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八章

    土壤肥力与气候变化评估的相关结论很快生成，并在下一幕场景中得到了体现........

    议会厅内，有数百位身影虚实相间的议员、以及诸方执行者代表们再次集合，而于中心处的发言台上、则有名学者模样的大精灵，正站在一道庞大的虚幻球体面前进行着发言；

    “先生们、女士们.....”

    在一段寻常且简短的开场程序过后，他对着所有与会者继续言道，

    “以南北诸方、以及浅海深海各地域为标的，我们观测到了这样的结论.....”

    随着论述报告的正式开端，其身侧的那个球体、也随着他语言的递进而不断变换着显示形态，只见那上面陆海消退、山川渐隐、时而被放大至局部、又时而总览全局；

    而在‘场外’，阿莲娜则一边听着他的叙说、一边从终端内调出了相应年份的资料，准备对照着去理解那学者所说的内容。

    在此间她首先翻看的，便是符文历125年-150年区间的‘城市发展综述’，并因之而对当初的状况、有了一个更为深入的了解。

    根据‘综述’所言、所显，共和国在那个时代已经历了两轮一亿级别的小精灵增量，并汇同过去所积累的数目、共计拥有了近2亿3千万的总口数，其外还有着1亿正处于不同发育阶段的胚胎、或虚境小精灵。

    而在光幕所正显示着的那个年代，共和国便以这些精灵口数为基，围绕着‘近神级’与‘兽王级’两类母树、于总面积可达2000万平方公里的黑森林内，发展出了1座超大型、8座大型、14座中型、共计23座大小城市。

    其中，超大型城市所指的自然便是‘精灵本部’，也是共和国各项科研、生产、军事产业最为集中的区域。

    ‘本部’中，被布设有30株‘近神级母树’、150株‘兽王级母树’，它们共同形成了一座半径达70公里的核心城区，内里则生活着约5000万现实精灵，同时还保存有近5000万未出生小精灵们的躯体；

    而‘本部’外延，又跨河环森的朝周边辐射出了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其内还遍布有一座座‘科研中心’、‘军事驻地’、‘生产中心’、‘矿业精炼’等等设施，可谓是一方防备严密的、且产出能轻松供应全世界所有诸族人口的、超大型综合产业基地。

    在本部核心区域内，从广度而言那仅有70公里的半径或许还算不得太过夸张，但在空间层面上却通过‘上升下延’、而扩展出了庞大的可利用区域；

    于‘上升’来论，在强悍的材料、工程等技术之支持下，千米级、数百米级的建筑在核心区绝不罕见；

    于‘下延’而言，仅常规部分就往往能向地下挖掘出千米有余的空间，而‘非常规’的一系列实验室、战略储备库等等设施就更是夸张，比如最极端的‘地心实验室’，仅在当年便已深入地下6000公里、算是真正贴近了‘外地核’区域。

    因此，5000万现实精灵、5500万胚胎或虚境精灵在此处的集中，于本部而言非但不会显的狭窄、甚至还在空间上还留有着足够的富余。

    接下来的8座‘大型城市’，则是在意识到‘口数爆发’后、才于过去之‘大型驻地’的基础上迅速发展而来的；

    于规模而言它们虽远不及本部夸张，但核心区域也能有约莫35公里左右的半径，外延更是辐射出数十万平方公里，且也布设有一系列的军事、生产等基地，同样为一处处庞大的核心产业链；

    它们的内里则分植有3株‘近神级母树’、12株‘兽王级母树’、各自有口约一千二百万，同时还分别保存着未出世小精灵们的、约430万具各阶段躯体。

    其余14座中型城市的规模，则比之前两者来的更小一些，其内里仅布设有11株‘兽王级母树’，分别有口平均500万左右、对未生小精灵之躯体的保有则约在165万上下。

    而除了这23座大小城市之外，共和国虽也在海底、群山、大陆、高空、轨道等处，建立了一座座不同级别、不同功用的基地，但它们大多都只承担着军事、生产、科研等方面的各项任务，因内里并没有长居者、也没有小精灵的躯体存在，所以并不被大精灵们视为‘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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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莲娜从‘综述’中收回了大半注意力，但却依旧有部分心神深陷于那一幅幅影像资料中不可自拔，尤其是本部影像内所展示的，那巨大、高绝、深邃城市的诸般图景，对她而言具有种不同于虚境的写实美感。

    “呼.....”

