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风起高原 卷五 第665章 大明的进步是他们想不到的

    希望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当李二盼着那一切都是薛仁贵那个狂徒肆意妄为的时候，密谍司的消息传来了。

    李二看着密谍司的密报，整个人都不好了。

    密谍司的密报自然没有主观立场，他们只是将自己了解的一切详尽的汇总然后汇报给李二而已。

    李二是什么人，只是多看了两眼，当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薛仁贵给李承乾背锅了！

    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但他除了叹息又能做什么？

    如今的他对李承乾已经渐渐丧失了掌控之力。

    如果说以前还能用大唐的皇位限制李承乾一二，但如今呢？人家赤手空拳打出来的天下就未必比他大唐弱小多少！

    你让他如何限制？

    “希望那小子还念点儿亲情吧。”半晌，李二才无言说道。

    他其实有想过再立太子，就连人选他都想好了，届时自己两个儿子，一东一西，同世称帝，李家天下将千秋永固。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就是一瞬而逝罢了，真要这么做了，不说群臣会有什么反应，就算李承乾也没意见，但未来呢？

    必将出现李家人内耗的恶果。

    人性啊，永远都测试不得。

    同一时间，长安城，各方勋贵也听说了大明坑杀西突厥数万降卒之事，一时间，也是在长安城掀起了惊天骇浪。

    武人群中倒也还好，都是一群桀骜不驯的家伙，戎马半生，对于杀伐倒是真没什么感觉，但在文官群中，众人那叫一个口诛笔伐。

    更有甚者，将薛仁贵比作五胡乱华时期的冉闵。

    只是对于李承乾，众人也是三缄其口，他们虽然没拿到李二那么详实的消息，但大致也能猜到这一切是李承乾在支持的。

    真要说起来，对于如今的李承乾，他们也是格外的畏惧。

    没有一个臣子希望自己的君主像李承乾那般凶戾，在这样一个君主手下做事儿，性命堪忧啊……

    “郑国公，这事儿你怎么看？”问这话的是士族的人。

    收到消息后，最担心的就是他们这群人了，没办法，李承乾太狠，当年他们又将李承乾得罪得最凶，这会儿有些担心李承乾将来秋后算账，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

    当然，比他们更惶恐的人也有，只是那些人没有出现在这里罢了。

    魏征闻言，半晌没有说话。

    对于李承乾或者说大明，他是有所期待的，但很显然，如今的大明和他期待的大明已经背道而驰，说背道而驰可能有些过了，但终究是偏离了他的想法。

    “郑国公？”

    听到又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魏征不耐烦地说道：“用什么看、用什么看，老夫除了用眼睛看还能用什么看？”

    他也是来了脾气。

    大明的情况他一直都关注着，但他又不是大明的官员，能做什么？

    “行了，郑国公不就出使过大明么，都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一旁，萧瑀看不过去了，说道，“老夫也出使过大明，你们怎么不问问老夫？”

    他其实知道，这些士族是在给魏征难堪，毕竟当初就数魏征对大明的支持最盛，这意思不就是让魏征自己看看，看看他支持的大明都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萧瑀这么说，众人也是笑而不语。

    对付这位，他们也欠缺点儿底气，没办法，这位别的姑且不说，做人这方面，真就做绝了。

    一辈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关键是还没啥私心。

    方正了一辈子的萧瑀，那名声堪比铁打的。

    在某些方面，他比魏征更让人信服。

    “行了，知道伱们在担心什么。”就在这时，房玄龄也开口了，“大明国情不一样，处理叛逆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有什么好议论的？”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明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国内那么多异族，这次不用重典，那下次再有人造反你敢乱杀？

