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露锋芒

    躲在远处观战的胡罡眉头一皱，吃惊道：“张磊的本初原貌内有玄机啊！那面古镜绝非凡品，竟然因为害怕泄露天机，如此决绝的自毁道根，也难怪那妖狐会反复询问张磊看到了什么东西！”

    小梅却是嘴角一撇，道：“前世本初？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没看那老道出招更厉害吗？倒是张磊那小子出招平平无奇，看起来一点都不厉害。”

    胡罡右手抚须，道：“你懂什么，那老道是结丹老祖身份，道法自然很是了得。可那小子手里的黑剑却非常了得，刚才在那血光大阵之中被万箭射中，却没有受到一丁点伤，这是炼气修士能做到的事吗？这小子修为低微，居然能跟结丹老祖站在一起跟大妖斗法，实在少见、少见！”

    “是吗？”小梅歪头想了一会，又向场中看去。

    “哈哈！老人家，你这番说法很有见地嘛，看来你那一指透天罡，应该也有小成了！”

    祖孙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两人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却是顾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就不能提前吱一声，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吗？”胡罡撇了顾长生一眼，生气的说道。

    “切，你这老头，胆子肥的很，刚才还去偷一颗煞神的妖丹，都不怕被人家吃掉，我可没本事吓死你！”顾长生继续调侃道。

    “你，你刚才就在旁边？枉我们相识一场，你竟然不出手相救，实在是太绝情了！还是你那个小徒弟好，多实诚一个人啊，哪像你这么无情无义！”胡罡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噗！”顾长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小子帮你一次，就会从你身上拿走一点功德，你身上的好运现在都转到他身上去了，你还在这里夸他好人。老人家，你的好运也快到头了！”

    这老头根本没看一指透天罡的功德篇，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实在是无知且可笑。

    “小梅，他说得是真的？”胡罡大惊失色，向孙女求助。

    “功法里的功德篇好像有这么一说，不过这功德应该只有仙人才能看到，大哥哥你难道是个仙人？”小梅怯生生的望着顾长生，平常她能轻松看透一个凡人，然而在顾长生面前，她却有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小姑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刚才那面古镜若是照见我，它也会碎掉哦！”顾长生故作神秘的笑了一笑，小梅看了这笑容仿佛看到无底深渊正在对她微笑，吓得赶紧躲到爷爷身后。

    “小梅，你怕他干嘛？这年轻人只会神神叨叨，我看他也没什么实力。指不定张磊那小子就跟了那个老祖，不认他这个师傅了，我还等着看他笑话呢！”胡罡叉腰跨出一步挡在了孙女面前，在顾长生面前振振有词。

    顾长生也不反驳，而是转脸看向战场方向。张磊成了被争抢的香饽饽，他并没有感到出奇。相反他对陆仓道人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抢徒弟，很感兴趣。

    另一边，那女子缓缓从空中落了下来，面上虽仍有微笑，但眼神中已渐渐有沉重之色。

    只在刚才那一会功夫，她与这二人激烈斗法，已然察觉出这三人对她极为克制。尤其是那个少年，手上拿着那把煞剑，是古魔所化，让她很是头痛。

    而且今夜妖月凌空，此子却并没有陷入疯狂而大肆杀戮。若她没有猜错的话，此子应该具有巫人血脉，是传闻中在仙界才会遇到的巫道血修！

    更难得的是，此子心志竟是出人意外的坚定，自己最得心应手的狐媚之术，看来竟是难以派上用场了。

    至于旁边那老道和那个红衣女子，其实不足为虑。就算她现在身上被人下了手段，无法使出全力，可单凭她九级妖兽的强悍身体，只要万婕不出手，她要自保脱身并不难。

    而且那老道谎称是万婕派来杀她的人，其实只是咋呼她而已。万婕若想出手，直接动用留在她身上的手段，就能轻松办到，并不需要多此一举。

    另一边，红芙站在一旁，本来正欲出手，但见张磊已恢复正常，便停住了脚步，冷冷注视着前方。

    月华冷冷，透过树叶，洒在那个柔媚女子身上，看去有些孤单的身影上。

    有几分凄清。

    她微微低头，长而细的睫毛彷彿遮盖着自己那柔弱的心思，又彷彿倾听着这深夜树林中的隐隐幽声，轻轻道：“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来杀我呢？”

