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地归一 第六百九十三章 迁怒，心态

    “我等，乃是死亡的坚守者和记录者。”

    “天地之间，一切生灵的死亡，都会在我等心中留下痕迹——幽冥至宝生死簿，便是上一任南方鬼帝的形骸所成。”

    幽冥当中，有些许的嗡鸣一般的声音响起，却是其他的几位鬼帝，齐齐发出了声音，似乎是对林九的问题，有所不满一般。

    “生死簿，是上一任南方鬼帝的尸骸所化，只是我等权柄的一部分。”

    “其所记载的上限，便是太乙——寻常生灵，于逍遥之境，便可摆脱生死簿的钳制。”

    “若成就太乙，则连他们的生死，生死簿中，都无法留下痕迹。”

    “而我等则不然。”

    “休说太乙之辈。”

    “便是妖皇陛下这样的准圣人，甚至于大罗圣人，如鸿钧，娲皇等。”

    这几位鬼帝，平静无比的述说着会震撼整个洪荒天地的消息。

    那就是鸿钧，以及娲皇这两位大罗圣人的死讯。

    “如此，敢问鬼帝陛下，我妖族那些太古妖圣，如鲲鹏等人，生死如何？”林九立刻再一礼问道。

    在新的时代，妖族的气象，几乎是要归于太古洪荒时代的鼎盛。

    而这鼎盛的气象，来自于娲皇这位圣人，也来自于林九这位妖皇。

    同样，也来自于以鲲鹏为代表的一些太古妖圣。

    娲皇莫名陨落过后，妖族的这些太古妖圣们，同样也在顷刻之间消失无踪。

    当时，林九为了稳定人心，便谎称，这些太古妖圣因为察觉到了东皇太一的痕迹过后，循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去寻觅东皇太一复苏的可能。

    ——在那过后，林九一直不曾放弃过感应这些太古妖圣们的气机。

    然而，无论他通过何种方式，这些太古妖圣们的气机，都是杳杳无踪。

    便是那招妖幡中，这些太古妖圣们的痕迹，都已经是散做虚无。

    最初的时候，有关于娲皇生死这个问题。

    林九一直都认为是如同上清灵宝天尊这般与妖族交好的圣人，在娲皇至尊陨落过后，施展神通营造出了娲皇圣人将死未死的假象，以此迷惑对娲皇动手的佛门圣人，从而对妖族形成一定的保护。

    然而，而在不久之前，三族合一的动静引发盘古氏的残响，继而惊醒被封印的黑盘古。

    在黑盘古和几位圣人的气机道韵纠缠之间，天地的本质显现在林九的眼前，过往的隐秘，都在林九的面前显现出痕迹来。

    林九借着那机会，俯仰过去未来之时，却发现，在娲皇陨落过后，道门的三位大罗至尊，便已经在准备去往冥冥之地的后手，对于娲皇这边，他们并不曾做出什么布置来。

    那么，道门这些大罗至尊不曾援手的话，是什么人暗中营造出了娲皇还不曾彻底陨落的假象，从而形成了对佛门两位圣人的威慑呢？

    “不错，就正如妖皇陛下所想。”嗡鸣声继续响起。

    “娲皇陨落的时候，鲲鹏等人，径直闯进了娲皇宫，燃烧了自己的一切，以此维系了娲皇将死未死的假象。”

    “说起来，妖族的确是一个擅于创造奇迹的种族——鲲鹏等人，不过太乙巅峰，但谁能想到，几个太乙之巅的妖圣，却能营造出真正的大罗圣人一般的气象来呢。”

    “甚至，这气象，就连对娲皇动手的那大罗圣人，都将信将疑，甚至于连自己动手过后的战果，都不敢相信。”

    嗡鸣中的声音，不知道是感慨，是叹服，还是不屑。

    “所以，几位陛下亲眼见证了娲皇陛下的陨落？”林九的心头生出一团火气来。

    纵然他明知，娲皇陛下的陨落，以及那些太古妖圣们的陨落，都和眼前这几位鬼帝，没有丝毫的联系，但他依旧忍不住对面前的几位鬼帝生出些许的怨气来。

    ——既然见证了娲皇的陨落，那么为什么在娲皇陨落的时候，他们不曾出手？

    既然能确定是佛门圣人动的手，那这几位鬼帝，为什么有如此的实力，却依旧是对佛门的各种动作，都视而不见？

    这种怨气，很是没有来由，但就是莫名的生了起来。

    “娲皇的死也好。”

    “你们妖族那些妖圣的死也好。”

    “归根结底，都是他们自己的抉择。”

    “怎么，妖皇陛下当初无能为力，现在却想要因此而迁怒于我等吗？”

    “又或者，陛下想要在最终的决战之前，先抹除我们这几个死，好肃清洪荒天地的内部呢？”

    “不，我只是好奇。”林九呼吸几口气，沉下心神，将那杂乱而又纷乱的思绪，都从脑海当中驱逐。

    他只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

    迁怒——这种心绪，谁的心头都有可能发生。

    他过往的时候，他不乏因为某些缘由而迁怒他人的经历。

    便比如说须弥山，便是他对佛门圣人的不满，却又难以奈何佛门的圣人，最后不得不迁怒于整个佛门……

    可那个时候的迁怒，是一种‘堂皇正大’的迁怒，是一种直来直往，丝毫不加掩饰的迁怒。

    就算是佛门那些死去的生灵来到林九的面前，林九也依旧是能以一种无比坦然的态度告诉他们：没错，你们的死，就是源自于本王的迁怒。

    可此时，林九心头生出来的迁怒，却是一种很是鬼祟阴暗的迁怒——是不敢宣之于口，甚至于都不愿承认的迁怒。

    这就好像，林九的心灵之间，突然就生出了一种难言的阴影一般。

    他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到这幽冥雾气之间。

    “不对劲儿。”同样的，这种感觉，亦是在幽冥几位鬼帝的心头浮现出来。

    幽冥几位鬼帝，他们的来历，能追溯到天地初开的时候。

    他们存在的本身，便是有别于天地之间任何一种生灵。

    他们几个，便是天地之间真正的‘异类’。

    从他们诞生以来，天地之间，无数的生灵，乃至于那些大神通者们，但凡是知晓他们存在的，无一不对他们的存在，有所不满，也无一不曾想过，抹除他们的存在。

    同样的，从他们诞生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所看过的红尘变迁，亦是他人无法想象的。

    无心，无情，无性——这便是几位鬼帝的本质。

    太清道德天尊所推崇的，道人修行至高的心态，太上忘情，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便是这几位鬼帝心态的映照。

    天地之间的变化，他们只观看，却不参与。

    天地之间，任何生灵的生死存亡，喜怒哀乐，都不会在他们的心头引动丝毫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