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34章 憧憬是最遥远的距离

    郁郁青青的平原之上，生长着茂密的草丛。

    脚下是湿润的土地，看起来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雨，土腥气和一株株绿草散发出的清香结合在一起，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仿佛要融化在这生命的气息里。

    有些充足的水源和肥沃的土地，这些绿草根根都是十几米高，行走在其中，除了粗壮的绿草，什么也看不见。

    “上次来菩提古树下参悟时，从空间通道直接抵达古树之下，还真没发现这些绿草竟是如此茂盛。”九幽惊叹道。

    牧尘不语，跟着队伍向前穿行。

    这是一只百余人的队伍，领头的是一位身材颇为成熟，容貌也堪称夺目的女子，一头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身后，飘荡在离地三五米的地方，向前不急不缓地飞着。

    这女子也是无尽火域的圣品天至尊之一，据说本体是一朵上古曼陀罗花，称得上是无尽火域的中流砥柱。

    对于大千世界绝大多数势力来说，有着一位天至尊便称得上大势力，地至尊便是中流砥柱，即便是那些顶尖势力，无法忽视地至尊的存在。

    不过无尽火域，主宰境都有两个，圣品天至尊明面上有十几个，天至尊到处都是，地至尊，当真就是不入流了。

    队伍里的众人皆是安分守己地跟在这位圣品天至尊身后。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修炼了万象归一法身的存在，也是轮回会中竞争轮回法相的对手，此行便是要“开小灶”。

    牧尘随手摘下一枚拳头大小的草实，这是绿草的种子，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不甜，也没什么能量，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便是水多解渴。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牧尘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加入无尽火域没多少年，但是每一天都在紧张刺激的修炼中度过，如今放慢节奏，倒也颇为轻松。

    由于无尽火域内部，唯有突破速度名列前茅的存在，才能保留有资源供给的名额，每个人都卯足劲没日没夜地修炼，还要抽出时间研究神通，防止被低境界挑翻，成了他人踏脚石。

    无尽火域内部的记录，是一位名叫叶修的年轻人，加入无尽火域时不过刚刚度过至尊小三难，花费二十三年，突破天至尊，过程中还越阶作战胜利十次——一到八品、上下位地至尊，唯有九品至尊挑战下位地至尊失败。

    令人绝望的是，这位叶修同样是轮回法身的争夺者之一，此时已经是仙品天至尊巅峰，突破圣品天至尊指日可待。

    牧尘打量了两眼那队伍前列，一袭白衣的男子，他完全没有对牧尘的注视作出反应，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窥视的目光。

    “九幽，你的九转成圣决修炼得怎么样了？”牧尘突然问道。

    九幽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难得放松一次，你还提修炼的事情！”

    埋汰了牧尘一句，九幽也不掩藏，大大方方道：“虽然过程比十年短，但我现在也不过五转，刚刚突破仙品，战力勉强算得上仙品顶尖吧！”

    牧尘点点头，再度看向了那叶修的背影，他能感觉到，那具肉身里潜伏的恐怖力量，仿佛有着万千神兽，但凡动手，必将石破天惊。

    “算了，我才灵品，得不到轮回法身也很正常。”牧尘晃了晃脑袋，整个人也更加轻松了。

    在青翠欲滴的草原中足足穿行了一天一夜，众人这才来到一片平原。

    这里的绿草已然变得稀疏矮小，在那平原的中心，一棵仿佛要遮天蔽日，高达百万丈的参天巨树，通体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韵味。

    附近的阳光都被参天巨树挡下，土地的肥力也被尽数掠夺，绿草难以生长，倒也是正常情况。

    但没有人理会这参天巨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树荫下的人影。

    “人都到齐了？”

