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军团 【238.】最佳辅助

    门被轻轻合上。

    屋内寂静如冬。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

    屋内的沉默由马格努斯小心翼翼地打破，赤红君王并不知晓另一命运线的事，否则他便要尖叫起来了——

    大骂尼欧斯的不做人。

    【呵，】

    莫塔里安冷笑一声，围绕他周身的雾气逐渐变淡，

    【不过败者的挣扎……他们注定灭亡。】

    【所以，】

    圣吉列斯温和地说，若有所思地看向莫塔里安。

    【你会把刚刚那个莫塔里安的话告诉冥王吗？】

    【不会。】

    死神斩钉截铁地说道，嘴角止不住冷笑，抱臂。

    【我还没有传递废话的功能。】

    …………………………

    【莫塔里安】朝为他带路的极限战士点了点头，原体的礼貌几乎令那名极限战士惊愕地后退了一步。

    星际战士急忙行礼，随后离开了此处。

    【莫塔里安】目送着基利曼的子嗣远去……真是罕见，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温和谦卑的极限战士。

    这里的人……在基利曼手下过的日子真是幸福。

    【莫塔里安】淡淡想到，他能够感到基利曼与莫塔里安的灵能一直在监视他，无妨，他主动提出待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就是为了让他们减少疑心。

    而那边……那边的【极限战士】绝不可能像这边这般彬彬有礼，【莫塔里安】若有所思着。

    为了激发自己子嗣的斗志与血性，同时保证帝国的高效运转，在无战争的岁月里，【罗伯特·基利曼】在极限战士内部推行着末位淘汰制。

    字面意思的末位淘汰。

    当一名极限战士被军团培养地可以上战场与职场后，他便开始面对炼狱了。

    若一名极限战士整一个月的周报汇总，绩效是倒数第一，那么他便会被绞首示众，灵魂则被【罗伯特·基利曼】夺走，撕碎投入恶魔引擎。

    他办公用的笔与战斗用的剑会被分给倒数第四与倒数第五，以儆效尤。

    倒数第二与倒数第三则会进行一场绝血，活下来的那个被【基利曼】夺去灵魂，抛入他收藏的角斗场内。

    所有不善政务，但在绝血中胜出的极限战士灵魂都在那里，他们会持续厮杀，直到每一百年决出最强的那个。

    随后，【罗伯特】会赐予他一个新的恶魔身躯，他则会成为【罗伯特·基利曼】手下荣耀卫队的一员。

    当然，那个最开始绝血中失败的家伙，灵魂照样投入恶魔引擎里，化作燃料。

    所以实际上，每个极限战士管辖的行政区域内，每月至少要死两个人，在漫长无战事的岁月里，很可能极限战士内部所杀死的极限战士占据了死亡人数的很大一部分。

    这也成功保证了极限战士内部的血性与勾心斗角——

    在不损耗行政区一整个季度的产出前提下，【罗伯特·基利曼】欢迎一切极限战士内部的战役，可以是没有硝烟的，也可以是暗中动刀动枪的。

    实际上，在了无战事的岁月里，大部分军团都会有着自己的方式，来保持战士们的斗志，其中大多难免见血。

    或许只有【安格隆】那个“慈祥”的家伙，不会让他的子嗣们死去，即便是沼龙伏尔甘，都会让他所不成器的子嗣成为花园中的纳垢卵……

    实际上，【莫塔里安】认为，吞世者是战斗力下降地最快的一支军团。

    但这毕竟是【莫塔里安】自认为，没有战争，谁知道那些喝酒喝地、嗑药磕地、乱搞搞地晃晃悠悠的家伙们是不是真握不动枪了。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安格隆是否像他那个世界那样混账。

    【莫塔里安】可受不了两个那样的安格隆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的裆部看，目光在他的脸与档之间来回晃。

    他拒绝。

    【莫塔里安】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待极限战士的脚步远去后，他伸出手，拧开了房门。