    她长舒一口气、强行终止心中残留的震撼，再次将精力投注在了‘眼前’之学者的讲述上，想要听听当年的‘变故’究竟为何、看看和自己的猜测是否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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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关的测评数据，为我们清晰的显示了这样一种现象，以本部为中心、广度可达百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土壤承载力在这些年间正显着且急速的下降着；”

    影像中的学者正皱着眉叙说着，并时不时的指着身侧的‘母星投影’做着对应的讲解，

    “先放大相关区域，再以颜色...”

    母星影像消失不见，原先的位置仅剩下了以本部为中心区域的投影、且非只有地表部分，所显示的内容甚至深入至了地质层、形成了一方立体的梯形区域，其后才继续言道，

    “深绿-绿-浅绿-白.....如果以颜色的深浅来勾勒出土地的承载力水平，便可以直观体会到本部在其中所造成的影响.....”

    他指着不同颜色深浅的区域解释着说道，

    “大家可以看到，核心城区的地底是完全的白色，这里不存在任何‘承载力’的概念，因为其中分布的全数都是精灵造物，它们只会吸收而不会释放；”

    “再向外延伸至核心城区所辐射到的地域，这里也是我们最先开始消耗的区域，虽历年来都在用‘战争尸体’、‘化合肥料’等进行增补，可这大片若隐若现的勉强‘浅绿’、还是证明了远大于补充的消耗速度；”

    “再看这里，这是‘近神级’母树蔓延至此的根系群，仅只才过去了二十余年的时间，它们所经之处便已接近了白色、并为了能汲取更多的养分资源而在继续向外延伸；”

    “其前路所指的区域，我想将来必然也会是这样的结局，诸位有什么异议？”

    其余与会者对此纷纷点头，表示这和刚才那一瞬所心算得到的结果大致相同，所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那学者则也在颔首后，开始继续叙述起了自身的观点...

    “除‘近神级母树’外、‘兽王级母树’的消耗也绝不容小觑，其余还有‘超大型智脑阵列’、‘超大规模图腾产业链’，它们在地底的根系同样也在源源不断的汲取着所需养分，并不断的进行着汲取区域的外扩、深潜。”

    “已知消耗规模的排序则大致为：近神母树-兽王母树-超大型智脑阵列-超大规模产业链-大型智脑阵列.......”

    “而本部内，现在究竟汇聚着多少个这般的‘巨额消耗者’，想必大家心里也十分清楚.......对最终汇总数据的演算表明，如果我们再不出台一种有效的措施，那从周边十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开始、直到百万、过百万的区域内.......”

    “凡是本部地下根系所能蔓延之处，在将来二百年内的某一天、就会变的再也榨不出分毫养分，甚至最终化为寸草不生荒漠。”

    念动间投影画面再转，从本部变为了黑森林整体、以及整片大陆的模样，而那学者则指着其中的推演画面继续言道，

    “这样的‘荒漠化’进程绝不会就此终止，我们的23座城市首先会榨干整个黑森林，而后循着植物的本能北入群山、再进大陆，并再次重复这样一个过程、直至将整个世界吸干为止；”

    “到了那时，咱们自己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言及此处时，这发言者的面色已然是十分的肃穆，并面对着其余与会者提醒道，

    “在北方，也有我们的数百座大陆基站、有数之不清‘侦查森林’、以及一处处的‘秘密基地’，还有以‘大陆基站’为本建立的‘教派圣地’、同样为‘基站’之延伸的轨道网络、以及网络枢纽上的那些个教会城市；”

    “这这之中，几乎没有一个不是靠着大地养分才能运行的汲取大户，再加上‘超级改良种子’在农牧业等方面所形成的消耗.....”

    “所以综合来看，全世界范围内的荒漠化、只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快到来，此外，还有两点问题我认为大家必须形成一个共识.....”

    学者再次面向了会场中的诸，并继续说道，

    “其一，虽然都是‘植物’，但经由我们之手改造的‘图腾植物’、与自然界中的植物是有很大不同的.....自然植物尚且有迎来枯萎凋零的那一天，无论如何它们都终将会回归于大地；”

    “但是，我们所拥有的、以母树为代表的一系列功能性图腾植物，却可以被近似的视之为永生！”

    “且它们并不纯粹，无论是小精灵的养育、还是维持高等生命体的禁闭.....这诸多的功能性，都要以图腾的运转为基础实现，而铭刻于其上的图腾则又仰赖于阳光、空气、以及土壤养分才能发挥功效，且所需的消耗要远远大于自然植物......”

