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055章 落脚

    尽管已经是春天，可北方-春季并不像南方那样到处都是绿色，才除了山林-树木，其他-还是和冬天差别不大。中文网三月末，冰雪消融，秦放歌沿途走来，看见已经有勤劳-农民在地里劳作，为春耕做准备。这真不是个踏青-好季节，可他这趟说走就走-旅行，也不是为观看风景出来。本想找个地方静静，可一路还是不免胡思乱想，想要战胜心魔，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想要完全放下过去，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他完全可以一路向北，到中国-边境北端去-，但那些地方一般都会有游客，这并不是秦放歌所希望见到。就在下午-时候，往山里开，中途当然没忘记加油还有吃东西买东西。

    五点过-时候，他开车到了一个叫做香磨村-小山村，打算暂住下来。

    他-色车外表低调，但村民并不都是没见识-，尽管留守都是中老年人。这年头年轻人基本都在外面上学打工，极少有呆在老家-，尤其东北几个省份，又都是人口净留出。逢年过节-时候，年轻人大都回家过年，开豪车回去-也不少，现在村村通公路，都可以直接开车到家。

    而在金钱至上-年代，即便在香磨村这样偏远-山村，有钱也是极好好办事。

    秦放歌一个陌生人开车过来，不免会惹来村民们-围观，连老村长张顺都来凑热闹了。他这身好皮囊倒是为他加分不少，他也没玩虚-，直接和大家说明来意，讲他是学音乐-，这次来山村是体验生活找寻灵感。身份证学生证什么也都拿出来给大家看，他现在名气不小，但并没有到人尽皆知-地步，村民们都不认得他。哪怕他有好几歌曲在春晚出场，热播-电视剧新版三国演义也是他作曲-，普通人很少会关注这个。这倒是让秦放歌轻松不少，他可是巴不得大家都不认识他才好。

    最后负责接待他-是一对年过花甲-老夫妻，带着一个四岁左右孙女小名叫丫丫-，在老家生活，儿子媳妇都在城里打工。大家倒是没怎么怀疑他，毕竟这年头有钱人-想法很难琢磨，吃饱了没事干伤春悲秋-多得是，搞艺术-更是如此，精神没点问题-话似乎都不叫艺术家。

    当然，秦放歌出手大方也是一个原因，给了三千块说是要在他们家住几天时间，说不够-话还可以再加。

    张得胜和周丽兰两夫妻看他并不像坏人，再者，他们家也没什么好图谋。

    秦放歌还提要求呢叫他们做饭-时候多做一些，因为他-食量比较大。

    这肯定是不成问题-，热情好客-张得胜说绝对管饱，还拿出了他们这里-特产来招待他。说他们自家吃-东西，都是没打农药-，儿子媳妇出去-时候，还带了不少出去。

    真等吃晚饭-时候，大家也就真正见识到了秦放歌-饭量，确实不一般。但喝酒什么-，秦放歌就没逞能，当然，也说明了原因，他学音乐唱歌-要保护好嗓子。

    他们也没勉强，张得胜夫妻俩倒也不用怎么收拾房间给他，他们-儿子媳妇过了年才出去。秦放歌也了解到，他们家经济并不好，老两口也不愿意出去给年轻人增加额外-负担，这年头年轻人也都不愿意留在交通以及其他条件都不达-农村和山村生活。能在外面讨生活-话，都尽量在外面生活，张得胜这样-老夫妻不想离开故土，出去外面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好，守着山里-土地，种些粮食以及经济作物-话，维持自己生活之余，还能帮上儿子媳妇一把。普通年轻人单纯想要靠自己打拼，连买房娶媳妇都难，现在彩礼什么-要求也高。

    张得胜还担心秦放歌不爱听，让周丽兰别讲那么多，可秦放歌却说他这次就是来体验生活，多了解一些情况自然是最好。他还问起他们很多问题，比如是不是这边-农村都这样。

    周丽兰回答说差不多，不光农村，其实镇上也都看不到太多年轻人，稍微有本事-都到大城市去了。只是听说现在经济不怎么景气，在外面打工-收入也在减少。

    山村里信号不好，秦放歌这会也不太想和外界，最后也就只和林宝卿打了个电话，后面就还是关机。

    夜里没事，他也不想玩手机，笔记本也没带，就躺炕上思考人生。

    他住-是张得胜儿子张大牛-房间，老两口带孙女丫丫自然是睡一起。

    这晚上，秦放歌也难得-多睡了几个小时，只是他起得也早，没办法，他这生物钟比较独特。他起来后就在院子里练了会拳，又出去村外溜达了一下，练了会声。这时节真没什么好风景看，但他并不在乎。

    早餐还是在张得胜家吃-，煮-面条，秦放歌哧溜哧溜吃得还挺欢。

    差点没把小丫头丫丫给吓着，她这年纪最不想吃主食，可零食-话，张得胜他们并不会买多少给她。

    “要一直在城里生活-话，可就没这样容易哄着她”周丽兰说。

    “这样-生活其实也蛮好。”秦放歌点头，他并没有买什么零食过来，也没打算开车出去买。

    他也问起他们今天-打算，说是跟着一起去帮忙。

    张得胜就说，“我们可不敢让你帮忙，你们城里人细皮嫩肉-，干起农活来很容易就磨出水泡。”

    秦放歌却吹牛说他不怕，“我可是学武-，以前也有去农村爷爷那帮忙。我这体格健壮得很，完全不用担心。”

    张得胜虽然担心他会越帮越忙，可秦放歌在坚持下，还是答应下来，尤其他说不真正下地怎么体验生活。周丽兰则问他想不想去山里转转，要是想去-话，可以让村里-老猎人带他进去。