    下一刻，百余人出现在了一方充斥着绿色生命力的小空间当中，中心有着一棵小树。

    所有人对这片空间不陌生，这里是菩提树本源空间，菩提树下一参悟便是在这里。

    不过完整版的菩提树下一参悟乃是百世轮回，盘坐于菩提树下，众人经历的都是阉割版，百人盘坐在空间里，炎帝在树下主持，每人轮回一世。

    没办法，无尽火域里排队等着的人太多了，还在外界拍卖场上提供一些名额，只能每人来一次弱化版了。

    不过，好处显而易见，修为至尊境巅峰，神魂便踏足轮回，感受天地法则，肉身受菩提古树供养，与大地之力连接，极大降低了后面两个境界的突破难度。

    但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次的不同……或许，这次能体会到完整的百世轮回？

    曼陀罗冲萧炎点头道：“万象归一法身修行者一百一十二，血脉契约者二十二，供一百三十四青年俊杰，都在此地了。”

    萧炎随意地扫了众人一眼，开口讲解道：“我用一些破碎的下位面残骸，拼凑出了一个梦位面，本次轮回你们都将在梦位面里经历百世，经历不同人生。”

    “修炼到最高境界，有概率能觉醒往世记忆，但你们本身的记忆会一直被蒙蔽，而你们的个人经历其实都不长，因此，本次历练存在沉沦的风险。”

    “同时，我会施展梦魇天雾影响你们的神智，且以本源轮回火灼烧你们的肉身，我不可能兼顾你们所有，有的人即便回来了，也可能是神魂残渣。”

    “最后提醒一次，有想要退出的，趁现在；有问题的，也是现在问。”

    “我有问题！”叶修向前踏了半步：“那梦位面，是不是真实的位面？我们这些人，互相会不会影响。”

    “梦位面似幻似真，你要当它是假的，那也有道理；你要当它是真的，百世创造的神通都能使用，战斗经验也会保留。”

    “至于互相影响，蒙蔽了记忆以后，保留的都是个人本性，并不知道彼此之间的竞争关系。”

    萧炎回复了几句，接着问道：“还有人有问题吗？”

    牧尘看了九幽一眼，有些像劝她退出，但还未开口，便被狠狠地瞪了一眼：“你个灵品逞什么能？”

    牧尘默而不语，心想轮回会怕是圣品天至尊都不少，你个仙品也就那样。

    当然，这种容易挨打的话语，牧尘还不至于直接说出来。

    “没什么问题，也没人退出的话，那么，现在开始！”

    萧炎轻喝一声，随手结了几个看起来比较玄奥的手印，掌心涌出一股浓郁的白雾，笼罩了这片空间。

    与此同时，整片空间也扭曲起来，无形而模糊的火焰将这些年轻人吞噬，轮回的力量渗入了每个神魂的深处。

    “老大，你这次结印和上次的不一样。”曼陀罗上前脚步，凑到萧炎身边，故意压低声音道。

    萧炎嘴角一抽，薅了一把曼陀罗柔顺的长发，仰头道：“最近又有所精进，精简了一下。”

    “噢～原来是这样。”曼陀罗伸手托住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却又立马补充了一句：“那为什么比上上次多了三个手印？”

    萧炎面无表情，就当没听见，心神沉浸梦位面，开始视察这一百多个竞争者的情况。

    曼陀罗促狭地笑笑，身影渐渐消失——她虽然修炼一气化三清，拥有了两个分身，但萧炎直接让她管理三个曼陀罗花茶园，一个也不浪费。

    嗯，这也是曼陀罗总喜欢拆台的原因……之一！

    时间一天天流逝，梦位面的时间比例与斗气大陆并不相同，略显虚幻的梦位面，和大千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例，达到了惊人的一百比一。

    梦位面内部的世界，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侠”世界，普通人居多，天地宛若末法时代，法则不显不说，天地能量更是稀薄得可怕，百年人参都难寻，药力还不如大千世界的人参幼苗。

