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共渡难关

    此时，仍然还在看着暴雨的百姓，已经变得沉默了，他们此时已经不再担心山下的房屋和庄稼，因为这样大的暴雨和山洪，再加上山体滑坡造成的泥石流，村子基本上已经毁掉了。

    在绝大多数百姓的心里，此时，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庄稼没了房屋没了，只要人还在总是能够想出办法的。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对飞鹰会土匪的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同时升起的除了庆幸，隐隐中还有感激，如果不是这些土匪将大家逼上了山，好多人此时已经没有命了。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山寨的大当家叶鹰。”

    那年轻人的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许多百姓惊得合不拢嘴，这个看着有些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居然是这山寨的土匪头子。

    但是叶鹰却没管老百姓们，心里只是想着什么，他接着向众人说道。

    “各位，我们山寨将大家逼上山，其实也是万不得已的，我们军师懂天文知地理，早已算出有这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雨，没有办法说服每一个人上山避险，所以才出此下策。”声音是叶鹰用内力送出来的，所以在场虽然有几千人，倒也能够听得清楚。

    其实，好些百姓此时已明白飞鹰会的目的，现在得到叶鹰的亲口证实，他们彻底松了一口气。

    “现在大家就可以下山了，你们带来的粮食和财物还有你们的老婆孩子，我飞鹰会通通不要，大家各自下山去重建家园吧！”叶鹰接下来的话，出乎在场所有百姓的意料，居然就这样可以离开了。

    飞鹰会的土匪们并没给这些百姓太多的考虑时间，他们早想送这些人下山了，几千人在这山上，就算是每天给他们一顿的粮食，也不是一笔小的消耗。

    就这样，这几十个村落的老百姓，在飞鹰会山上住了两夜，又在土匪们的带领下，分别返回了自己的家园。

    这场暴雨十分罕见，对伏虎山下的这些村落破坏极大，几乎所有的房屋都被洪水冲垮，庄稼全部被浸泡一番，能够收到的粮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了。

    不过幸好，大家被飞鹰会用这奇特的办法逼上了山，除了一些躲在村子里没被土匪发现，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的村民，绝大多数人都保住了性命。

    就这么两天的时间，大家对飞鹰会这个土匪山寨，由痛恨和怒骂变成了感激，感激他们救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玉河、黑山和草坪三县遭遇了百年难见的洪灾，甚至有些村落被泥石流全部吞没，这一情况，让后知后觉得三县官员们彻底忙碌起来。

    可是他们忙碌的，并不是帮助老百姓重建家园共渡难关，而是第一时间向朝廷送出加急文书，请求朝廷拨出银两和粮食赈灾。这种事情对大宁绝大多数官员而言，这并不是灾难，而是机遇。

    这种事情在大宁有许多先例，遭遇自然灾害的地方，老百姓家破人亡，饿殍遍野，当官的却靠着吞没朝廷的赈灾银两和粮食，赚得盆满钵满。

    玉河、黑山、草坪三县的官员几乎商量好了似的，他们大张旗鼓地在县城外搭起了几间赈灾的棚子，准备了几口大锅，然后来的百姓们，每人舀上一勺连米汤都算不上的粥。就这个，也就只有一两成百姓能够领得到。

    对于这场灾难，三县的老百姓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除了飞鹰会附近几十个村子之外。其余村庄的老百姓都损失惨重，现在不仅是淹死了很多人，更关键是活着的人没有了吃的。

    三个县的几家粮商，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粮价突然有了大幅度的上调，原来能够买一升粮食的铜钱，现在居然连半升都买不到了。

    剥树皮、挖野菜，甚至是吃泥土，百姓们想尽办法找东西果腹。到后来，有些人干脆将饿死的家人也煮来吃了，甚至还发生了易子而食的现象。

    艰难的熬过一两个多月，终于有好消息传来，说是朝廷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到了。百姓们看着一辆辆运送赈灾物资的小车进入县城，开始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这些赈灾物资到了县城，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三县的老百姓都没看到一丁点银钱，粮食也根本连影子都没有。

    饿急的老百姓实在没有了办法，不知道谁出的主意，大家很快响应起来，不约而同地来到各自县城，希望官府能够发粮赈灾。

    可是现在的县城外，连当初赈灾棚中那些米汤也没有了，县城的差役们传出消息，说是因为这次受灾太过厉害，朝廷送来的赈灾粮食已经吃完了。

    这一下，百姓们可不干了，这粮食的影子大家都没有看到，现在居然说已经没有了。

    百姓们聚集在县城外，叫嚷着要见县令，希望县令能够拿出粮食，让大家不至于在这灾年中被饿死。

    满怀希望的三县老百姓，没有等来自己的父母官，却等来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差役和县兵。这些县城的执法者们站在城上，把本来应该对向敌人的弓箭瞄准了老百姓。