    陆仓道人踏前一步，整个人看去便如正道修士一般，喝道：“你这妖孽，祸害人间，搅的清元山人心惶惶，还不该死吗？”

    她抬眼，望来。有风，轻轻吹过，拂起她的衣角。

    “搅动人心的，难道真的是我吗？”她望向张磊，深深看去，“你呢！你也觉得我是罪魁祸首吗？”

    张磊想也没想，道：“你为恶多端，纵容妖物冲杀府兵，这些都是我刚刚经历的事情，难道你敢说自己没有罪？”

    白焰沉默了片刻，淡淡一笑，忽然道：“少年郎，你手里的黑剑，又是夺了多少人的性命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张磊呆了一下，皱眉道：“它虽是魔物，曾杀人无数，但我用它来杀妖除魔维持天下公道，何错之有？”

    白焰见少年心智坚定，并不为她刚才的话所动，微微一惊。她轻轻抬手，把落在鬓边的一丝乱发小心收拾，葱玉一般的手指，划过黑色的发间。

    “这些话，是你那些正义凛然的师父说给你听的吧？像我们这般的妖怪，一直都是为祸人间的，一定是要铲除的，对吧？”

    张磊皱眉，百剑阁的教诲的确就是如此，但他那个新师父，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对面的白焰见他沉默不语，继续道：“可若是我说，这天下最邪恶的不是妖心，而是那些人面兽心的高阶修士，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张磊哼了一声，不屑一顾，正要反驳，却在电光火石的一刻，在他心头，忽地掠过顾长生问他的那一番话，登时人如被电击一般，呆了一下。

    妖群明明得势却落得被屠杀的命运，为何如此反常？表面打着除妖的幌子，背地里却在杀妖取丹，这些人到底有何目的？

    那些黑衣人明显就是那群藏在军营里的灵罐，到底是谁在掩人耳目，躲在背后操控这些傀儡？

    到底谁才是代表天道的一方，谁才是正义的化身？

    “小心！”忽地，旁边的陆仓道人一声大喝，风声乍起，妖声大作。

    白焰便在张磊一怔神间，忽地腾身飞起，白玉一般的手掌，化作五指锋利之爪，凌空破啸而来。

    陆仓道人大吼一声，正欲施法攻击，却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周围上下左右一片妖声，漆漆黑暗之中，无数妖目闪烁，风声刺耳，不知有多少妖怪袭来，一时竟是分身乏术。

    白焰认定了张磊才是他们三人中最难对付的一人，尽管此子似乎还不懂如何使用那把黑剑的力量。

    她把心一横，便驱使妖物先行缠住陆仓道人，自己全力先解决眼前最大的威胁再说。

    眼见着风驰电掣，利爪即到张磊眼前，便是连远处，彷彿也隐隐传来低低的惊呼声。

    却忽见张磊抬起了头，白焰与他目光相接，心中一动，但还来不及想些什么，便只见在自己与张磊之间，陡然出现了一团黑气，其中闪烁着隐隐煞光。

    下一刻，她的利爪与一面黑墙撞到了一起。

    没有人能够形容那种感觉。外人看去，甚至没有预料中的那种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在那个仿佛凝固的时刻里，只望见身在半空的那女子衣襟飘飘，五指成爪，在那面黑墙上一划而过。

    然而下一刻，她雪白的肌肤，突然之间，像是完全失去了血色一般，冷然白了下去，仿佛被抽干了血液。

    前方的黑墙，竟成了一个深深无法见底的吸血漩涡，在夜色中盘旋不止，狞笑着要把她吞噬下去。

    她昂首，尖啸，全身披上烈焰，声音却是淒厉，随即整个人冲天而起，化做一团白火，终于冲开了那吞噬一切生灵的吸血旋涡，落在了远处。

    然后，她霍然回头，一脸惊愕，一脸肃杀，死死盯着那个少年，还有那一团在半空中缓缓凝聚成长剑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