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人与小孩

    回去的路颇为顺畅，众人走了两日，遇见了一间茅草屋。

    远远的宋十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因为荒郊野外有人烟，而是她感受到了丝丝魔气。

    魔是道的背面，自道诞生起，魔气就伴随着灵气而产生，灵气与魔气相互制约着，此消彼长。

    虽说这个世界在降级，灵气越发的稀少，但这个过程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况且相虚域又是九域当中灵气最浓郁的一域，为何会出现魔气呢？

    见众人中修为最高的文促没什么反应，宋十音暂时先将疑惑放在了心里。

    “前面的是什么，茅草屋吗？”孙尧伸着头仔细看了看。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人？是散修吗？”边婷玉问道。

    “没错，九域中也不乏有隐居的散修，他们不参与纷争，一心只求大道。”文促点了点头，回答道。

    “散修的修行更加艰难，他们没有宗门做后盾，一切只能依靠自己，但也更随心所欲。”文促语气敬佩。

    众人脚下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赶路，茅草屋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离得近了，文促终于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他脚步一顿，伸手拦住众人。

    “等等！”文促皱眉。

    “怎么了，文师兄？”杜云曦问道。

    “有些不对劲。”

    闻言，众人神经紧绷起来，他们左顾右盼，观察着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为了不打扰文促的思考，众人都没有说话。

    “有魔气。”文促带着一丝不确定。

    “魔气？是之前我们遇到的棕鬣猪身上那种吗？”苏闻虹问道。

    “灵兽被魔气侵染后会变成凶兽，彼时它们实力大增，身上会有黑红的魔气溢出，更易被察觉。而修士被魔气侵染后，会激发出自己的欲望，这往往是他们的执念，他们或变得贪婪，或变得暴虐，或变得只知杀戮，不是身边亲近的人根本不易被发现。”文促解释道。

    “太不对劲了，我们所在的相虚域是九域中灵气最为浓厚的地方，按道理来说，魔气不会出现。就算出现了，侵染了修士，也不会出现魔气四裂的情况，更不会被我们察觉。”文促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那会不会是凶兽？”苏闻虹问道。

    “不太像。”文促摇了摇头，他接着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各位小心。”

    众人朝着茅草屋走去，茅草屋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嘎吱——”一声，茅草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众人脚步一顿，如临大敌，紧盯着茅草屋。

    茅草屋中走出一个小女孩，约摸五六岁，她皮肤白皙，头发披散，身上穿着短了一截的衣裤，并不合身。

    小女孩儿看到门口来了这么多的人，她缩了缩身子，抓紧了衣角，然后问道:“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来找爷爷的吗？”

    杜云曦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上前一步，蹲下来与小女孩平视，问道:“小妹妹，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小女孩儿明显紧张起来，她低下头，小声说道:“是……是的”，随后又鼓起勇气，抬着头盯着杜云曦，语气坚定，说道:“姐姐，平安愿意跟你走。”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杜云曦愣了一下，说道:“小妹妹，我们不是来带你走的。”

    平安突然着急，她小跑到杜云曦面前，拉着杜云曦的袖子，急切的说道:“姐姐，平安愿意跟你走，平安可以卖很多灵石的，平安愿意跟你走，姐姐你就带平安走吧。”

    后面的宋十音听到这儿感觉有些不对劲，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求着他们把她卖了？

    文促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握紧了拳头，偏了偏头，没有再看小女孩儿。

    孙尧悄悄问文促:“文师兄，什么情况？”

    众人都将头凑了过来。

    文促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修士性子暴虐，他们惹不起实力比他们强的，也惹不起那些背后有大宗门撑腰的，就会找一些天赋不佳，实力低微的散修或者凡人……”

    说到这，文促有些不想再往下说了。

    但众人明显听懂了。

    边婷玉皱着眉，问道:“就没人管管吗？任由着这些人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文促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片刻，文促艰难开口，道:“实力高强的修士自然无人敢惹，况且，”说到这，文促顿了顿，然后继续说着修仙界的真相:“对于九域的修士来说，提升实力，参悟大道，谋求长生，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言外之意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屋自扫门前雪。

    “这根本不对！”边婷玉反驳道。

    这确实不对，宋十音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不对的事情去除，将一切拨回正轨。

    文促没有再开口，众人这边沉默起来。

    杜云曦与平安那边又有了新的动静。

    “姐姐，平安可以做仆人，可以做通房，也可以做药人，平安能吃苦，你让平安做什么，平安就做什么，平安很听话的。”平安急的哭了出来。

    平安用稚嫩的嗓音，说着她不懂话，她只知道这是那些人每次告诉爷爷的。

    杜云曦怒火中烧，通房，药人，到底是谁告诉的平安这些？

    “平安只求你们不要再伤害爷爷了，平安卖了之后就能有很多灵石给你们了。”