    听到县兵和差役们说道，如果大家再不离开，就会被当做暴民射杀之后，这些平日里从骨子里就害怕当官的的百姓开始害怕了。县兵们用弓箭射伤了几个，站得靠前的百姓，终于吓得大家离开了县城，回到了各自的家中，大多数人便只有静等死神的来临。

    相对于三县其它地方的百姓，飞鹰会附近这几十个村落的人就要好过得多。在飞鹰会的“威逼利诱”之下，他们大多将粮食和贵重物品带上了伏虎山，逃过了被洪水的侵蚀，所以没有马上就面临断粮的危机。

    与此同时，飞鹰会山寨还主动表示，愿意给大家借粮食借种子，帮助大家度过目前的难关。

    相比起官府，这几十个村落的老百姓充分感受到山寨的善意，开始对飞鹰会感恩戴德。这时候如果官府和飞鹰会产生冲突，这些老百姓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飞鹰会这边，而这恰好是诸葛英和叶鹰最希望看到的。

    不过，对于目前这一局面，叶鹰却并不满意，飞鹰会山寨位于伏虎山上，这场洪水几乎没有给山寨造来影响，现在还趁这个机会得到父亲老百姓的拥戴。

    但让叶鹰揪心的是，除附近这几千人之外，玉河、黑山、草坪三县还有好几万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天天都有人饿死。

    叶鹰很想帮助这些百姓，可是能力实在有限，就算将飞鹰会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也解决不了这么多老百姓的燃眉之急。

    而就在这时候，一封书信的到来，彻底点燃了叶鹰心中的怒火。

    信是玉河县商人马正源送来的，这位叶鹰的忘年交好友，在信中告诉了他这样一件事情。玉河县县令勾结玉河第一大家族王家，私吞朝廷赈灾粮食，然后交由王家高价出售。

    老百姓饿死了这么多，这些当官的不想着为老百姓解决燃眉之急，却偷偷发着这种昧良心的国难财。平日里遇事十分冷静的叶鹰，这时候也忍受不了，他恨不得马上带人冲下山去，杀死这些黑了良心的官吏。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将这批粮食拿出来，发放给急需粮食的老百姓们。”总军师诸葛英的一句话，让叶鹰喜出望外。

    “军师请快说，只要能让百姓们度过这个难关，我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行。”叶鹰来到诸葛英面前，激动的扶着他消瘦的双肩。

    “王家本来也做粮食生意为主，库房里应该有不少存货，再加上这批官粮，应该可以帮助老百姓撑到明年收粮的。”诸葛英看着叶鹰，微微笑着说道。

    “玉河县驻扎了那么多差役和县兵，王家的粮食竟然跟县上的官员有关，那肯定也会派重兵把守，我们要把粮食夺过来，谈何容易啊！”听了诸葛英的办法，叶鹰有些泄气。

    “到县城里去夺粮食当然不行，但要是他们主动把粮食运出县城，那不就好办多了吗？”对于叶鹰的疑问，诸葛英显然早有准备。

    王达启是玉河县王家的当家人，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没睡上一个好觉。玉河县遭遇百年一遇的洪灾，朝廷送来一批赈灾银子，跟王家穿同一条裤子的县令，很快把这批银子运作到王家。

    这对王家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他们家族的仓库本来就囤积了大量粮食，加上这一批官粮，家里的仓库都快装不了了。

    但是王达启席根本没有把粮食拿出来卖，反而整天做出一副苦相，说是王家存的粮食也不多了，连供应自家人吃都成了问题。

    见到这一情况，已经非常缺粮的玉河县百姓，反而千方百计地找到王家，不得不用高价在他们那里购买粮食。这情况正是王家希望的，他已经和附近三县的粮商量好，趁这个机会，大幅度抬高粮食价格。

    按照这个趋势，这一回王家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这是正当王达启憧憬这一美梦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让他的心情从山峰坠入了深谷。

    不知谁在四处传播着消息，说是县令和王家勾结，将大批赈灾银子藏在了王家的仓库里。

    不仅如此，消息还传得绘声绘色的，说是王家仓库里，有许多装着粮食的粮袋上面还有“大宁赈灾”四字，这件事情要是被证实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王家中有百余口人，这脑袋也不够砍。

    “县令不是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吗？可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王达启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的始末。

    现在老百姓闹得越来越凶，无数的灾民拥到县城，要求打开王家的粮库，让大家看个明明白白。王家虽然派出大量的家丁，用尽威逼利诱的伎俩，可这些百姓走了一批又来一批，眼看就要挡不住了。

    县令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差人来悄悄告诉王达启，一定不能让人发现粮食的踪迹，这可把王达启给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