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风起高原 卷五 第818章 大唐的反应

    “名字都叫大明日报了，还用问是从哪里传来的？”听到这话，王仁祐也是一脸的无语。

    权万纪倒是不以为意，当下继续问道：“能确定么？”

    杜楚客闻言，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能确定，消息就是从长明酒楼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当然知道权万纪为什么这么问。

    之前梁王在长安做的事儿，他们又没忘，如果这会儿有人想搞事儿，他们完全能理解。

    而且，长明酒楼，那就代表了大明朝堂，这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几十万人啊，他们怎么敢的！”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后，权万纪那颗悲天悯人的心再也压抑不住了。

    他无法理解，几十万人啊，那些家伙怎么就下得去手！

    一旁的王仁祐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感慨连连。

    没有亲眼见证过战争的残酷，单单听到几十万这个数字，他们两个的脑海中，就蹦出了诸多的故事……

    “权老。”就在众人感慨的时候，杜楚客却是突然说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陛下遇刺？大明故意这么做的？”

    “有这个可能性。”权万纪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而且这种可能性还极大，毕竟就如今而言，关于陛下遇刺，不管我们做不做什么，很多人都会怀疑到那位的头上。

    这时候，他们整一出屠城的戏码来，确实能分担很多百姓的舆论。

    只是用这种方式，老夫极为不齿！”

    对于大明的做法，权万纪是真的不敢恭维，在他看来，想要争夺那个位置，无可厚非，只要是陛下的儿子，罕有对那个位置，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的。

    可是以牺牲数十万的普通百姓，来争夺那个位置，权万纪是不忍心的。

    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身处李恪的阵营，就算他身处李承乾的阵营，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也不会像李勤俭，王玄策等人一样。

    换句话说，他是一个品德高尚的读书人，但决计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是这么个道理。”杜楚客闻言，当即就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以来，不管那个位置最终花落谁家，本官对那位都是极不看好。

    今日，那位能牺牲北天竺数十万的百姓，来日，那位未必就不能牺牲我大唐的百姓，真要是让那位登临大宝，未来的大唐，堪忧……”

    他和权万纪相比，就显得更为功利性一些。

    在他看来，这样的事儿，其实对于那个位置而言，真就无伤大雅，不说屠戮的还不是大唐百姓，就算是，他也能接受。

    皇权交替，哪一次不是人头滚滚？

    只要不杀到他的头上来，他都觉得无所谓。

    其实，放眼整个大唐，和他这般想法的官员，比比皆是。

    真不是第一个，也决计不可能是唯一一个。

    一旁的王仁祐，闻言也点了点头，他没有权万纪那么高尚的品格，但初为官员，他的道德底线在，只不过野心也同时具在。

    这个时候，能附和一句，就说明他的野心正在逐渐的取代他的良知。

    都说读书人的良心，这个良心，也只有刚刚读书那会儿有。

    哪个时候的他们，谁不想为这个国家做点儿什么，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点儿昔年伟大的梦想，早就消散于时光的长河之中罢了。

    像权万纪这样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在这一点儿上，哪怕魏征，也未必就比他更纯粹！

    “如果真是如此，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权万纪立即说道，“既然他们的目的就是如此，不敢说成全他们，但我们至少也该做点儿什么才是！

    这也是当初老夫之所以愿意辅佐蜀王的原因，比起那位，蜀王更加仁慈和善一些，哪怕要做点儿什么，但也一定是遵循礼制……”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儿，总会给自己找出最合适的借口来，权万纪也不例外。

    “权老的意思是？”杜楚客大致是猜出来了，不过他终究是一个政客，做事儿可要比权万纪老练多了。

    有些时候，他明明知道该怎么做，但他决计不会主动去开这个口。

    权万纪倒是没想那么多，当即便说道：“既然大明想以舆论盖过舆论，在这个大趋势下，我们是抵挡不住的。

    如果本官所料没错的话，大明日报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遍布大唐了吧？

    就老夫对大明那些家伙的了解，他们从来不会做无用之功。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成全他们？”

    “成全他们？”王仁祐有些不解，不过只是片刻，也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因由，当下也便说道，“权老的意思是以毒攻毒？”

    “谈不上以毒攻毒。”权万纪说道，“大明的那些家伙此招的确打了我们一个出其不意，可真要说起来，这一招还真就能一招鲜吃遍天？

    不可能的，老百姓是容易被舆论所引导，但他们却是忘了，老百姓更容易被舆论所左右。

    既然大明想从陛下遇刺的事儿里面抽出身，大势之下，我们的确做不了什么，可我们难道就不能利用此次机会，真就将那位的暴行暴名，宣扬出去？”

    权万纪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大明想用这种方式来消弭陛下遇刺的影响，那他们就将这这个名声，广而告之。

    大明掌控者大明日报没错，可这些真正的受众，其实还是他们这些士族，你指望那些斗大的字都不识得一筐的山野村夫知道大明日报里写的啥，呵呵，开什么国际玩笑？

    所以说，舆论其实一直都掌握在他们的口中。

    “真要这么做的话，怕是少不得士族的配合。”杜楚客闻言笑道，“当然，这对我们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这样吧，本官这就派人去知会崔李郑卢几家，想必只要他们愿意牵头，这事儿倒也算不得多大个事儿。”

