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救世者皆尽沉沦 第244章 圣女的抉择

    ……

    “本以为借你们的手，可以逐步掌握这片世界，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诡异斥候一手摁着顾北楼的头，面色苍白的说道。

    “你们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北楼精神开始涣散的说道。

    “这个时候动手，主要还是因为你。”诡异言道。

    “因为我？原来我这么重要的啊。”顾北楼呵呵笑着，言语中满是不屑的口气，然而诡异则说：“你很危险，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大人物的身边，不及时除掉你的话，我怕你会坏了我的好事。”

    “咳咳…你过奖了，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顾北楼脑袋无力的挂着，而他的手掌中却刺出一把利刃，利刃刺穿诡异的腹部，没有鲜血流淌，但粘稠的黑水侵染整只匕首。

    匕首上带着神圣的纹印，是邪恶之力最为恐惧的神兵利器，没有人知道顾北楼的手中有这么一件法宝。

    “你…”诡异看着顾北楼，一脸不敢相信的说：“你竟然可以自己行动。”

    “混蛋，你太小看人类的意志力了。”顾北楼双眸仍旧保持着赤色，但他却言辞安稳的回答诡异的话。

    “大意了。”诡异推开顾北楼，身影化作一道骷髅幻影，说道。

    顾北楼手中的短戟重新出现，他指着骷髅幻影说：“你们确实很歹毒，但也要找准时机。”

    “放心好了，诡异大军已经占领了世界九成的疆土，你就算躲过了这次刺杀又能如何？你还是逃不过死亡。”诡异骷髅说道。

    “那就赌一下我们谁能活到最后。”顾北楼冷声回答。

    诡异的影子消散，远古诡异大军也在诡异骷髅消失之后，很快的消失不见。

    时空变得安静，叶苏的目光自然的看向顾北楼，而顾北楼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直接选择消失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叶苏疑惑的环顾四周，满眼空虚，而天空的雷劫还在继续。

    叶苏不得不继续承受天外而来的九霄劫难，之前远古诡异的突袭，滋扰了雷电的进程，而现在缓慢的回到了正轨。

    雷电重新聚合，所有的雷光会和在一点，高高的悬挂在空中，像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弹丸。

    这枚雷电交织的弹丸缓慢的下坠，最后飞入叶苏的眉心，叶苏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额头，发现这股雷劫竟然被禁锢在了他的脑中，像是特殊的储备粮。

    这一古怪的变化，叶苏始料未及，可当前又没有什么影响，于是叶苏只能先将这一切暂且放在内心深处。

    雷霆劫云缓缓退开，叶苏的视野渐渐变得开阔起来。

    “叶苏！”一侧出现的几道白色娇躯，姗姗来迟的叫道。

    “澹台，圣女。”叶苏看着熟悉影子，叫道。

    “张啸云呢？”光明圣女看了良久，终究没有见到熟悉的影子，于是好奇的问道。

    “……”叶苏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停顿了数秒后，光明圣女也明白了叶苏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张啸云有自己的计划，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个时候离开，那么他自然已经安排好了之后的一切。”

    “可是我并不知道二哥安排了什么。”叶苏感叹的说道。

    澹台璇儿奇怪的问：“话说，它们怎么突然间全部消失了？”

    “内部好像出现了矛盾，顾北楼也奇奇怪怪的。”叶苏回答道。

    光明圣女见叶苏貌似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于是开口说道：

    “那我们现在事不宜迟，是不是应该做一点正事？”

    “是有点事情需要核实，但不是现在，我们现在还是得要先将眼下的事情搞清楚，毕竟这些诡异很可能会卷土重来，我们如果没有任何准备的话，一定会被诡异轻易的攻克。”叶苏认真的回答道。

    “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光明圣女下意识的询问道，毕竟他来到这里，没有见到除了叶苏之外的其他人。

    “没有了，都在这里了。”叶苏缓缓摇头，言语中的无奈，貌似藏着巨大的痛苦。

    “诸葛鹃和丁绮她们呢？”澹台璇儿听到这样的回答，很是吃惊的追问道。

    “诡异他们下手很决绝，在这雷劫出现之前，诡异先一步毁掉了嫂子和小鸾的肉身，现在她们只剩这些了。”叶苏捧着手里的古灯，意味深长的回答。

    澹台璇儿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没有分毫斜视的盯着叶苏手中的古灯，两道不断摇曳的鬼火藏着坚韧的灵魂，只要找机会重塑肉身，一切便还有机会。

