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还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还时常挂念着李小溪，想要守护李小溪。

    这天放学的时候李晓峰把李小溪叫住，留了下来。等其他人都走了后，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他们二人时拿出一面镜子递给李小溪。李小溪有些愣神，李晓峰温柔的帮她整理着头发说：“小溪，生日快乐！晓峰哥哥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可当回过神的李小溪看向李晓峰后，眼神平淡的拨开了李晓峰温柔干净的手。“晓峰哥，我得赶紧回去了。”

    李晓峰楞了楞 “如果有什么需要晓峰哥哥帮忙的就跟晓峰哥哥说。看你这头发乱得哦，我这个镜子可是好东西，看得清楚还耐摔”。说着微笑着又想去摸李小溪的头，再整理一下几处凌乱的发丝。此刻的他是有多想像小时候一样拉着她的手不松开，将他保护在身后，只有他才知道。

    李小溪后退半步认真的看着李晓峰，将镜子抱在怀里挤出了一个笑容。弯腰对李晓峰说“谢谢，晓峰哥”。然后转身就要离开了。

    李晓峰已经在城中晃荡了半年有余了，可总是没有机会看上李小溪一眼，如果不是自家还有些钱财，怕是都打听不到李小溪是否还活着。据说上个月洪府将所有适龄的孩子全部送去了学校，李晓峰才终于远远的看到李小溪。紧接着，李晓峰便成为了学校的算术老师。一个月来，李小溪尽力的躲着李晓峰，李晓峰看出来后也并没有主动跟李小溪有过接触。只因今天是李小溪的生日，李晓峰才终于与李小溪正式说上话了。他想留住李小溪，哪怕多一秒。

    李晓峰温柔的在李小溪背后问道：“小溪，在洪长老家。。。还好吗？”

    李小溪并未回头，只是停下了即将离开的脚步：“已经快十年了”。

    李晓峰惭愧道：“有什么是晓峰哥哥可以做的吗”。

    李小溪没转身，也没接话，就那么站着。

    “你的算术。。。可以让我多辅导你一下吗？”李晓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眼前那即将消散的光，有些绝望。

    李小溪低着头回了句：“我该回去了”。

    这是第二次小溪说同一句话了，李晓峰再次感受到绝望。此刻的他连将手抬起来拉住李小溪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任由李小溪迈步离开了。

    “小溪”

    李晓峰最终还是憋出了一点力气叫出了那个名字，此刻的他几乎要瘫软下去。

    李小溪只停顿了脚步一下，背对着李晓峰的她带着哭腔喊道：“我讨厌算术！”然后逃走了。

    那天李晓峰呆立在原地久久不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刚才那些画面。每一个画面，李小溪的每一句，都直戳李晓峰的心脏。李晓峰那时才知道书上说的“心痛”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好痛，痛到甚至无法呼吸，痛得瘫软在地。

    直到脑海中出现了悲剧前李小溪可爱笑容的画面。

    李晓峰此刻很痛恨自己这十年所浪费的时间，很痛恨让李小溪受了那么多因自己不在身边而造成的苦难。

    李晓峰懊恼的撑着身体坐到了门槛上，看着洪府的方向，思绪万千。

    他明白如今李小溪这邋遢的形象说明她这十年一定过得比自己想象的更难，肯定受了很多的委屈。他本以为大长老对她的宠爱，可以让她即使家道中落也会有人保护她宠着她的，可如今看来，他错了。从李小溪最近一个月来上学的表现中看来，她何止不再快乐，她的眼神时刻都在告诉李晓峰她活得有多辛苦，就像小时候偷看到卧病在床的母亲的眼神一样。

    这十年时间里，李晓峰看见李小溪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曾直接找过洪长老，但却差点惹怒如日中天的整个洪府派系。

    那年夏天，李婷婷改嫁前李晓峰经常去李小溪家里，希望可以给予一些帮助。可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哪里是他当时一个酒楼少爷能阻止的，即便是他们家还是第一商人的时候，那也不过只是商人罢了。

    李小溪家以前得到过多少偏爱，在所有支撑都不存在之后就会迎来多少嫉妒的报复。

    李晓峰最后一次去李小溪家送东西的时候，小溪的爷爷叫住了李晓峰。

    “晓峰，虽然你如今只是个孩子，可有些话老朽忍不住还是想问你。”

    “小溪爷爷但说无妨”李晓峰那不符合年龄的眼神又一次的提醒着老人家。

    “你对小溪的喜爱，为何如此之深，你那副为她对抗全世界的气魄可曾经过深思熟虑？可曾想过放弃？”

    “小溪是我生命中的光，如若不是小溪婚约在身，此刻小子便与您求取一份婚书。不过也请小溪爷爷放心，即使不能时刻守护在她身旁，小子也想保护那道光。没有期限！”

    “晓峰，老朽实在如今已没有别的依仗了，也无法回报你什么，更做不到去洪府取消婚约，请你体谅。”说着李小溪的爷爷突然给李晓峰跪下，李晓峰惊吓得连忙去扶，可老人家哪里肯起来，这可是作为爷爷能够给李小溪最后再做到的一点事情了。