    普通人的寿命不过数十载，即便是练武，日日打熬筋骨，自然状态下寿命也就百余年。

    若是踏入江湖，和人起了冲突，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当场暴毙也是常有的事。

    至于巅峰境界觉醒前世记忆，那便只有后天返先天，先天再突破精神力，才有可能做到——对肉身衰老完全起不到作用。

    种种手段，都是防止有人活太久，对菩提古树的负担太大，综合形成的限制。

    而经过梦位面与大千世界间的时间转换，再由菩提古树进行提速，萧炎本人也催动乾坤宙炎影响时间，不过是三天后，所有人便陆陆续续醒来。

    萧炎挥了挥手，一百三十四人便被丢出空间，各自突破，而萧炎本人，则是开始维护有点蔫了的菩提古树。

    牧尘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百世轮回，牧尘仅仅一次登临巅峰境界，而且也只是看到了些许过去的片段，其余有七十多世，一辈子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工匠、渔民、裁缝……

    大多数记忆，都是受限于家庭因素，没钱练武，更是没钱买书，只能子承父业，长大了讨个老婆生孩子，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

    即便踏入武道，依旧要为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发愁，需要吃农户种的米，裁缝缝的衣，工匠制造的武器，和凡人也拉不开多大差距。

    这样平凡的经历似乎没什么用处，但牧尘还是陷入了沉思。

    大千世界的每一个生灵，都会在死后踏入轮回，他们平凡无比，却也是大千世界的基础，没有“凡人”，这座修炼的大厦，也会坍塌。

    昔日不朽大帝，已然踏足半步主宰境，就生命形态而言，甚至超过了圣品天至尊，比之凡人，更是高高在上宛若神明。

    若是向域外邪族投降，也绝对能获得崇高的地位，但不朽大帝，还是为了区区凡人，与域外邪族血战到最后，身死道消。

    饮水不忘思源，修炼到至高境界，也要学会回头看看，或许，这才是炎帝的深意吧？

    牧尘一边消化感悟突破境界，一边心生敬意地想着。

    正在恢复菩提古树损耗的萧炎连打三个喷嚏，严重怀疑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本想将以后轮回都丢到梦位面低耗能低收获的心思，也随之更加坚定。

    垄断就是这么嚣张，不服你打我呀！

    萧炎揉了揉鼻子，扶住菩提古树，走出空间视察情况。

    这些萧炎眼中嗷嗷待哺的雏鸟，有一个算一个，最差也是灵品天至尊，突破起来动静那叫一个大，天地灵力被来回撕扯，空间寸寸崩裂，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自己的突破机缘，成全他人的心愿。

    甚至，没有当场打起来，都是出于对无尽火域的尊敬了。

    萧炎大手一挥，空间猛地炸开，所有人都被丢到了天空当中，每个人都至少间隔万里。

    “都把兜里的至尊灵液掏出来，要是找我借的话，突破后要双倍还！”

    一声略显市侩的吼声响起，众多修炼的生灵身形微微一僵，感觉心中炎帝伟岸的身姿略微受损。

    但是，这一块大陆的天地能力确实不够这么多天至尊同时突破，数据过后，便有人坚持不住，开始神念传音，向萧炎借取至尊灵液。

    萧炎浅浅地赚了几十个小目标。

    有着萧炎稳固空间，提供至尊灵液，镇场禁止争斗，众多天至尊们，在无后顾之忧纷纷卯足了劲开始突破。

    一股股气势磅礴的恐怖威压喷薄而出，但还没冲出多远，便被凝固在突破者的方圆百丈之内，翻不起丝毫浪花。

    牧尘也是消耗两天时间，将修为稳固在了灵品天至尊巅峰。

    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九幽那疑惑的俏脸。

    “怎么了？”牧尘平复气息问道。

    “我一百世有八十多世是各种各样的鸟，什么麻雀乌鸦喜鹊之类的，还有十几世也不过是达官贵人圈养的金丝雀，连灵兽都算不上，偏偏让我有所突破。”九幽边说边摇头，眉头簇在一起。

    牧尘哑然失笑，一脸自信地为九幽讲解道：“这便是炎帝的高明之处啊！平凡的生灵同样每日为了生存奔波，死后尘归尘土归土，本质上，我们也不过是强大一点的生灵罢了！”

    九幽看着言之凿凿的牧尘，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萧炎揉了揉鼻子，目光如电，立即锁定了牧尘，看到这小子还故作憧憬地向自己点头，顿时把他记在了小本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