    【莫塔里安】愣了片刻。

    很显然基利曼是按照这边世界的死亡守卫的风格装饰的这间房间，暗淡的绿与骨白是房间的主色调，布料没有绸缎，只有棉布与亚麻。

    非常……非常简朴。

    【莫塔里安】打量着走进去，轻轻关上门，令他所惊诧地是，自己并不排斥这样的风格——

    虽然他通常会在房间内适当地摆放一些闪亮的装饰品，所有【原体】都知道，【莫塔里安】好一些张牙舞爪的装饰品，就像是他所带着的那个鬼面面具一样。

    这里的风格，就像是那个莫塔里安一样……

    【莫塔里安】禁不住想到，他的思绪再度难以克制地滑向自己刚刚所看见的那个自己，如此张扬，如此不羁，如此放荡。

    但背地里，却是个简朴的家伙？

    【莫塔里安】感到自己心中掀起万千思绪，他坐到亚麻的苔绿色沙发上，些许局促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朝他倾轧而来。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掏鬼面面具吸食雾气，但又意识到自己正在他人的地盘上，【莫塔里安】不得不强行扼住了自己的行动。

    【莫塔里安】又再度强迫般地站起来，在房间内乱转，最后他找到了整个房间内唯一的装饰品，一座小小的黑石制冥王雕塑。

    他拿起那个小东西，感觉自己所触碰到它的地方正在燃烧，仿佛被强腐蚀性的液体所侵蚀。

    疼痛令【莫塔里安】清醒了些许，也让他足以正视自己的内心。

    羡慕。

    嫉妒。

    愤怒。

    ………………………………

    莫塔里安难以想象另一个自己是个他妈的小白脸。

    在看到那家伙的第一眼，莫塔里安倒胃口倒地都快吐出来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不带面具的他自己，一个彬彬有礼的、温和的——见鬼！真是他妈的见鬼了！

    巴巴鲁斯那样的环境能养出温和有礼的人？！那里的巴巴鲁斯人会是在地里面随便抓一把土擦屁股然后直接去吃饭的存在——粗口与问候语更是地地道道。

    莫塔里安无法想象其他人看见那个自己时候的反应。

    卡拉斯绝对会在愣神一刻后大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抓着莫塔里安的翅膀边笑边摇，强迫莫塔里安看向那个他自己。

    而哈迪斯？

    莫塔里安脑中忽然想起不悦的事情，他想起哈迪斯第一次见荷鲁斯的场面，原体清晰地意识到这小子是个颜控——不然他为何三番五次提起基利曼或者帝皇呢？

    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儿，不论男女，都会在人类社会里所吃香。

    想到这里，莫塔里安鼻中喷出一口气，嗤笑起来。

    很显然，事实就是那样，对面的【莫塔里安】是个弱者，他向整个人类社会屈服了，被归顺了，而不是展露出真正的自己——

    因为整个社会与帝国并不接受他的真实。

    莫塔里安这边就不同了，谁不接受他，他就把谁殴打到接受他为止。

    在肉眼可见的强大面前，莫塔里安会确保所有人都闭嘴。

    当然，即便他们畏惧他，恐惧他，在他背后传播流言，莫塔里安也毫不在意。

    这便是莫塔里安的强大。

    而那个【莫塔里安】……可悲可怜的奴隶罢了，妄图侵染真正胜利的失败者。

    莫塔里安相信自己届时挥下的镰刀绝不会手软，他会干净利落地送那个自己去死，随后命运坍塌，只有莫塔里安永久地存在，活着。

    【……】

    频道里传来电流声，基利曼无奈的声音传来，

    【我建议你去一趟前线，莫塔里安，康拉德那一线需要支援，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担心哈迪斯，但前线依旧在打——趁着风暴王介入战场，我希望你能帮一下康拉德他们，这很关键，我们需要尽可能减少战损。】

    冥王病床前头站岗的死神沉默片刻。

    【那你来看着。】

    死神提出了平日里几乎无礼的要求，但基利曼几乎是飞快答应了他。

    【五分钟之后我和我的办公桌都会准时出现在哈迪斯床头一旁，塔拉辛待会也会来一趟。】

    【不要让那个冒牌货接近冥王。】

    【我知道——他的活动区域被限制在了离冥王最远的那部分，莫塔里安，我知道你在紧张什么，我跟你一样担心。】

    【……】

    【他什么时候能走？】

    频道对面，基利曼发出了一声叹气。

    【至少三天内不行，对面的帝国会在一周后出动军队，在此之前，我想他都会待在那里。】

    这也是一种示弱，如果【莫塔里安】不待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基利曼也不可能放任他在帝国境内乱跑。

