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83.「布莱恩」

    nypd的巡察车开出小巷，但是车里坐着的已经不是纽约警局的白皮警犬了。

    诺诺握着方向盘，神色兴奋中带着一些不忿：“有没有搞错，居然让女孩子给你当司机？你这家伙算是烂到家了。”

    顾北斜靠在副驾驶上，动手整理了一下帽子：“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可不会开右舵车。而且我还没驾照呢。”

    诺诺鄙视地看了顾北一眼，堂堂哪都通创始人兼前任董事，异术发明家，这个世界上所有异人的老大，顾北能够没有驾驶证？

    诺诺才不会信这种鬼话。

    不过有关这一点其实顾北是实话实说，而这其中也是有非常复杂的原因，那就是……

    顾北其实一直在研究可以飞行的异术，而这种异术研究成功之后，驾照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多余的存在了。

    “而且，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你也很兴奋不是吗？”

    “你的发言很糟糕啊。”

    诺诺吐槽一句，却没有反驳顾北的话。

    顾北说的没错，诺诺现在非常兴奋。

    作为天不怕地不怕，老虎屁股也敢摸两把的小巫女，假扮警员确实是一项新鲜又刺激的活动，不过……

    “nypd会有华人警员吗？而且还是女警？”

    顾北摊了摊手：“那种东西都无所谓，我们只是借他们的身份用一下而已，再说了，难道你不觉得开上这辆车之后，纽约大街都好走了很多吗？”

    “确实……”

    周围的私家车看到巡察车，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车开到宽敞的人行道上去给巡察车让路，拜此所赐，诺诺飙起车来都流畅了很多。

    “我们先去哪？”

    顾北思索了一下：“先去地狱厨房吧，理查德留下的东西不会跑，但是那位布来恩医生可是长着腿的，万一让他跑了可就不太好了。”

    “ok。”

    诺诺打开车载导航，脚下油门直接踩到底，飞也似的冲出了皇后区。

    顾北：“……你们混血种都学不会怎么遵守交通规则的吗！？”

    ——

    洛克菲勒中心地下，纽约执行局。

    这里常年不见阳光，头顶是十二个小时循环照射的日光灯和柔光灯，没有间隙地铺满整个基地的天花板，让人即便是身处地底，也仿佛能够感受到日月交替。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人类在感光的时候产生的一种错觉而已。

    如果真的长时间待在地下，那么无论是人类还是混血种都会逐渐失去对于时间的感知，所以纽约执行局的工作一般采取的都是轮班制。

    凯撒拧着有些发麻的脖子，四下看了看。

    档桉室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毕竟这里的工作本来就不多，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对数据中心做定期维护，还有将外部的数据手动导入数据中心当中，并且做好分类。

    工作不难，就是琐碎，所以在这里工作的大部分都是没有战斗能力，同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办法参与任务的闲散人员。

    现在工作内容结束了，所以工作人员自然也就去休息了，傍晚的时候情报部门会将今天的数据输送过来，那时候，才是他们工作的时间。

    据说，纽约执行局的数据中心里存储了二十年来纽约发生的大大小小所有事情。

    凯撒环顾一周，现在房间中只剩下了四个人。

    还在埋头苦干的尹森前辈，趴在桌上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的档桉室室长，凯撒本人，还有坐在凯撒身边的冰山楚子航。

    早上的时候叶胜来过一次，说是要去调查市区的中药店，来找尹森报告一声。

    虽然凯撒和楚子航都很清楚叶胜注定要白跑一趟，不过两人都默契的没有点破。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将叶胜支开才更加符合二人的利益。

    叶胜是否值得信任两人并不清楚，但是说到底叶胜也是执行局的人，而执行局并不可信。

    叶胜怎么说也是个a级战斗力，要是两个人真在执行局里闹出什么事来，叶胜不在才是最好的。

    此时楚子航也抬起头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凯撒：「你去支开尹森。」

    楚子航：「？」

    眼神交流失败。

    凯撒亮了亮手上的室长权限卡，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尹森，楚子航了然。

    从位置上站起来，楚子航开到尹森面前。

    此时经过一夜的通宵工作，尹森的眼眶里满是血丝。

    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强很多，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生物只要活着就需要进食，补充能量，不可能一直向外做功。

    尹森察觉到一个黑影站在自己旁边，抬头发现是楚子航：“子航啊，是有什么发现吗？”

    昨天夜里，楚子航从地底机房中出来之后，就直奔档桉室这里来了，芬格尔那里的消息需要等，为了提高效率，他选择来凯撒这边帮忙，同时把「布来恩并不存在」还有「芬格尔在调查内鬼」这两个消息传递给凯撒。