    “没事，只要灵魂还在，一切便还有转机。”澹台璇儿安慰的看着叶苏说道。

    叶苏苦笑着摇摇头：“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才没能保护好她们，现在二哥也死了…我都不知道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或许顺势陨落会好一点…”

    “你这话说的有点消极，一点都不像之前的你。”澹台璇儿回答。

    “别这么多埋怨了，这个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还是先说一说之后的安排吧。”光明圣女在一侧目光深沉的催促的道。

    “小嫂子，有什么高见，但说无妨。”叶苏平静的问道。

    “小嫂子？这个称呼有些大胆呢。”澹台璇儿回首看着自己身边的光明圣女，因为很显然，叶苏这话多半是对她说的。

    “现在还耍贫嘴，有意义吗？”光明圣女目光严厉的问道。

    “顺口了。”叶苏回答。

    “至尊殿堂中有诸多古老的禁制，如果我们能够将其中的禁制解开一部分，说不定可以帮…众生解开眼前这一局。”光明圣女说道。

    “我已经看过了这些力量，当初并不是为了抵御诡异设下的，所以他们对诡异的伤害很小。”叶苏回答。

    “那这座至尊殿堂你都看过了吗？”光明圣女问道。

    “每一个死角我都见过了，可以利用的法器珍宝阵法，我心里其实都有数，但是要取得最后的胜利，恐怕这些都还不够。”叶苏认真的回答光明圣女的话。

    光明圣女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后又问：“这里是遗忘大陆的主场，那么你有没有办法连接遗忘大陆？”

    “遗忘大陆的神女刚刚沉睡，想要在这个口子上打开局面，恐怕不现实，我有一个想法很大胆，而且从来没有任何人尝试过，所以我希望两位可以给我最好的建议。”叶苏回答完光明圣女的问题，随后又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先说出来，我们来帮你参谋参谋。”澹台璇儿说道。

    “我在天道之中见过一古法，这古法澹台璇儿知道，它的全名为七刑圣天，而澹台璇儿所掌握的便是其中之一，我仔细的看过这里面的方方面面，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叶苏很平淡的说到最后，但却停在了最关键的地方，因为在说出这些之前，叶苏便知道这个结论有多恐怖，以至于到了将要说出的时候，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还是先说出来吧，不然我们怎么知道是什么办法？”澹台璇儿认真的看着叶苏，问道。

    “我想用七刑圣天改造世间万道，用最狠辣的手段，祛除羸弱。”叶苏回答道。

    “你这个法子是不是有些冒险了？”澹台璇儿经历过七刑圣天，所以澹台璇儿知道这个法子有多大胆，换一句话来说，叶苏就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死上一遍，然后再用他的手段将这些死去的人全部送入七刑圣天的考核，让天道为这些死去的人，披上七刑战衣，强化他们的同时，也在为天道蓄力。

    光明圣女又听了一会儿澹台璇儿给出来的解释，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说：“你有几成把握将这件事做成？”

    “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这是目前最为可行的方法，我想试一试。”叶苏说道。

    “那么照你的意思来看，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岂不就是滥杀无辜？”光明圣女微笑着说道。

    “这是最好的办法。”叶苏认真的回答。

    叶苏也知道这一法门的危险性，但是叶苏只有这一个办法。

    “说来有些可笑，之前你极力的阻止你二哥，防止让我们牺牲，而现在，你却大举杀戮的旗帜，想要用杀戮来破局，这就是你所信奉的天道，还是天道本来就如此？你只是顺势而为。”光明圣女问道。

    “没有人想要杀人，我只是想要借这个手段帮助众生摆脱眼前的困局。”叶苏认真的说道。

    光明圣女没有给叶苏面子，反倒是声音抬高8度，继续质问：“我在问的是你想用杀戮去制止杀戮，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天道的想法？”

    面对光明圣女的咄咄逼人，叶苏没有否定的回答：“我就是天道，天道就是我在这件事情上，我和天道不分彼此，如果光明圣女想要质问什么？就直接来问我。”