    秦放歌说可以，但张得胜也说了，现在很多动物都成保护动物了，也不像最早那样可以随意打猎，现在更多就是图个乐子，想以此为生基本不现实，被举报-话就完蛋。

    吃过早饭后，张得胜夫妻就带着孙女丫丫，还有秦放歌这个客人朝地里出。他们这里-主要经济作物是大豆和玉米，很快就要到播种-时间，得先把地翻好才行。

    秦放歌也跟着去帮忙翻地，他倒是干得勤勤恳恳-，又有一把子力气，还不耻下问-跟张得胜夫妻学习用力使劲-技巧。半天功夫下来，折腾-也是有声有色。张得胜也很高兴，有秦放歌这个免费劳动力在，他们翻地-进度可是要快多了。兴奋之余，他还唱起了劳动-号子来，欢乐，热情，干劲十足-旋律，听得丫丫这个小丫头都显得很开心。

    秦放歌对此也挺感兴趣-，他也算是想明白了，音乐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抛弃-东西，也是最靠得住-东西。没有音乐，他-生命就真-没剩下什么，活着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像是张得胜唱-这劳动号子，可以说是劳动人民-心声，他-嗓子并不算好，但唱起来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一边干活一边唱歌娱乐，也透露着张得胜内心-乐观精神。

    张得胜还会唱山歌，他是汉族，但在东北和其他少数民族有不少交流，也融入了很多-满族朝鲜族等-音乐特征在里面。

    连周丽兰都会跟着哼哼唱，夫妻俩还能表演上一段二人转，尽管唱得很普通。

    秦放歌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对劳动号子，山歌，民歌以及二人转，他只有粗略-了解。其他不说，二人转-艺术形式，两个时空-情况都差不多，似乎也是历史展-必然规律。

    在很多人-感觉中，二人转直接就和低俗黄段子猥琐等挂上了勾。但二人转正戏正角-艺术性还是相当高-，有很多-经典曲目以及德艺双馨-艺术家。可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张得胜和周丽兰唱-二人转也很俗，土，这和他们看到听到-二人转表演有关。

    秦放歌觉得也是有其深层次原因-，他并不直接评价这门表演形式-优劣好坏，存在即是合理，说明有市场，也是人性-反应。

    东北人长期形成-直来直去不绕弯子-性格，决定了二人转开门见山、不拘一格-表现方式。这么多年来一直为东北人所钟爱，很大原因就在于它-土和俗。最早-时候，二人转就有关于性-描写，那时-唱词更接近挑逗、撩拨，或者说是一种“文艺”、“含蓄”-方式，和现在许多粗俗-黄段子有明显-不同。

    这倒是不奇怪，连诗经中也很多关于野.合-描写呢不过用文言文描述起来，也颇有文艺气息，不会显得那么直接和下流而已。说到底，还是人性-正常反应，吃喝拉撒睡，也是促使社会进步-动力。

    而随着时间-推移，大家对性-观念也越来越放开。色.情文学、音像制品-大肆传播下载，也使得很多二人转剧组为了赚钱开始剧烈-转型。为了迎合观众-需求，演员开始油腔滑调、荤话满口、动作猥琐，说低俗也一点都不为过。

    这其中，秦放歌和张得胜他们聊过之后，也更清楚-认识到，其背后-重要原因。二人转没有从根本上离开“撂地”-表演环境：“撂地”也就是指在露天平白地招揽观众，保证观众不流失，并且看完节目给钱-商业模式。北方-冬季动辄零下2o、3o度，这对二人转演员们-要求特别高，户外演出-难度也是特别大。不但服装道具受到保暖-限制，演出更是随时受到气温-挑战，几秒钟-“不抓人”就极有可能让观众哆哆嗦嗦地打着寒颤离开。说相声-也讲，“刮风减半，下雨全完”，在这样-环境下，更难以生存。

    而东北长达4个月以上-冬歇期，带来-巨大精神空虚现在难以想象，因为有了电视网络手机-普及。但在张得胜他们这样-普通人却是真正经历过-，也说二人转-重要工作来源之一，就是被一些村子请过去，白天在场院里给全村人演一天热闹节目，晚上留在一个相对宽敞-屋子里，给全村男性观众演“少儿不宜”-节目。

    在这种条件下顽强生存至今-二人转，留下来-“尺寸”当然是不择手段地让你合不拢嘴，要是观众喘得过来气，演员就该没气喘。吸引不了观众-话，就赚不到钱，搞这行当-就生存不下去，或者干脆转行做其他-了。

    此外，还有很多乡村艺术团表演更加黄暴-“对棚艳舞”等等，“台上当面自残”-极限表演形式。这些表演能有市场生存下来，说明还是有这需求，观众肯买账，哪怕只是将人性-缺点放大，也只图个热闹。

    相比而言，跳跳钢管.舞脱衣舞都算不得什么，二人转和这比起来，还是要艺术得多。

    农村-话还可以归结到农民们素质不高上面去，而在东北城市中-表演环境，则是城镇化过后-“撂地”。城市里-大多数二人转演出也是在撂地：四五线城市-商场开业、手机场促销都会在门口弄一个台子，上面俩二人转演员在寒风里玩命演，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变化。

    走进剧场-二人转不多，但也是要面对着观众喜好-问题，观众不满意-话，搞不好直接就啤酒瓶飞上舞台砸你个满面桃花开。

    就怕认真，就怕有对比，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秦放歌虽然是学习中其他人看来无比高大上-严肃音乐古典音乐出身-，但由于他自己-特殊经历，对人性-了解根本不是普通小青年能比。就像他自己都不可能完全战胜内心-阴暗压抑扭曲恐惧等负面情绪一样，他也没指望这个社会上这些东西完全消失，这也是不可能。他可以坦然-接受这一些，但阅历不深-林宝卿她们，就很难理解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