    “求求你们了，放过爷爷吧！平安愿意跟你们走！”平安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给众人磕着头。

    杜云曦一惊，赶紧上前抱平安起来。

    众人也被气的说不出话，正欲上前。

    “砰！”的一声，茅草屋的门被撞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他一把推开杜云曦，将平安护在了怀里。

    杜云曦向后倒去，文促快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眼前的是个老人，他看起来七八十岁，佝偻着身体，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竟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他右眼只剩空空的眼眶，脸上疤痕遍布，是烫伤留下的痕迹。

    “不许你们带走平安！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平安！”老人将平安牢牢护在怀里，他颤抖着身体，上气不接下气地一字一字说道。

    老人出来的一瞬，宋十音就顿感不妙，她已经看出眼前的老人根本就不是被魔气侵染，而是魔气在他体内聚集，他快要变成魔物了，只是此时理智尚存。

    老人身上的痕迹，让人一眼就能猜出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宋十音有些悲伤。

    众人都是这样的情绪。

    “怎么这样？”谭乐善喃喃地开口道。

    杜云曦在文促的掺扶下起身，她看着老人说道:“老人家，我们没有想要带平安走，我们只是路过，过来看看。”

    “我呸！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们来过多少次？一次灵石比一次出的高！”老人嘲笑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行了？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想过来强行带走平安！我不会如你们的意！”老人凶狠地开口。

    杜云曦不停的解释，但老人明显听不进去。

    平安从老人怀里钻出头来，她抬起头，对着老人说道:“爷爷，我愿意跟他们走。”

    “不许说胡话！”

    “有了灵石就可以给爷爷治病，爷爷就不会再被那些人笑话，也不会被那些人打骂欺负。爷爷也不用再大冷天上山去采灵植，爷爷也不用每次都浑身是伤的回来，我想爷爷活着，我想爷爷也平安……”平安边哭边说道。

    被情绪感染，杜云曦眼中也有泪花闪烁。

    “平安，爷爷只想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其他事情你都不用管。”老人温柔的抚摸着平安的头。

    “你们快点离开吧！虽然老头我只有炼气期的修为，但我若是自爆丹田，你们这些人恐怕也承受不住！”老人气势上涨，抬着头用仅剩的左眼，冰冷的盯着众人。

    话已至此，况且文促没有察觉到魔气的来源，他招呼着众人暂且离开。

    见众人离开，老人带着平安进了茅草屋内，茅草屋就静静地立在那里，与这周围的山水融为一体。

    “我还是有些担心。”文促说道。

    “在靠近茅草屋之前，我分明感受到了魔气的存在，但在那之后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文师兄，会不会是你的感觉出错了？”孙尧挠了挠头问道。

    “不会，在第二次时我使用了一种法器。”说着，文促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根香。

    “此物叫做引魔香，用灵力点燃，若是感受到了魔气，引魔香便会熄灭。刚才我将它偷偷拿出来，引魔香上的灵火忽灭忽燃，非常不正常。”

    “这魔气说不定是畏惧我们前来，偷偷藏起来，伺机而动。”苏闻虹猜测道。

    “那我们刚才离开，岂不是给了魔气可乘之机？万一它伤害那老人和平安怎么办？”边婷玉着急的道。

    “我们还是要先确定魔气的来源，文师兄，不如我们凑近些再试试看。”杜云曦说道。

    “没错，文师兄，我们之中你修为最高，我们都听你的。”孙晓附和。

    “那我们便悄悄靠近，不要惊动它们。”文促点了点头，说道。

    众人便又回头朝着茅草屋走去。

    约摸一刻钟，众人远远的看到茅草屋门前有五六个人。

    文促举着手示意，众人找了个能够隐蔽身形的地方，暂时躲了起来。

    “说了让你们走，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老人不耐烦的说道。

    “爷爷，他们不是刚才的大哥哥大姐姐。”平安怯声说道。

    “看不出来呀，你们这一老一少还挺抢手的嘛，怎么，有抢生意的来了？”说话的壮汉满脸横肉，怒目圆睁，很是吓人。

    “哈哈哈哈哈！老金，你这话说的，小女孩儿嘛，很稀缺的呀！”壮汉旁边的人，身材精瘦，尖嘴猴腮。

    另一位缩头缩脑，站在两人身后。

    最后一位离三人稍远些，他正玩着刀，手指捏着刀尖向上扔起，然后又将它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