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包围与反包围

    自古以来战场就是极为残酷的地方，而在古代兵圣曾言：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而一支合格的军队最重要的便是有必死一战的勇气。也只有不畏生死才能死里逃生。

    在这一方面虽然淮南军相对于黥面军要差上很多，但是比起临时拼凑起来的叛军却要好上不少。

    因此当张书亮带着淮南军一马当先冲向叛军之时，作为叛军主力之一的水匪们立刻有些慌乱起来。

    不过索性刚才去追捕那些普通百姓的都是水匪，否则此刻他们的阵脚必将大乱。

    而坐镇中军的郑刚亮带着大军开始朝着自己包围圈的南边冲锋他就知道自己的包围圈恐怕要顶不住了。

    不过对此郑刚却并没有太过担忧，其实他的目标一直都不是这五千淮南军，他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那边是穆青云。

    只要他能够将穆青云干掉即便自己这边的三千人损失一半他都觉得赚了。

    因此当张书亮带着淮南军冲锋的时候郑刚也立刻组织自己心腹的城卫营叛军准备突击。

    而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林超，由于自己昨夜的惨败导致他和罗子君在这群叛军中完全抬不起来头来。

    极度的压抑让他憋了一肚子杀戮的欲望，他今日一定要带领君子军一雪前耻势必要将穆青云的脑袋拿下。

    到时候他要看看潘贺他们还敢不敢拿轻视的目光看待自己。同时他也要让郑刚这个小人自己那些水匪们知道他们君子军并非浪得虚名。

    所以当那些水匪们还在惶恐不知所措的时候，城卫营的士兵和君子军已经像是两柄利剑一般朝着已经拉长的淮南军就直刺而去。

    而他们攻击的目标也正是淮南军的中间部分，这里也正是穆青云所在之处。

    当郑刚和林超都杀向穆青云之时站在对面高楼上的潘贺不由嘴角露出了笑意。

    “看来这郑刚和林超两人的水平也就是半斤八两，张书亮玩的这种小伎俩他们都看不明白。”

    “唉，这郑刚也就罢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卫营副统领，可这林超可是我越国君子军的副府长啊，这样的水平真是堪忧啊！”梅不语虽然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心越国的君子军可仔细回味一下却怎么都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要不是凭借他的家势他能登上副府长的位置？他只不过是个不知天地厚的纨绔子而已！”费渡却是冷哼一声说道。

    对于费渡的评价三人也都点头表示认同，同时他们也能理解费渡为何如此看不起林超和郑刚这一类人。

    这完全是因为费渡本人年轻时只不过是寒门子弟，后来他凭借敢打敢拼才得以被越王赏识进入校事厅。

    “不过潘大人现如今穆青云和张书亮突破的方向可是南边啊！你事先将剩下的所有力量全部都安排到前往玄武门的路线上这可有不妥啊？”对于郑刚和林超两人姚君恒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点评，他只是对于潘贺在前往玄武门的道路上设伏表示质疑。

    虽然他一直对潘贺知之甚深，知道他一向都是谋而后动之人。但毕竟在现在战局不明的情况下提前设置伏兵是要冒着很大风险的。

    “姚君怎么也和费君一样的想法呢？你且放心当刚才那些水匪们追赶假冒的百姓而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穆青云和张书亮两人就会往北边突围。”还没等潘贺做出解释梅不语便率先抢着说道。

    “这是何解，你们可看好了下面穆青云和张书亮两人突破方向可是南边啊！”之前当潘贺安排一部分水匪扮作百姓去袭击包围圈的时候费渡就表示过质疑。

    现在当他看到底下淮南军的动向后他的担忧更甚了。

    “有时候你看到的东西并非都是真相很可能只是障眼法！”潘贺见冲在最前面的淮南军已经到了包围圈的面前他却依旧不慌。

    对于眼前的局面他好像已经成竹在胸了。从楼上看去下面的淮南军像是涌动的潮水一般重重地拍在了包围圈上。

    而基本由水匪组成的包围圈在遇到淮南军普通惊涛骇浪一般的攻击下立刻普通随风摆动的拂柳一般开始往后溃退。

    不过索性水匪之中也不缺乏懂得战阵之人，毕竟这几日南亦可的集训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他们深知如果现在自己这边一溃而散的话他们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彻底被淮南军各消灭干净。

    现在也只有保持阵型且战且退然后等待两翼的同袍们增援他们才有机会能够活下来。

    于是就在包围圈南边的叛军们且战且退之时他们突然之间发现两侧的同袍们竟然并没有过来协助他们防守。

    因为这两侧的叛军们此时正跟在郑刚和林超后面朝着淮南军的中军攻去。

    面对这样的情况那边包围圈的叛军能现在有些绝望。虽然只要郑刚和林超带领的叛军们攻击到淮南军的中军他们这边的淮南军应该就会回援中军。

    但是他们却并不能确定自己这边能不能坚持到淮南军回援的时候。而当处在中军之中的穆青云看到左右两侧的叛军们一同攻向自己的时候，他不由对张书亮又更加敬佩了几分。

    因为在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张书亮就曾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同时他也做出了相对应的安排。

