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支离破碎 第751章 修罗〔戊〕

两种黑色的光芒依然在狂暴的涌向着凌尘的身体，此时的凌尘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被狂暴的力量和滔天的杀欲所充斥，让他无比强烈的想要将把体内的力量彻底释放，然后杀死所看到的所有生灵，毁灭能碰触到的一切。他坚如磐石的精神力死死的守着最后的清明，只是，在这股强横到无边无际的戾气之下，纵然以他的意志力，也已逐渐走向了完全崩溃的深渊，无法停止。

    他的身前，一个虚幻的影子慢慢的显现出来。凄月默默的看着跪在地上，全身战栗，一脸痛苦，不断发出着野兽般咆哮的凌尘，无法看清她此时是怎样的表情。

    渴望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而且比我预想的要早的太多太多。

    修罗的衍生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他已注定成为修罗。那么，只要他的精神无法承受的住而彻底崩塌，他就会变得和上一个修罗一样。到时，他将没有了自己的意识，他的一切，都将我由我来支配，再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要处心积虑，一步步的牵引他走着我希望看到的每一步……再也不需要担心有什么变故……

    但是，看着现在的他，我为什么一点该有的喜悦都没有……

    “啊啊啊！！！”

    “呃呃呃啊啊啊啊！！”

    一声比一声痛苦的咆哮声中，凌尘连跪姿都无法维持，整个身体完全趴倒在了地上，脸色更是因痛苦而扭曲的如恶鬼般吓人，身上所释放的的戾气、杀气已狂暴的如刀锋一般……

    “坚持住！千万不要被击溃……你连天谴之月都可以击败，这次也一定不会败的！！”

    急切的声音喊出，凄月自己直接愣在了那里。

    为什么……我竟然在提醒他千万不要被击溃……让他化身修罗，本性全失，完全被我所控，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期望达成的目的吗？

    甚至，在雷神禁区的白虎死后，我用力量模拟它的声音，虚构了“修罗之帝”的概念，并在他的心中打下了“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化身修罗也不会迷失本性”的精神暗示，为的都是这一天……为什么到了这一刻，我反而……

    “呃……啊啊啊……”

    似乎是凄月的提醒触动了凌尘最后的清明，他已几乎无法控制的右手僵硬的伸出，开始用力的捶打起自己的头部，口中依然发出着声声如野兽般的叫声，但马上，他的身体又彻底的软倒了下去……逐渐的，他仿佛是已力竭，咆哮声一点点小了下去，身体的挣扎和抽搐也逐渐变得虚弱，目光，也快速的失去着焦距……唯有身上的力量气息越来越恐怖，杀气越来越狂暴……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看着凌尘此时的样子，凄月失魂落魄的低声自语着，?着，这是她早已预想好的画面：“因为，我是个骗子，当初在雷神禁区，白虎在赋予你雷神之壁后，最后的灵魂便全部消散了，之后的声音，全部来自我，所谓的‘修罗之帝’是虚构的，所谓精神强大就可以不迷失本性更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欺骗你，让你因为对自己精神力的自信而更容易接受化身修罗……”

    “但，既然踏入修罗道，七情六欲就会全部化为杀欲，这个过程根本是不可能抗拒的，除非，你的精神力真的能超过修罗力量的层次……但若精神力真的如此强大，又何需化身修罗……你的精神力强大到可以击败没有任何宝珠的天谴之月……但，现在的天谴之月回归十二神珠，附加的精神冲击是那时的几十倍，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生灵可以承受……”

    “根本不可能……”

    凄月在自言自语，脸上无喜无悲，只是面对这她以往最渴望的画面，她的眼神却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空洞。

    凌尘的吼叫声完全停止了，身体，也彻底停止了挣扎，身体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意味着，他所有的精神挣扎，都已被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压下，让他不要说继续抗拒，就连控制自己的身体和五感都已完全不能。

    凌尘的意识海也彻底的沉寂了，最后的那一丝丝意识中，他感觉到所有的痛苦消失，就连身体，也仿佛完全消失了一样，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被风带起的脆弱落叶，落入了无边无际的海洋，然后被遮天蔽日，无法抗拒的波澜完全的吞没……

    而也是这时，凌尘身边的黑色光芒出现了短暂的停滞，随之，再也没有了丝毫阻碍的它们在“呼”的一声中，一瞬间全部涌入了凌尘的身体……

    凄月微微仰起脸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是修罗力量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股……绝大部分涌入他的躯体，成为他的力量，另外很小的一部分冲入他已被彻底击溃的精神，占据他所有的意识……让他成为一个只知杀戮和毁灭的修罗。