    基利曼紧张地沉默着，只听见莫塔里安嗤了一声。

    ………………………………

    太空死灵，老将军赞德瑞克正在装傻。

    欧比龙不安地背手站立在老将军身后，它是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赞德瑞克正在装傻，因为这跟平日里赞德瑞克发病时候的表现不太一样。

    但这其间细微的差距，或许只有日夜跟随在老将军身边的欧比龙才能看出。

    而在戴冠将军对面，风暴王的投影正在咆哮着，信号不怎么好，猩绿的粒子流在风暴王影像一旁胡乱抖着，就像是被吓到一样。

    实际上是因为寂静王的攻击，导致风暴王联系它们的信号变差了。

    “……为什么要贸然发动进攻——？！！！赞德瑞克——你这个狩猎等离子虫——一个冥工圣甲虫的信息容量都比你大。”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攻击星神是每个惧亡者的使命，在高贵的斯扎拉克，最后和最伟大的寂静之王带领下，惧亡者势必光复。”

    “奉您之名，我将击碎每一只星神，即便我腰部的癌症已经扩散，我感觉我最近肺部也有些感染，咳咳——咳咳咳！”

    如果它还是惧亡者，欧比龙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好在它现在是太空死灵了，可以很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它看见风暴王的影像忽然转过身，发泄般愤怒地咆哮起来，似乎恨不得把自己手中的权杖伸出来敲戴冠将军的脑袋。

    短暂的宣泄后，风暴王再度转过来，面对一个癫子和癫子忠诚的护卫。

    “我早该听从它们的建议……罢免了你……你的确疯了，疯地彻彻底底。”

    欧比龙意识到该自己上了，作为一个忠心的护卫，它上前一步，砰地一声！朝风暴王下跪。

    “伟大的大人，看在戴冠将军赞德瑞克先前为您取得的功绩上，求您饶它一命——

    是下属不利，没有及时上报将军的身体状况，上一役被法皇尼斯所创伤后，将军一直有些混乱，分不清自己所处的时间。”

    “若您处罚，请降罪于欧比龙。”

    欧比龙深深地低下头，它一旁的老将军急忙跑过来拉它，拽住护卫那比戴冠将军还粗两倍的胳膊。

    “你疯啦，欧比龙？为什么要惩罚你？我们不是赢了吗？快起来啊。”

    欧比龙听见对面那沉重的叹气声。

    “仅此一次，”

    风暴王冰冷地说，信号更加不好了，欧比龙猜测风暴王已经抵达了前线，在那里，两个大王朝的军队正厮杀着。

    正是因为老将军的下令进攻，撕破了两个法皇之间最后的体面，积怨已久，寂静王再也无法忍受。

    此前风暴王的种种试探，早已成为骆驼背上高高的稻草跺，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赞德瑞克则递上了最后一根草。

    欧比龙感到自己心中不安，实际上，不久前塔拉辛曾秘密找到过它，希望它挑起两王朝之间的战争。

    若欧比龙不出手，塔拉辛也会伪造成风暴王的人，亲自出手——但时候很可能面临寂静王与风暴王联手绞杀的命运。

    因此这件事最好还是由本就是风暴王手下的欧比龙来。

    欧比龙却在关键时刻迟疑了——它的目光飘忽不定，想起最后时刻老将军那似颠似真的话语。

    是老将军完成了无尽者的任务。

    战争因此开始，人类帝国获得了宝贵的、短暂的喘息时间。

    …………………………

    【莫塔里安要来？】

    康拉德自言自语般说道，他身上的盔甲上遍布燎痕，被灵能护盾削弱的高斯射线打在盔甲上，便会出现这些花纹诡异的弹痕。

    【那这些……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体望向远方，那里原本驻扎着一个小王朝的守军，但现在，在高耸的建筑物间，无数太空死灵的尸首被高高挂起，嗅起来像是铁锈般的液体一滴滴自那些被贯穿悬在高空的尸体脚旁滴下。

    伯劳鸟因此啼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