    老人家继续惭愧的哀求着：“老朽知道，你还只是个孩子，老朽也明白你是个好孩子，本不该将你大好前程与老朽那可怜的孙女儿绑到一起。可老朽真的没有办法了，你是个聪明且有能力的孩子，即使当前救不了她，可以后老朽那孙女儿就拜托你了。”说着就要给十一岁的李晓峰磕头。

    李晓峰哪里敢受一位如此值得敬重的老人再行大礼。赶忙答应

    “小子定当护得小溪周全，只要有小子一天，小溪绝不会受到半点委屈。”

    “晓峰，老朽并非倚老卖老，可老朽毕竟活了这么多年，看过很多家族的衰败。小溪啊，这一生是注定会遭遇这般苦难了，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苦难等着她。这不是你我如今可以改变的。听爷爷一句，暂时放手吧，如果此刻你与小溪牵扯过多，对她无宜还会害了你自己。我曾听闻你在大长老面前许下五年之约，老朽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五年不行那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只要你到那时还记得今日的诺言，还保持着保护小溪的初心！”

    那日后，守护方闭死关的人便多了一个，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孩童。

    三年后那届迎春会，年仅十五岁的李晓峰几乎是碾压之势取得了一个守护士的名额。

    那一年的迎春会也是洪长老崛起的一届迎春会：洪府三公子同样获得了一个守护士名额；原城主以年事已高为由主动退位，继位者是洪府长公子。从此论守护城中势力，李义洪在大长老一直不出关的情况，已无任何家族可以与他抗衡。

    而此时，满心欢喜的李晓峰来到洪府。

    “晓峰见过洪长老。”

    “晓峰侄儿啊，有何事啊？”

    “晓峰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嘛，说来惭愧，还没恭喜晓峰侄儿赢得迎春会第一呢。哈哈哈”

    “洪长老有心了。。。。李晓峰想让洪长老取消李小溪与李简繁婚约。晓峰对李小溪爱慕已久，望洪长老成全，事后晓峰愿唯洪长老马首是瞻。”此刻李晓峰脸上的欢喜之色仍未退去，他觉得他提了一个洪长老无法拒绝的条件。李小溪对于如今的洪府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而自己一旦加入洪府势力，大长老之位李义洪可谓是手到擒来。而且自己的实力有目共睹，如今自己不过十五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他自信此刻的自己作为商人之子，必然是众多势力争抢的香饽饽。

    “放肆！”

    洪长老一声爆喝拍桌，差点把站立躬身的李晓峰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正要开口，就听洪长老继续愤怒的咆哮着

    “给我将这狂徒拿下，押入牢房！”

    李晓峰慌了，他无法理解究竟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挣脱了上前拘押自己的两名护卫，也咆哮了起来：

    “洪长老，我可是迎春会第一，你敢动我？你以为你只手遮天？李小溪我今日定要带走！”

    “啪”的一声，还不等李晓峰反应过来。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体内灵力似乎都因这一巴掌出现了不稳的迹象。他抬头怒目看去，只看那高大的身影平静的俯瞰着自己。但对方身体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在告诉着自己，接下来——反则死！

    此人便是洪府长子，刚刚上任的城主，也是未来最有可能筑基的李森林！

    之后李晓峰在牢房中关了整整三年，洪长老对外并没有说任何罪名，只说等大长老出关后定夺。直到三年后，人们开始淡忘牢房中关着个迎春会第一。洪长老在一次长老会上提议了一个上一届的守护士继续担任本届守护士后，李晓峰才被放了出来。

    李晓峰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城主大人亲自登门在福香酒楼雅间坐了一刻钟后离开。此后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福香酒楼曾出过一个守护士。

    李森林走后，李晓峰独自一人坐在雅间灌着酒水。晓峰父亲实在看不过去，便推门进来，坐到了李晓峰对面，和儿子一起喝酒。

    “峰儿，你受苦了。”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父亲，您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一点成绩就得意忘形，居然傻里吧唧去跟人家大家族商量‘你媳妇对你没啥用，不如给我吧’哈哈哈，啊~我真是高看了那些大家族的迂腐了，哈哈哈哈。害您跟着受苦了。”

    猛喝掉一杯酒后，李晓峰接着说：“我也侮辱了小溪，她才不是可以用来交换的物品。”李晓峰伸手想要去夺酒壶，被父亲连忙抢先夺了过去。

    李晓峰父亲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站起身给儿子也倒了一杯。

    “峰儿，你一直是为父的骄傲，也是你母亲的骄傲。巧林如果还在的话，肯定会鼓励你的。因为在她眼里你永远是个可以解决任何问题的聪明的孩子。”

    “我怕我会让她再次失望。”李晓峰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他的母亲，当年他曾跟母亲保证过一定会找到医治母亲的办法，守护母亲一生。可最后，母亲还是走了。他知道母亲绝不希望自己因此而悔恨，可他这么多年根本无法释怀。

    听到李晓峰说出这样的话，男人少有的在李晓峰面前发了火，重重的将酒杯砸在桌子上。

    “你的母亲她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李晓峰沉默了，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窗外的月色，想着此刻的李小溪。迷惘的他决定再次闭关，此刻的他只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