    崔明远很清晰士族在百姓中的影响力，毫不夸张地说，百姓依附的是豪族，可不是皇室。

    这一点儿，崔明远比谁都清楚。

    这倒不是说豪族就有多厉害，而是豪族在普通百姓中的影响力，真就不是朝廷能比拟的。

    远的不说，就说卢家，他们的佃户可都是老百姓，而他们的佃户之何，不小于万户。

    这就是这个年代，士族的底气。

    掌握了百姓，比掌握了军队更让人忌惮。

    “那就有劳杜别驾了。”权万纪说完，也是立马拱了拱手，说道，“老夫这就去信通知老夫昔日的同僚，定将此事儿，广而告之。”

    王仁祐没插嘴儿，在这个问题上，他的确什么忙都帮不了，这到不是说他无能，而是他起的确没有任何渠道。

    别忘了，当年他在长安的时候，那些士族都不鸟他，如今，哪怕他贵为一郡之郡丞，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也不过是个幸臣罢了。

    真就是不值一提的人物。

    “那我们这就分头行动。”杜楚客立马说道，他其实早就猜到了权万纪会怎么做，这会儿装作是配合权万纪，实则是将权万纪推入了更大的一个泥沼罢了。

    这就是政客和真正读书人的区别。

    政客看的不过是最后的利益到底附和不符合自己的心意，可读书人，凭的是自己读书人的良心。

    这个东西，权万纪有，王仁祐兴许也有，但他杜楚客却是从未见过、

    又了他们三人的推波助澜，大明日报上所报道的消息，不过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洮河郡，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露出了一脸的失望。

    以前他们崇拜李承乾，那是因为李承乾在很多方面都开创了历史的先河，其功绩那也是旁人不可比拟的。

    可这事儿一出，加上杜楚客等人的添油醋，之前对李承乾的好感，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他们很清楚，就李承乾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真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成为李承乾的牺牲品，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别忘了，他们也是边民！

    是真正能共情拘尸那迦那些百姓的存在。

    消息传得很快，毕竟有长明物流加持，也不过短短寻日的功夫，这消息便传到了街头巷尾。

    李承乾有时候独自去一家，往日听都没听好过的酒肆时，那些时刻还在议论着此事儿给大明带来的影响。

    倒不是说大明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只是他们不太在意罢了。

    这就是草原上的汉子，和大唐百姓的区别。

    因为资源的匮乏，他们其实更容易接受这个。

    不过，他们是接受了，像两河，良将的百姓，却是粉粉的揭竿而起。

    一时间，整个大唐，鸡飞狗跳……

    而当消息传到暹罗的时候，李二正在用膳，听过消息后，李二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五十万人啊，他李二也从未有如此大规模的杀戮过，可今日，这个消息传来了，而且还是他昔日那个看上去极为仁慈的儿子干的。

    “如果真是高明下的命令，朕也要高看他一眼！”

    他其实真不在乎大明的屠戮，只要不是自家的百姓，哪怕李承乾将如今的大明王廷，烧成一片白地，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人都是自私的，这一点儿在李二的身上，体现得格外真实。

    “传长孙仆射等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李二这才说道。

    他内心也是震惊的，可在旁人面前的时候，哪怕他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很快，长孙无忌等人都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见李二拿着一张信函翻来覆去的观看，长孙无忌等人也不好打扰。

    一直到所有人，除了有军务在身的几人外，悉数到齐，李二这才看了看众人说道：“朕知道你们在疑惑什么，不过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小事儿，不是么？”

    李二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见众人都沉默了，这才有人继续说道，“陛下是觉得大明的作战手段过于暴戾？”

    “谈不上暴戾。”李二闻言也是立马摇了摇头，半晌才说道，“不管任何人站在他那个位置，能将此事儿处置妥当都是极为不易。

    高明能如此这般，随即将朕遇刺的消息压下去，只能说明他们那边真的有点儿东西，就算个人能力不强，但敢战，愿战的勇气，已经不输我大唐了。”

    李二的确是一个胸怀宽广之辈，不管李承乾做了什么，他都能接受。

    不过，他接受了，天下人就都能接受了？

    “陛下，大明此举，不应当才是。”就在李二话音刚落之际，向来喜欢梗着脖子的魏征站了出来。

    他这人就是如此，帮理不帮亲。

    以往，他是愿意辅佐李承乾的，可如今李承乾干出了如此荒诞之事，魏征也犹豫了。

    他理解李承乾的急躁，但不理解大明如此的做法。

    不单单他，这个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让李承乾蛋疼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开始了。

    魏征的不满，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当时，他们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愤慨，哪儿是如今能比的？

    “荒诞不荒诞的，人家都做了。”李二闻言，笑道，“不过是五十万人百姓罢了，那又不是我大唐的百姓，杀了也就杀了。

    难道，还真要我大唐太子，在这个问题上，为那几十万百姓赔罪不可？

    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脸面？！”

    李二愤慨么？

    李二一开始其实也愤慨，只不过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很清楚，就如今的这个情况来看，哪怕天下有绝大多数人都在唾弃大明，但也决计有不少人在暗暗支持大明，这一点儿，不用任何人告诉他，他都能猜到。

    事情的确如此，长孙无忌闻言，看了李二一眼，思量了李二的想法后，这才说道：“北天竺的抵抗具体如何，不过就老夫而言，真要是遇到了冥顽不灵的家伙，搞不好也会如此。

    毕竟北天竺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大家都清楚，他们不是我们，也不像我们，信仰左右着他们，早就失去了自我。”

    说来也好笑，李承乾的铁杆支持者，魏征在反对，但恰恰是以往老是给李承乾使绊子的长孙无忌却是给出了理解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