    “虽说一部分‘图腾植物’，在汲取养分后所生产出的产品会损伤、会失去效用，并最终在被销毁、分解后回归至大地；”

    “但养分中却还有很可观的一部分，会直接被固化至生产端自身.......因而，只要这些生产端还继续长久的存在下去，那‘回馈大地’便是一种无稽之谈。”

    “这其中最明显的，便是我们的各级别‘母树’.......”

    “禁闭、伤害、维持伤害等等的效果都是养分转化项，但它们的最终目的却是培育出小精灵，且在培育的过程中还需要汲取更大量的养分，才能与高能细胞液配合着产生我们所需要的效果，所以‘小精灵’就可以被近似的视之为母树的‘产品’；”

    “但这个‘产品’究竟具备有什么样的特性.....想必在座的大家也都很清楚，无疑便是吃的多、排泄的少、又寿命悠久；”

    “并且，小精灵们......或者说包括我们在内所有精灵，都在依靠着生命力场、以及相应的力场增强手段，正持续不断的增加着对物质的占有；”

    “这种‘占有’不再是单纯的指‘养分消耗’，而是更广义的、对‘物质’本身的占有；”

    “如果我们的寿命短一点也就还罢了，大不了二、三百年后化为一抔黄土，到时候自然是占多少便回馈自然多少；”

    “但大家也都明白，实际上至今为止都还没有出现过一例自然死亡的记录，甚至就连衰老的迹象都没有被我们所观测到。”

    “这一切，再结合这十年一亿的族群增量规模，即便现在单以‘占有物质’来看并不显得太过夸张，甚至根本无法和母树根系所造成的消耗相比较；”

    “但假若，将之放到族群规模急速扩张的背景中来解读，那无论是单体还是整体层面，这种‘占有’都已呈现出了显着、且持续上扬的趋势；”

    “或许在百年、千年后，随着我们数量的增加、随着族群平均修为的提升，所能形成的‘占有额度’便会抵达一个绝不容忽视的地步。”

    “再说回自然植物与图腾植物的异同方面，除了‘不同点’外、其实还具备有一个最为关键的‘相同点’，那便是‘固碳’与‘降温’效果......”

    “众所周知，我们在各种产业链上应用着巨量的图腾植物，且似乎还有一种‘走到哪儿种到哪儿’的习惯，并由此在北大陆制造了为数众多的‘图腾森林’、以及同样具备植物性质的‘图腾城市’，就像先前所说的‘大陆基站’、‘侦查林’、以及作为它们延伸的‘教会圣地’与‘枢纽城市’那般；”

    “而在这次的调查中，我们于全世界范围内都观测到平均气温的下降，这是一种还不算显着、但绝对很稳定的趋势，并初步怀疑其直接成型于‘异常植物’、也即是‘图腾植物’数量的骤增；”

    “如果这种下降再一直持续下去、甚至持续个数百上千年........毫无疑问的是，北地冻土带会逐年向南蔓延，并最终将如今的北域全数变成冰雪的国度；同时，两极冰盖增厚增广、海平面会随之下降，而大陆其余地区中的气候，也会因之出现巨大的变化.....”

    “诸位，几千年后可并非完全是‘后辈们的世界’，如无意外我们在座的全部、似乎也都会继续在那个时代生存下去。”

    “所以，‘以后的事情交给以后的精灵’是不可行的，因为现在所种下的苦果、咱们也是可以品尝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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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短片看到这里时，阿莲娜的心中也多少产生了些感触，并根据虚境中之所学立刻想到.....

    只要对族群的扩大需求一日不变，那对小精灵的养育便不可能会终止、或者说减少；

    因为精灵数量的增加、在几乎所有的事项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共和国不可能为了环保而在‘族群增长’方面进行妥协，也即是说母树内的各项功能必须持续的被运转。

    如此一来，生产方面也便会随之产生连锁反应......

    数量的增加便意味着更多物资的消耗，粮食与工业品不但无法减产、甚至还会逐年扩增，那些以植物为基底的工厂、自然也得不断的生产下去；

    而最终，这些‘运转’与‘生产’便会转嫁为对大地养分的需求，并无休止的、几乎没有任何‘回馈’的持续消耗下去，似乎将整个母星都吸成一片废土也不无可能。

    且非只如此，修行中的大小精灵们还会通过生命力场的转化，去占有更多的、更广义‘物质’，其所会造成的后果却并非现在所能够想象的......