    “那么你已经承认了呗。”光明圣女抿了抿嘴说道。

    “是的，现在如果有更好的办法，那么还请光明圣女指教。”叶苏表情肃穆的回答。

    “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没有一揽全局的本事，所以我只能单纯的选择反对。”光明圣女目光灼灼的回答。

    澹台璇儿没有想到局面会发展到这一地步，不过，这样的结局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澹台璇儿了解两人的脾性。

    光明圣女身为光明帝国信仰的代言人，她是不可能用自己信徒的命，换取胜利的。

    光明圣女宁愿选择不屈的战死，也不会委曲求全的苟活。

    反观另一方，叶苏他生活在禁区之中，任何可以谋求胜利的手段，都被叶苏认可，这并不是个人的原因。

    长时间处在危险的环境下，人们渴望胜利，而如何得到胜利，便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您想要怎么做？”叶苏目光真诚的问道。

    “不管怎么样？你的办法我都不会同意的。”光明圣女回答。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都不想后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边传来柔弱的声音。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就不知道…”

    “江霂！”叶苏面露惊喜的看着江霂，叫道。

    一旁曲钟举了举手，说：

    “我也在。”

    “你通过最后的考验了？”叶苏惊喜的看着两位同伴，眼中竟然有些许的湿润。

    “这个你应该知道吧？”曲钟问。

    “你刚刚说有个办法，是什么办法？”光明圣女没有功夫在这里寒暄旧情，她期待江霂的法子。

    “这件事圣女应该知道。”江霂回答。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光明圣女看着江霂水汪汪的眼睛，下意识的问：“这是张啸云的法子？”

    “嗯，他和我提过这方面的事儿，但是这里面的要点我却不是很清楚。”江霂耿直的回答。

    光明圣女伸手打断江霂的话语，然后说：“他说的法子可是普度众生，用众生之血开启最后的路？”

    “不是这个，是另外一个。”江霂说道。

    “另外，他还说过什么可行的办法吗？”光明圣女好奇的问道。

    “说过的只是光明圣女没有放在心上。”江霂笑嘻嘻的回答。

    “那你说吧！”光明圣女虚心求教的看着江霂道。

    “其实也很简单，张啸云的主意，就是想让众生信奉天道。”江霂回答。

    “你确定这是他说的话？”澹台璇儿看着江霂问道。

    “没错，这的确是张啸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差，只不过我的确没有放在心上。”光明圣女回答。

    叶苏看着面露沉思的光明圣女，这一次，他选择了平静等待。

    “如果真的是为了众生，我们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光明圣女思考良久，最后忽然说道。

    叶苏也等了很久，听到这句话的他，面色坦然的问：“那么现在光明圣女准备怎么做？”

    “光明帝国一直信奉者神圣大道，而这些信徒的信念，多半都在我的身上，我以只需要我的信念稍作偏移，便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光明圣女心情沉重的回答。

    “这是偷梁换柱之法，光明圣女同意吗？”叶苏认真的问。

    “我想了很久，但是仍旧想不到如何拒绝。”光明圣女感叹的回答。

    现在不仅仅是眼下的这个世界，光明帝国也身处危险之中，光明圣女和女帝有心神感应，加之之前的一连串变故，光明圣女没有选择。

    “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叶苏问。

    “你只需要管好天道便好。”光明圣女忽然很生气的回答。

    叶苏无言，澹台璇儿则说：“光明圣女选择这么做，已经违背了当初立下的誓言，而且如果严重的话，她甚至会当即失去光明圣女的资格。”

    “这么严重吗？”叶苏问。

    “既然选择这么做，那对应的代价当然也要被。”光明圣女认真的回答。

    “要不我们再想一想其他办法？我们也不一定非要牺牲你的名誉来补窟窿。”叶苏回答。

    “还有什么办法？难道用你的手段杀光所有人，然后再让他们信天道？”光明圣女问道。

    说白了，叶苏的办法和张啸云的办法，中间只差一个光明圣女而已。

    而在成为光明圣女的那一天，光明圣女便已经做好了随时为神圣牺牲的准备，现在大事就摆在眼前，光明圣女自然不允许自己变成阻碍大事的变故。

    “我大概需要一柱香的时间准备。”光明圣女说道。

    “一柱香的时间？您这样子做会不会太着急了？”澹台璇儿忽然很紧张的问道。

    “时间太紧了嘛？”叶苏问。

    “之前光明圣女接受传承的时候，可是整整用了三个月，之后，每隔十年还要一个月时间的信仰沐浴，光明圣女如果要在一柱香的时间剥离自己身上的神圣法则，那就是在主动放弃神圣法则。”澹台璇儿解释。