    所以说，很多时候，没得选择的。

    在这件事儿，他是能理解甚至能支持的。

    别看他是文官，有些时候狠起来，那不比武将差。

    而随着他的一句话落下，众人也就都沉默了。

    都不是傻子，道理其实都明白，只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不愿意这样的事发生罢了。

    ……

    视线回到大明。

    李承乾可没功夫管长安那边的反应，当彻底解决了西突厥之乱后，李承乾第一时间就召回了阿史那泥孰。

    作为大明的吏部尚书，也是西突厥在朝第一人，这时候，自然得由他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当阿史那泥孰见到李承乾的时候，也有些不自然。

    一口气屠灭了西突厥十数万人，这样的李承乾，他也有些畏惧。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李承乾倒是没什么异样，起身还搀了阿史那泥孰一把。

    阿史那泥孰当即欠身道：“殿下言重了，作为大明的一份子，这本就是微臣的职责。”

    “哪儿有什么职责不职责的？”李承乾笑着摆了摆手道，“此番西突厥叛乱，尚书也看到了，结果是惨烈的，也是悲痛的。

    虽说薛将军最终平定了叛乱，但伤亡的无不是我大明子民，本王心中也是悲痛万分啊！”

    “殿下说得是。”阿史那泥孰闻言，也是一阵悲从心来，十数万族人啊，一战而灰飞烟灭，作为昔日西突厥的可汗，他又怎不心痛。

    “只是叛乱就是叛乱，殿下莫过于伤心，走上了这条路，便已经站在了大明的对立面，要老臣来说的话，薛将军杀得好！”

    到了这时候，他必须端正自己的态度。

    至于说薛仁贵，呵呵，他心里纵使再怎么狠，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尚书如此明理，实乃我大明之福。”李承乾也是连忙褒奖了一句，他不在意阿史那泥孰心里怎么想，现阶段，他就需要阿史那泥孰帮他去解决西突厥的烂摊子。

    别看之前薛仁贵一战平定了西突厥叛乱，但西突厥何其大，之前叛乱的不过是西厢号五部，要知道，东西两厢也不过是西突厥的十姓贵族，西突厥还是极为庞大的。

    尤其是在薛仁贵坑杀了弩失毕部数万降卒之后，西突厥其余人无不是人人自危，这时候要是没个人去收拾残局，西突厥就算暂且安稳了下来，但也很难归心。

    “殿下过奖了。”阿史那泥孰当即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不不，若是没有尚书这番话，本王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有什么吩咐，殿下只管交代就是。”阿史那泥孰躬身道。

    他其实也猜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李承乾宣他还能有什么事儿？

    李承乾倒也没打马虎眼，直接说道：“鉴于此番西突厥动乱，百姓民不聊生，此番本王有意让阿史那尚书兼任安抚使一职，主职安抚西突厥诸部，不知阿史那尚书可有把握？”

    “殿下放心，微臣定当不辱使命。”说罢，阿史那泥孰便一躬到底。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也没多言。

    待一内侍将早就准备好的旨意送上来后，李承乾也是格外郑重的将其交给了阿史那泥孰。

    打开旨意看了看，阿史那泥孰也不多言。

    无他，此番负责他安危的还是赵岩。

    有那个杀坯在，此番族内的那些老人最好安分点儿，很显然，如果安抚不顺利，镇压也不是不可以。

    “作为吏部天官，阿史那尚书此番也可以为我大明检拔一些人才，正所谓举贤不避亲，阿史那尚书也不用太过于死板了。

    本王早就听说，西突厥人杰地灵，有不少奇人异士，如今我大明也正是用人之际，真要有这样的人才，阿史那尚书大可上书就是。”

    李承乾也没想着完全的镇压，有些时候，该怀柔的时候，他也不会小气。

    一听他这么说，阿史那泥孰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听明白了，殿下这是想让西突厥一族正式步入朝堂。

    他也说不上这是好是坏，往好处想，西突厥这也算因祸得福，只要抓住此番机会，今后未必不能在大明立足，成为犹如铁勒部一般的豪族。

    往坏处想，殿下这是想彻底同化或者说分裂西突厥，未来，西突厥再难以一个独立的个体傲然于世了。

    当然，如此一来，到底是好是坏，还真就不好说了。

    不过阿史那泥孰还是一揖到底，感激道：“老臣定当不辱王命。”