    这似乎有些讽刺，一向都自诩文明的精灵、居然正像是不知回馈的吸血虫那般，在如今......在那时，成为了对母星来说最具威胁的族群？

    ‘似乎也不对，至少从我在虚境中所学到、看到的内容而言，事情好像并没有真朝最坏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想到此处，阿莲娜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并根据此时此刻所站立的地点、大约分析出了某种可能性，

    ‘是因为大精灵们将视线转移往了宇宙，比如刚刚所见到的太阳？要不然母树又怎么会被升到轨道中呢.......’

    而接下来，短片中所展现的下一幕、便立刻给了她最初的部分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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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项分析组的发表是言之有物的，而能坐在议会厅内的大精灵们，又几乎都是具备有超绝智慧的个体；

    也因此，在意识到发表者所讲述的内容确实符合推测后，某种前瞻性的的危机感便也就出现了.....

    所以在之后，这次会议就立刻转变成了一场讨论会，在座诸方都尝试着提出了各种针对短期、中期、或者长期的不同解决方案。

    过程中，最先成型的是针对‘土壤承载力’的一类‘治标不治本’方案，其要义在于‘均分’、寻求的是对短期内之恶化趋势的缓解。

    具体来说，便是将如今只集中在黑森林一隅的超量消耗，蔓延向整个大陆、乃至海洋区域，从而分摊消耗、并减缓恶化速度。

    且在此时，大陆诸族因和平的降临而已然数量剧增，他们在生老病死、以及生活日常中所能产生的一系列生命与生产代谢，或许会成为一种重要的、且更为方便的可转化资源；

    所以，比起养分贵乏的深海来说，物质更充沛的北大陆在这一点上更具有吸引力.....

    但问题也随之而生，精灵城市的迁徙是否会对诸教派的‘信仰’造成影响，本该生活在‘神域’之天使们的集中下凡又该怎么去解释？

    还是说，要利用领域去永久的遮蔽某些区域的‘可到达性’、‘可见性’、以及‘可感知性’......

    对于此，一位大精灵起身发言道，

    “这不就又等于是增大消耗了么，反正对于北方诸教派而言二、三十米的外置装甲才是真正的‘天使’，我们何不用‘天使在凡间之族裔’的身份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北陆呢？”

    对着议长席、以及‘元老席’的方向微微鞠躬，这名大精灵才又继续说道，

    “我们对北陆虽没有统治需求，但如果以‘天使凡裔’的身份出世、并顺理成章的形成某种‘盟主’地位，对共和国而言也算是省却了很多麻烦吧？”

    “这应该能解决两个方面的问题.....”

    “其一，是群山内之附属城邦与北陆诸教派间的认知差异，毕竟当初在统治前者时、我们从没说过什么天使不天使的事情，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湖弄过去；”

    “其二，虽然真神与天使不好向信众要求除信仰外的其余东西，但如果我们是‘凡裔’的话、那就不存在这种限制了吧？”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诸位议员，继续表态道，

    “虽然形式上可能会有些不同，但如此一来便也能像对待附属城邦那般，通过贸易将部分生产需求转嫁给北方教派；”

    “比如说，食品生产、采矿与粗炼，以及更多基础物资方面的生产.......共和国这边则继续把控技术源头，像是种粮种畜的改造与提供、以及生产工具制造等等方面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对图腾植物的需求就会减少很多，承载力方面的消耗也能因此而得到减缓........所以，你们看呢？”

    在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过后，这项提议便作为初桉得到了通过，并迅速成立了由议会、执政府诸方共同参与的执行筹备小组，准备在完善了各种具体细节后进入实施阶段。

    在有了这项提议的打底后，另外的各种建议也在逐次形成，其中最为关键的一项便是‘图腾的脱养分运转’，旨在用现如今最方便、也最不值钱的电能来直接驱动图腾；

    而其原因则在于，获取电力的方式对精灵国度来说实在是不要太多....

    比如，轨道汲光站-微波转化-投送地表-转化电力，便是一条已相对成熟的路径；

    再比如，利用领域制造定向的恒强风带、恒定的潮汐带，从而将之转化为电能、也是种可以被行使的方式；

    甚至说，利用领域在合适的区域形成‘恒定雷暴带’，从而省却发电的步骤、直接获取电能也并非是不可能。

    现在的问题几乎就只在于，最根本性的‘图腾催动’方面.......

    而在此间，似乎是因偶然想到了点什么，那‘元老席’中久未曾发言的先驱者突然开口询问道，

    “‘原子能研究所’成立已有数十年了吧，武器化和能源化方面的最新进展都怎么样？”

    下首处，某位精灵于闻言后立刻站起，并在朝着上席微微鞠躬后、做出了针对性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