    于是在郑刚和林超朝着淮南军中军冲来的时候，原本朝南突击的淮南军突然一分二。

    其中以张书亮为首的一小部分淮南军继续朝着包围圈那边冲击，另外一部分淮南军突然点头朝着左侧郑刚的冲锋队伍杀去。

    他们的目标直指郑刚冲动队伍的中段而去。与此同时一直处在北侧的淮南军也突然朝着林超所领导的叛军对于杀去。

    他们的目标同样是他们冲锋队伍的中段。而由于郑刚和林超他们现在都急切地想要拿下穆青云的脑袋来结束这场战斗，加之刚才淮南军冲锋的又比较突然，所以他们组织冲锋也比较仓促因此他们的阵型相对来说是比较散乱的。

    所以面对淮南军的冲锋他们的队伍立刻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一部分叛军继续一往无前地朝着淮南军中军冲锋。

    但是后面的那些叛军却不得不减慢了冲锋的步伐，他们必须做好被淮南军冲击的准备。

    如此一来郑刚和林超的两支对于便被淮南军冲中间直接给截断了。

    “这世间有人是老死的，有人是病死的也有人是意外死亡了，但同样也有人是蠢死的！”潘贺的幽幽地说了一声。

    “平日觉得张书亮此人资质平平，没想到他打起仗来了还真是一板一眼有些本事。”姚君恒却是没想到楼下的局面却会发展成这样。

    “与林超这种纨绔相比这张书亮毕竟是多次上过战场的，并且你可别忘了他的师父正是穆展图那老东西。”梅不语却是提醒到。

    此时姚君恒才想起来这些淮南国的前任淮南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想到老淮南王姚君恒不由打了个哆嗦，而费渡也是不由坐正了一下身子就连一向智珠在握的潘贺也不由微微捏了捏拳头。

    对于这位老淮南王天下间都认为他只是个只知征伐的莽夫。但是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是知道那种征伐莽夫的形象都只不过是他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真正的穆展图其实是个心思极为深沉之人，并且他做事也是做一步看三步乃是一个布局的高手。

    当年他做淮南王时正值圣成帝时期，当时藩镇势力经过长时间的经营已经到达了可以颠覆大虞皇朝的地步，而这其中的佼佼者便有穆展图。

    而圣成帝虽然是大虞皇朝的皇都，但是奈何他材疏志大他一心想要限制藩镇的势力最终在他的扶持下最终造就了宦官权倾朝野的局面。

    当时其他的节度使和藩王们纷纷产生了更大的野心，想要借此彻底推翻圣成帝的统治。

    但是作为藩王领袖的穆展图却是在关键时候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他立刻上书恳请圣成帝限制宦官的权利，同时为了让皇帝安心他愿意带头削减手中的兵力。

    当时的圣成帝在看完穆展图的上书之后大喜过望因为穆展图的这份上书其实是一种表态，是表示淮南国不会参与道反叛之中。

    而同时穆展图到底这份上书也是给天下诸藩们的一种警告，因为他淮南王一脉原本乃是北虞正统按照道理来说即便是天下诸藩们举起造反也肯定会以恢复北虞皇室一脉为借口。

    但是穆展图的这份上书却实实在在地堵死了诸藩们造反的路。为此当时的诸藩们对他也是恨之入骨，但是对此穆展图却毫不在乎。

    其实对他来说这天下间一切都比不上他们淮南王一脉传承下去重要，而他们一旦造反那结果只会是被别人竖起的靶子。

    而作为靶子的结果就毋庸置疑了。后来圣成帝为了感念穆展图的这份忠诚之心便将淮南国的国土又给扩大了三分之一，这才有了如今这么大淮南国。

    后来圣成帝因为服用丹药暴毙而亡穆展图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越举之意，甚至在圣武帝在位时期他还曾大力支持圣武帝北伐。

    可有说圣武帝北伐之所以能够取得近百年来最辉煌的战绩这穆展图也有一份很大的功劳。

    不过可惜的是自他进入宗正寺之后他在淮南国的影响力就急剧下降。因为宗正寺有明文规定但凡进入宗正寺的长老便与原来的藩国再无瓜葛，任何长老不得以自身地位为任何藩国牟取利益，否则以叛族罪论处。

    而这叛族罪相比叛国罪可要严厉的多，因为叛国罪最多也就是灭族而已。

    但是穆氏的叛族罪不光要灭了这一脉甚至连入土的祖先也要被起棺挫骨扬灰。

    如若不是如此越王也不敢图谋淮南国，甚至还要将淮南过一脉全部除掉。

    “怕他作甚，这老家胡如今已经入了宗正寺他已经是一只没有牙的老虎了。”梅不语突然的恶狠狠地说道。

    这话虽然是为了给另外三人鼓劲但是却也是在给他自己壮胆。

    “就是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家提他作甚！”费渡也跟着说了一声。就在楼上这四人提到老淮南王心有余悸之时，下面的战场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就在短短不到一刻时间淮南军已经彻底将郑刚和林超的阵型给截断了。