    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摆了摆手，这才命人将其送了出去。

    而等他走后，李承乾也陷入了思考。

    西突厥在未来二十年内都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换句话说，国内最大的隐患也解决了。

    这般想着，李承乾看向了魏叔玉，笑道：“叔玉，如今西突厥已难成大患，但国内的情况，你怎么看？”

    魏叔玉这些年一直跟着李承乾，完全胜任了当初高纯行的位置，而跟着李承乾最大的好处其实不是机遇，而是眼界。

    听李承乾这么问，魏叔玉想了想，这才说道：“回兄长，鉴于我大明的国情来看，如今我大明还有几股势力过于庞大。”

    “嗯？”李承乾故作疑问的考究道。

    “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契苾将军身后的铁勒部，这些年，随着契苾将军两兄弟在朝堂上愈发的位高权重，加之他们投奔兄长时间较早，本身又有铁勒部的支持，如今的铁勒部早已是今非昔比。

    其次便是以伊原氏为首的赤水源遗民，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毕竟是第一批追随殿下，加之他们本就是吐谷浑遗民，在吐谷浑遗民中也有着很高的声望。

    再便是苏毗，苏毗虽然实力不算特别强劲，但他们终究是曾制霸过高原的霸主，如今也是被逼无奈才臣服于我大明，不得不防。

    至于西域诸国，小子倒是觉得他们最是无碍，一盘散沙，难成大器。”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国内的情况，魏叔玉分析得还算头头是道，至于说有没有遗漏，呵呵，自然是有的。

    这小子就没提一嘴以李勤俭为首的汉家子！

    别忘了，如今汉家子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朝堂中有李勤俭等人坐镇中枢，地方上还有杨林、高纯行、萧钺等人治理一方，武方面就更夸张了。

    有大明建国第一军怨军主将，赵岩！

    还有长明军薛仁贵、房遗爱、程处亮等人。

    这股子势力，说碾压各族过分了，但绝对是一股子不容忽视的实力。

    就更别说了，在后宫，那也是汉家子的天下。

    当然，魏叔玉没提也正常，作为根正苗红的汉家子，他怎么也不可能将自己等人纳入到反派角色中去。

    “你既然说西域诸国最无忧，那谁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西突厥？”李承乾笑道。

    对于这个问题，魏叔玉只是沉吟了片刻便给出了答案：“苏毗。”

    “为什么是他们？”李承乾继续问道。

    “铁勒部虽然实力强劲，但两位契苾将军都是聪明人，加之有王妃在侧，他们这个时候不会做出不智的选择。

    至于以伊原氏为首的故国遗民，他们其实也在等。

    相反，只有苏毗，他们没有任何希望，所以，未来如果真有不可言之事发生，最有可能的便是这苏毗。

    一来他们看不到希望，二来他们本就桀骜，这些都会成为未来的隐患。

    其实西突厥也有可能，只不过他们这一次伤筋动骨了，估计短时间没能力做什么，加之这一仗，他们也被薛将军杀怕了。

    当然，苏毗会不会等到那一天，也不好说，毕竟大明的进步是他们想象不到的。”

    李承乾闻言也是笑了笑，道：“对，说得不错，大明的进步，是他们想象不到的。”

    对于魏叔玉，李承乾还算满意。

    毕竟当初魏征将自己的独子送来，就是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持，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能将魏叔玉培养出来。

    至于魏叔玉说的这些，李承乾其实并不在意。

    不管是苏毗还是铁勒又或者是故国遗民，他们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只要他愿意，他有能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当然，现在没这个必要罢了。

    有些时候，终究还是要讲究一个平衡的。

    今天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束花，不是女人送的，是我俩侄儿给我庆生送的，好家伙……微微有些遗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