    随着天谴之月最后力量的涌入，凌尘的身体在冲击之下剧烈颤动了一下。蓦的，本已被摧毁意识，不可能再发出声音的凌尘忽然释放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呃啊……”

    半空中凄月的虚影在这声本不可能出现的咆哮声中猛的睁开眼睛，看向凌尘，在震惊之中，她看到凌尘的头竟一点点的抬起，闭合的眼睛也慢慢睁开，双目之中，猛的射出了两束如血液一般赤红色光芒。

    “破灭杀瞳！！”

    凄月一声失控的惊呼……当初，在天谴之月被凌尘的精神反噬的时候，她就清楚的看到凌尘的一双眼睛变成了赤红色，看着这双眼睛，就如看到了一片被鲜血染红的地狱，而这样的眼睛，和记载中出现在神魔年代的破灭杀瞳一模一样。

    第二次，是他意识游离，即将被hell杀死时，破灭杀瞳忽然睁开，在凌尘无意识间杀死了强大的hell。

    这次，是她第三次看到凌尘张开破灭杀瞳，每一次，她都有一种从身到心的巨大震撼。因为某个人和她说过，精神力强大到一种极高程度的神或者魔可以用精神力通过眼睛来毁灭万生，那时的眼睛，就是可怕的‘破灭杀瞳’。但，它也只能出现在已灭绝的‘神’或‘魔’身上，自神魔灭绝之后，再也未曾出现，只有来自久远年代的记载。

    她曾经随口问起那人睁开破灭杀瞳的是哪个远古之神，但那个人却没有说出，她只看到那个人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憎恨和恐惧……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那个人脸上看到“恐惧”这种表情。

    而凌尘已经睁开过三次的这个眼睛，便和她所知道的关于“破灭杀瞳”的描述一模一样，而且三次，都是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睁开，他自己都从未察觉到。想到那个人被问及“破灭杀瞳”时的反应，她也一直没有把一个人类身上竟出现破灭杀瞳的事和那个人提起过。

    看着凌尘血红色的眼睛，凄月的精神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因为她无法知道这次他睁开破灭杀瞳又意味着什么。

    “乒……”

    从凌尘的身上，凄月隐约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这个声音，响起在凌尘的脑海深处。

    十一年前，疯子博士为了更好的控制亚当和夏娃，在他们脑中所设下，封锁他们绝大部分精神力的特殊禁制，在修罗力量的狂暴冲击下，在这种疯子博士以及凌尘绝没有想到的方式下……

    轰然破碎！

    也让凌尘的精神力从只差那么一丝丝就会完全熄灭的微小火苗，在一瞬间变成了被压抑许久后猛然爆发的滔天烈焰。

    这股滔天烈焰狂猛的冲向了那些妄图占据他所有意识的力量，以无法抵挡的势头将它们排斥、驱逐、毁灭、粉碎……让属于凌尘的更强大精神意识，重新占据了他灵魂……

    现实世界，竹海仙境。

    “哥哥，哥哥，哥哥……快点醒过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你不可以睡这么久的，哥哥……哥哥……”

    天天轻轻摇晃着凌尘的身体，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早已噙满了泪花。

    整整一个月，凌尘都没有从游戏里出来，天天的担心也已化成了越来越深的害怕，每天，她最多的时间就是停留在凌尘的身边，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他，一日三餐都食不知味，每天夜里都会醒来十几次，醒来后就会趴到凌尘的身上，轻轻呼喊着他的名字。

    “天天，不要担心了，凌尘他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莎蒂斯伊咔陪在天天身边，一直在轻声安慰着她，忽而，她的身体微微一滞，口中发出“啊”的一声。

    天天回首，满是泪花的眼睛带着疑问看着她：“莎莎，怎么了？”

    “没有啦。”莎蒂斯伊咔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丝甜美的笑，她伸出右手抓住天天细嫩的手儿，笑盈盈的说道：“天天，我有一种感觉，凌尘今天就会从游戏里出来。”

    “啊？真的吗？”天天的眸光里流露出渴望和希冀。

    “嗯！我的感觉从来都不会错啊！凌尘今天一定就会出来的……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以后就再也再也不和天天抢浴室了。”

    莎蒂斯伊咔转眸，看着凌尘安静的脸庞，嘴角的微笑越来越甜美：凌尘，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这个枷锁被我解开，和在逆境下被你不愿屈服的意志冲击开，是不同的概念哦。冲开枷锁的你，从今之后将脱胎换骨，真正的脱离“人”的层次。

    这样的你，即使我有一天不在你身边，也一定可以好好的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