    “你不需要这样的，这样对你的伤害实在太大了，这样不公平。”叶苏说道。

    “公平？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公平，我享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圣女优待，自然也要负起对应的责任。”光明圣女回答。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叶苏问。

    “如果可以的话，在我被神圣之法放弃的时候，杀了我。”光明圣女回答。

    “你是在开玩笑吗？”叶苏心头发怵的问道。

    “我是光明帝国的圣女，我只为光明帝国而活，在我失去这样的殊荣时，我本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个世上，你如果真的想要帮我的话，那么便成全我。”光明圣女说道。

    “我下不了手。”叶苏回答。

    “杀我一个人而已，难道你杀别人就能下得了手？”光明圣女呵呵笑道。

    叶苏沉默不语，对上这样聪慧的小嫂子，叶苏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实在不行，我动手吧？”澹台璇儿插了句嘴说道。

    “这个黑锅不需要你背，天命之子显然是最合理，最适合的背锅侠。”光明圣女微笑看着叶苏说道。

    “一定要我来吗？”叶苏问。

    “我会感谢你的。”光明圣女明媚的笑道。

    “我会让你和我二哥终成眷属的，这也算是我帮我二哥做的一件事吧，毕竟他黄泉路上太冷清了。”叶苏回答。

    “你这个借口找的还真牵强。”光明圣女说道。

    叶苏不多言，而光明圣女摆摆手，说：“那么既然说到了这里，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说再见了？”

    “再见。”叶苏沉声回答，江霂和曲钟也都表情严肃的重复。

    光明圣女踩着虚空离开，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光明圣女放下了所有，甚至没有让澹台璇儿跟着自己离开，她想要一个人面对。

    “我们这样对光明圣女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江霂问叶苏道。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公平啊，在她成为光明圣女的那一刻，她便准备好了随时迎接这一天。”叶苏回答。

    这是光明圣女的担当，估计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懂。

    “我不喜欢这样的光明圣女，她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没有今天这个选择，她在未来也会被这些事情压垮的，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或许是一个不错的解脱。”澹台璇儿回答。

    叶苏没有答话，因为自己可是始作俑者，没有资格在这里兔死狐悲。

    光明圣女走入光明大道的神龛之中，这里的世界一片雪白，没有一丝污垢，就像光明圣女一直坚守的那样。

    光明圣女行走在大道中央，看着自己最憧憬的白玉雕像，缓缓的跪拜，并且叩首言道：“光明女帝在上，弟子光明圣女为此拜别，还望师尊大人荣弟子赎罪于此…”

    光明圣女的声音逐渐哽咽，她选择放弃光明圣女的位子，最不舍的自然还是自己的师尊，从记事开始，光明女帝便像母亲一样呵护着自己。

    光明圣女轻声的哭着，而代表着光明女帝的雕像忽然口吐人言：

    “最后你还是选择了这一步吗？”

    “师尊…您一直都在是吗？”光明圣女眼眸湿润的问道。

    “傻孩子，师尊怎么可能放弃你不管呢？你可是为师最珍爱的弟子啊！”光明女帝自白玉台上走下，洁白的玉足一步一莲，等到落至光明圣女的身边时，这片光明大道上已经开满了鲜艳的白莲花。

    “弟子无能，只能选择走这一步路了，还请师尊原谅我。”光明圣女卑微的说道。

    “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现在所面对的，可是当初毁灭众生的存在，如果你真的轻而易举的将这一切结局，那让无数先辈何以自处呢？天海大陆又一次来到了生死关头。”光明女帝意味深长的说着，而光明圣女人就不敢抬头多看一眼，最后还是一道陌生的调子迫使光明圣女起身。

    “你这个地方确实挺好的，就是你这辛辛苦苦教导的弟子，像是个白痴。”

    “男人！”光明圣女指着白玉无瑕的身子，震惊的说道。

    “你又不是没见过，你忘了？他是魔帝。”光明女帝看着吃惊的光明圣女，面露惊讶的回答道。

    “我知道他是魔帝，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光明圣女说到最后，忽然想通了这里的关键。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