    而原本正在朝南冲杀的张书亮等人在将他们这个方向的叛军逼出二三十多米远之后他们立刻调头朝着中军方向快速退去。

    很快他便与中军的穆青云汇合到了一起，而刚才两翼的淮南军在截断郑刚和林超的阵型后也快速回撤。

    而一瞬间原本还满怀雄心壮志的郑刚和林超就变成了瓮中之鳖，原本作为包围圈的他们成为了被包围的对象。

    大量的淮南军回撤也快速的将郑刚和林超所在的空间压缩。很快他们便被淹没在了淮南军之中。

    面对数十倍与己的敌人别说是他们就算是霸王在世也无济于事。很快郑刚和林超带的大部分属下全部都被杀死，而他们也很快被人团团围住。

    此时的郑刚和林超在包围圈中还在不停地左冲右突，他们想要做最后的拼死抵抗。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呆在我们的身后，一旦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你必须将我的脸全部都破坏掉。”眼看着自己这边突破无望，林超不由仰天长叹一声然后对着他身边的亲卫说道。

    “可是府长、、、、、、”那亲兵不解地看着浑身浴血地林超，他不理解为何林超要下达这样的命令。

    要知道在战场上无论是谁都希望给自己留一个全尸，这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是乃是一种体面。

    可林超却要自己在他死后破坏掉他的面孔，这无异于死无全尸啊！

    “别他娘的废话，此次淮南国的事情乃是朝廷所为与我们越国无关你懂吗！”虽然林超知道自己如果死了潘贺等人大概率会给自己收拾这烂摊子。

    但是他却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意外出现。一旦穆青云将自己的脑袋割下然后逃出升天，到时候他凭借自己的头颅便可以让天下人都知道淮南国的事情乃是越国所为。

    到时候越王的计划必然受到影响他们越国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是！府长！”那亲兵目光含泪的看着林超。很快郑刚和林超这边便只剩下十几人，而他们还在手持武器不提地搏杀。

    鲜红的血液已经将他们彻底染成了红人，寒风之中这二十几人由于不停的搏杀他们的身上已经开始升腾起丝丝的白雾。

    而林超感觉自己的肺像是被火焰在灼烧一般，同时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他已经感觉自己快要握不住手中的长剑了。

    “来吧，兄弟们今日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既然如此我们便杀个够本杀个痛快！”林超虽然已经快要力竭，但是他却依旧气贯如虹地怒吼道。

    他的这番鼓舞彻底点燃了剩下那些人的斗志，他们纷纷喘着粗气跟着他怒吼道。

    “杀！杀！杀！”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但是他们的气势却是完全压制住了人数众多的淮南军。

    “没有必要在拖下去了，迟则生变将这些人统统拿下！”张书亮看着左右两侧的郑刚和林超他立刻下达命令。

    随即包围他们的人群再次压近，郑刚和林超他们可活动的范围再次缩小。

    “天杀的潘贺！老子当初就不该听你的鬼话！”另外一边的郑刚终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最终栽倒在地，而在他倒下的最后一刻他却是用尽全力朝着天空大吼道。

    随即他便看见他周围的心腹们一个一个地被砍倒在地。他们的鲜血在空中泼洒成一片血雨，而有两滴鲜血正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一瞬间他的视线变成了一片血红。而在这片血红之中他看见了那一道倩影，那倩影仿佛在对这他微笑。

    那微笑如同这世间最美的花儿一般令人陶醉。慢慢地那倩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他眼前血红世界彻底陷入到黑暗之中。

    就在郑刚倒下的时候另外一边的林超也终于坚持不住了。他身边原本剩下的十几人此时已经只剩下三四人了，而这其中便有他刚才嘱托过的亲兵。

    “快，现在就动手否则就来不及了！”眼看这他们剩下的人全部都伤痕累累林超知道不能再拖了，否则他将彻底失去最后的机会。

    而那亲兵在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淮南军然后他再看看剩下的两个同伴他最终一咬牙便挥动手中早已布满豁口的长剑朝着林超的脸上就砍去。

    伴随着一剑而落，林超原本俊美的脸颊上便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此时的林超已经失去了痛感他只能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麻麻的感觉。

    他用手摸了一把在看到自己的手上出现大量的鲜血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而他这一笑便牵动了伤口，原本隐藏在伤口中白色骨头又再次露了出来。

    “别听继续！”林超却毫不在意他继续喊道。而那亲兵满含泪水再次举起长剑就要继续挥砍。

    可下一秒一道羽箭便直接洞穿了那亲兵的喉咙。

    “想要毁尸灭迹简直痴心妄想！”穆青云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长弓然后继续说道。

    “去把郑刚和这家伙都给我带上，他们还有用我要慢慢的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