被未知力量抓起的男人发出绝望的尖叫，“啊！啊！不要！不要！救命！”

    四肢无意识的疯狂挥舞，似乎是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听到男性流民的惨叫，一众低头匍匐的流民更是深深地低下了头颅，浑身颤抖抖得像个筛子。

    被无形力量牵引的流民最终缓缓飘到了恶魔面前，强健的肌肉手臂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于是就连惨叫，都变成了某种呜咽的嘶声挣扎。

    “嘶~”

    鲜红色的氤氲雾气从流民的头颅连接向恶魔张开的嘴巴，临死之人面对死亡所感到的最大恐惧是最令祂感到满意的“美食”。

    亲耳听到同胞临死前发出的痛苦呼救，那些幸存流民身上的恐惧气息一时间显然更甚。

    白厄当然看不到那由情绪衍生的能量，但是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入侵”自己身体的恐惧气息更加狂暴。

    同样的，那位形容可怖的恶魔，其所散发出来犹如实质的威压一时间也更加慑人。

    由所有智慧生灵所提供的这份恐惧，正是他最大的力量源泉。

    所以……你想让我感到恐惧？

    不！

    已经在这种环境下适应多时的白厄并不会诞生到这一明显的情绪，相反……他觉得这只恶魔是在虚张声势。

    真正的大魔都身处高维空间之中，掌控无数生灵之命运。

    祂们哪怕是想要真身降临物质世界，也是千难万难的一件事情。

    虽然祂们是人类名义上的敌人，但祂们的实质……与神灵无异。

    眼前只是奴役这么一群可怜流民的恶魔……显得稍微有些，可怜。

    或许这只恶魔，本就诞生于这群流民初来此地所感受到的那股子对于未来和环境的未知以及恐慌。

    一抖弓身，白厄弯弓搭箭。

    直面恐惧本身，当然不能只是看一眼便走。

    情绪来源于自身，人可以骗朋友、骗敌人，但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恶魔。

    有的人或许在做出对于幕后主使的推测后，便能心安理得的退却而从今以后不受半点影响；

    有的人远远地打量了一眼恶魔的真身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后，或许也可以就此退去；

    也有的人还要向那个恶魔发起挑战以证明自己的勇武，至于能够杀伤击败，则全不在考虑之间……

    有时候，人的心思单纯简单一点，可能会活得更加容易。

    但白厄全都无法做到。

    生来骄傲，何言退缩？

    他不但要攻击，还狂妄地想要找到彻底击溃这只恶魔的可能！

    赢不是最终的目的，想赢才是。

    弓弦发出“吱呀”难听的受力之声，微微蓄力的瞄准过后，定风被发挥到了极限。

    “咻！”

    箭矢破空，穿风如电！

    而即便如此快速的攻击，对于那只恶魔来说仿佛也只是慢放的动作。

    看着空气中直射而来的箭矢，祂甚至早有准备的展开双臂，拥抱……攻击。

    “嗡~”

    精钢的箭头一头撞在恶魔那血红色的肌肉表层，几乎没有半点动能冲击的对抗迹象，便无力的跌落向地面。

    无效！

    面目狰狞的恶魔冲着白厄所在的方向邪魅一笑，本该看不清的远处画面却仿佛直接在白厄的瞳孔中亮起。

    隔着数百人的流民群体，恶魔举爪虚握，白厄顿时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着他的方向迅速飞去。

    貌似奋力挣扎间的白厄左手冷静地紧握藏在身后的匕首，那上面……用精油涂过。

    然而白厄的待遇显然和刚才那个流民完全不同，一心想着反击的存在内心没有半点恐惧，恶魔在他的身上汲取不到半点自己想要的食粮。

    更没有发自内心撕心裂肺的绝望尖叫，如何能够加深那些普通流民对于自己的恐惧崇拜？

    智慧生灵大多都是情绪化的生物，然而情绪是有时效性的，时间是任何事物的敌人。

    一直陷于同一种恐惧情绪之中的生物不会沉沦太久，习惯了那种绝望的他们终将会慢慢适应。

    只有不断施加新的刺激，从各种角度让他们感受到真切且面向自己的恐惧，他们所提供的“恐惧”情绪才会更多也更加“美味”。

    想要向自己发起挑战的自大狂？

    人类之中不是没有这样的存在，先前来的六个所谓的“人类战士”也曾试图这样做过，然而如今他们也成了在脚下匍匐中恐惧最为深切的一个。

    白厄的身体轻轻落于恶魔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近距离的观察更加能够看清这只恶魔的全部模样。

    赤红色的肌肉即便在惨绿色的夜视仪视角下也能够显现出原本的光泽，仿若符文般的神秘奇特纹路在祂的身体之上勾勒出韵味奇妙的线条，灰黑色的恶魔蝠翅安静得收拢起来，赤面獠牙，面容狰狞可怖。

    好熟悉的感觉，似乎恶魔就该是这种模样。

    不……

    白厄恍然一怔。

    这不是对方的真实面目……或者说恶魔本就没有所谓的真实面目。

    生灵所见到的恶魔，仅仅只是自己对于牠们的想象。

    恶魔……恶魔……

    从白厄的眼中“看”到这个狂妄人类对于自己的臆想，恐惧之主嘴角咧开，笑意残忍邪异。

    祂需要的是恐惧，是折服……单纯的杀戮并不能满足祂的欲望，越是眼前这种内心坚定的人类战士其所堕落时产生的情绪也会越发炽烈！

    轻轻看向一边，得到授意的“战士”浑身颤抖的抬起头回首过来真心劝诫和他来自一处的同伴。

    “没有用的……”那战士身上还穿着军营里制式的作战服，正是前几批失踪的侦查兵之一，此刻他声音颤抖，只有无尽的恐惧，“没有用的，吾主终将统治世界，整个世界都将臣服于主的意志！”

    万事万物都有终结，唯有恐惧永存。

    “放屁！”白厄冷冷笑着，取箭拉开弓弦。

    那位恐惧之主就高高地站在他的王座之上，像是在等待着凡人徒劳无功的挣扎。

    “嗡~”

    “嗡~”

    白厄射出的箭矢足以穿金裂石，然而对于恐惧之主来说却像是那些发出讨厌声音却始终不敢靠近的蚊子。

    攻击完全无效，甚至没有半点应有的对抗迹象。

    “没有用的……”又一个战士颤抖着抬起头来，“主是世间唯一真神……”

    白厄眉头轻蹙，没有吭声。

    以他仅有的知识面来说，真身来到现实世界的恶魔是可以对抗的。

    只有驱魔精油能够对祂们造成真切的伤害，但不代表普通的对抗不会取得相应的效果——

    力量会造成击退，火焰可以灼烧……足够强悍的战士即便没有驱魔精油，也可以保证自己不被恶魔所吞噬。

    驱魔精油，只是将祂们打回高维空间最简单的一个手段罢了。

    眼下，不该如此……

    攻击不该无效，即便是顶级的四大魔神现世也无法做到完全无视一切攻击。

    白厄目光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归于自身。

    静静审视自我，白厄眼神轻凝。

    是……“信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