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地归一 第六百八十三章 敌在何处

    人妖一体，万类一族，说起来，只是一句言语，但要做到这一点，却是无比艰难。

    便如太古洪荒时代，巫妖并起，无论是妖皇太一，亦或是巫族的十二祖巫，以至于当时洪荒大地上其他的有识有智之士，诸如三清等等，都曾经想过，合巫妖而为一，也为此付出过无比的心血和努力。

    甚至，在更早之前，龙凤三族的时代，亦是如此。

    然而，他们都失败了。

    而究其根本，他们失败的原因，除了洪荒天地之间，各族长久厮杀，经年累月的恩怨纠葛之外，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正统。

    正统，对于洪荒的任何一个种族，任何一个势力而言，都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亦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象征。

    便如妖族的正统，就在于娲皇宫，在于招妖幡等等。

    而人族的正统，毫无疑问，便在于火云洞，在于人皇。

    人皇，则是人族当中，至高无上的尊位。

    自从阪泉之战，逐鹿之战过后，人族的人皇也好，天子也好，都是源自于炎黄一系，神州一脉。

    这，即是正统。

    人族之外的种族，要加入人族，也并不难——难的是，他们成为人族一部分之后的定位。

    是真正的成为人族的一部分，还是说，只是属于人族的‘被征服者’。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是这些成为人族一部分的存在，有没有资格承载人族的正统，有没有资格，去角逐人皇的宝座……

    试想，若是作为并入人族的一部分，却反过来成为了人族的人皇，执掌了人族至高无上的尊位，被人族所共尊，那作为胜利者的人族，又当何以自处？

    那些为了人族成为天地霸主而陨落的前辈先贤，又被置于何地？

    也正是由此，无论是龙凤时代的龙凤三族，亦或是巫妖时代的巫妖两族，都不曾成就这天地唯一的成就。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巫妖过后，人族的天皇伏羲在定下了人族崛起的根基过后，天地之间的那几位圣人，才是不约而同的齐齐将赌注落到了人族的身上。

    同时，巫族的后土娘娘隐遁。

    妖族的娲皇至尊，亦是游离于洪荒天地之外。

    依旧有着一搏之力的巫族，尚且留有底蕴的妖族，都对人族的崛起之势，视而不见。

    于是天地之间的强者们，纷纷都妄人族的身上下注……

    而妖族和巫族，则是随之衰落下去。

    这其间的变迁，历经千年万年，看起来无比的繁杂，其间隐藏了无数的隐秘。

    但究其根本，这一系列的变故，其间的本质，也就只是三个字而已。

    大一统。

    整个洪荒天地的大一统。

    但就是这三个字，却是让这洪荒天地，历经了无穷的波折。

    而人族的那些圣皇们，他们在察觉到了妖族和巫族的心思过后，所做出来的决意，便是四个字：

    尽管来争！

    妖族也好，巫族也好，既然愿意和人族统一，愿意在自己的族名当中，加进一个人字，那么这人族的正统，这人皇的宝座，只要他们愿意，便尽管来争。

    这便是当年人族的圣皇们趁着春秋乱世之际，踏出火云洞，以凡人之身行于世间时，为人族所铸就的脊梁，亦是人族的准则。

    妖族云：天地万物，有灵者为妖。

    此囊括宇内，包容万物。

    而人族的准则，则是：

    夷狄入中华，则中华之。

    天地万灵，不问来历，不问出身，只要其愿意加入人族，只要其能认同人族的理念和准则，那么其，便是正正当当的人族。

    而这样的理念，刑天和牛魔王，都已经感受到了。

    这，便是洪荒天地之间，即将达成的大一统——

    妖族的妖皇，愿意舍去妖皇的尊荣，巫族的后土，亦是愿意舍去祖巫的名号。

    人族的圣皇们，同样也拿出了人皇的宝座。

    “这位佛祖将人族当成好捏的软柿子，只怕他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刑天嗤笑一声。

    “罢了，你我不善言辞，也不善考量，万族归一之事，你我的心思，也不甚重要。”

    “牛平天，你专程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自然是刑天你所想的事。”牛魔王看着邢天手中的干戚，双手一拱，一杆长幡，便是从他的衣袖当中飘摇出来。

    长幡上，无数丝绦垂下，万千星辰明灭，无数妖族的印记，在其间沉浮，和人族的气机，混淆不分彼此。

    “那终究是一位准圣人——刑天你的干戚，固然也是无双的神兵，但想要以那准圣人为目标，怕是不够。”

    “招妖幡？”刑天的胸膛跳了起来，其上的双眼瞪得滚圆。

    牛魔王手中的那长幡，不是妖族的至宝招妖幡，还能是什么？

    ——他的脑海当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来。

    这念头的震撼之下，他手中的斧头，都直接落到自己的头颅上，砸得那头颅，龇牙咧嘴

    “错了，不是招妖幡，而是黎民旗。”牛魔王神色肃然，“刑天以为，以此为兵刃，可能伤得那位准圣人？”

    “有几位圣皇争取的战机，若是再得此物为兵刃，我能活活打死他！”刑天张开嘴，“但你敢将这东西给我？”

    黎民旗？

    屁的黎明旗——这要不是妖族的招妖幡，刑天敢将自己的脑袋连着那干戚一起给嚼吧嚼吧吃下去。

    ……

    “敌人到底是谁？”天地之间，几处准圣人的战局拉开之时，林九的脚步，却是缓缓放慢下来。

    对林九而言，万族归一的大一统，并非他的谋划——他的本意，只是想要给妖族寻一条后路罢了。

    娲皇陨落，西方的两位圣人，被妖族得罪到了死处——一旦在西方那两位圣人归来之前，妖族没有新的圣人成就，那么妖族的结局，可想而知。

    而林九破灭了须弥山过后，给妖族所寻觅的后路，便是人族。

    人族，是巫妖之战后，娲皇至尊取大地当中的万千血脉所造化而成，天生便包容天地之间一切的血脉。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妖族和人族，本就是一体两面——两者的箴言，也都是类似。

    非要说的话，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或许只是一个名字。

    故此，须弥山一战过后，林九在闭关之前，先去寻了后土娘娘，以两族的未来为名，带着巫族一起入局。

    但谁能想到，巫族和妖族一起入局，人族，妖族，巫族，三族一体之下，这天地之间大一统的局势，便竟就这样被促成？

    后土娘娘为了大一统而让巫族和妖族一般，成为人族的一部分——太古洪荒之前，巫族和妖族的强者，也都谋求过天地的大一统。

    而之所以如此，其原因，自然是因为天地之间，存在着一个需要大一统过后，方能应对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