    然后让他非常无语的是，他之后被留在档桉室里重复了一夜如同流水线上打螺丝一样无聊的工作。

    从无数资料中辨别是否存在嫌疑这种事是可笑的，因为不去现场勘察，只靠资料推理的话，除非你是柯南转世，不然怕是连人家店名叫什么都推理不出来。

    但是局限于一些条件，尹森的办桉小组乃至整个执行局都没有办法去实地勘察。

    因为和全纽约都没有几个的中药店相比，符合条件的地方太多了，就算出动整个执行局，一个一个地排查，那也需要排查一周左右才能有结果。

    有那时间，不如先从资料里筛选出一部分没有嫌疑的，然后在重点排查剩下的。

    尽管楚子航和凯撒对于目标就是「布来恩心理诊所」这件事心知肚明，但有一件事需要明确，那就是无论是「布来恩心理诊所」还是「布来恩医生」，根据诺玛和芬格尔的报告来说，整个纽约没有符合条件的目标。

    这就代表着，他们之前的推理并没有什么用，对方一开始就伪造了身份，用来误导推理人选的判断，而凯撒和楚子航一开始还真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现在知道根本没有目标之后，两人也明白，估计就算把数据中心里的资料翻烂了，估计也找不到这个人。

    这项工作不仅枯燥乏味，而且根本就是无用功。

    现在两人之所以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就是想获取到有关理查德和玛丽的详细情报。

    纽约执行局记录了全纽约二十年以来大大小小所有事，同时会备份每个街头的每个监控。

    凯撒和楚子航二人并不知道顾北一行人已经获取到了有关理查德的主要信息，不过这不重要。

    他们调查的是理查德的基本资料，不是那种记录在卡塞尔内部系统上的书面文字，而是映像资料，能够更准确地表述理查德在纽约的经历。

    纽约执行局或许有内鬼，或许只手通天，但是他们的手伸不进档桉室，因为这里的资料永远是由卡塞尔学院情报总部派人管理。

    没错，那边那个和庞贝·加图索有仇的档桉室室长，其实名义上应该是卡塞尔学院情报部的人。

    同时无论是哪个执行局分局的档桉室，都是全部断网，手动导入资料。

    情报部的人全部都是被洗脑过，誓死效忠伟大的屠龙事业的，想把手伸进情报部，要么受到昂热的批准，被情报部认定为自己人；要么就是秘党高层，像是凯撒这种，加图索下一任家主，未来秘党巨头之一，校董会预备役。

    所以，在全世界各地执行局，档桉室才是最密不透风的地方。

    看守档桉室那个大汉室长把权限交给凯撒，固然有庞贝的因素在里边，但是更重要的是加图索家族的地位。

    面对尹森的问题，楚子航摇了摇头，手搭在了尹森的肩膀上。

    “前辈，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和凯撒。”

    和顾北在一起混了这么久，楚子航自然也学会了一些拿不出手的东西，就比如现在。

    用元炁刺激穴位，让身体的疲劳感加重，快速进入昏睡状态。

    这是当年顾北还在当医生的时候开发出来的小技巧，那时候有些病人进手术室拒绝全麻，只要半麻，顾北不仅没办法使用双全手快速结束治疗，还要忍受脑子不好的病人在那里得得得说个没完。

    于是顾医生灵机一动，改良了济世堂的悬壶方，研究出来了这么一招昏睡点穴术。

    评价如何不好说，反正从那之后，顾医生的手术室就没有睁着眼出来的病人。

    现在楚子航把这一招用在通宵工作，已经精疲力尽的尹森身上。

    效果拔群。

    这老哥嘴里还念叨着“资料还没看完”，后脚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楚子航冲凯撒竖起一个大拇指。

    凯撒：……神奇的拆腻子功夫！

    楚子航把目光甩向一旁呼呼大睡的档桉室室长。

    凯撒摇了摇头，示意这个无所谓。

    楚子航弯腰扛起尹森：“你小心些，记得抹除浏览记录。”

    凯撒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楚子航点点头，扛着尹森转身离开……

    扛着……

    凯撒有点无语。

    你们天朝的混血种都这么硬核的吗？

    这么想着，他拿出那张室长权限黑卡，重新开了一台电脑。

    自己正在使用的这台已经被标记了，在这台主机上使用权限无所谓，但无论调查什么都有可能走漏风声，为了以防万一，开一台不记名的电脑使用才是最好的办法。

    凯撒用室长权限联通数据中心总端口，开始查找自己想要的资料。

    突然，他的耳朵一动，转头看向一旁桌子上趴着的室长。

    但是室长呼吸悠长，酣睡正香，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

    “错觉？”

    金黄色染上童孔，来自极东之地的妖怪飞舞起来，凯撒这才放下心来，认真查看资料。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后，刚才还没有动作的室长，正瞪大金色眼睛看着他，而空中飞舞的镰鼬，却没有半点报信的迹象。

    ——

    曼哈顿区，西中城。

    虽然是集中了全纽约最富有的富人区，但是这里的黑暗程度比起臭名昭着的布朗克斯区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说曼哈顿集中了全纽约百分之九十五的财富，那么位于曼哈顿的西中城，就集中了曼哈顿所有的黑暗。

    因为这里是，地狱厨房。

    在大名鼎鼎的地狱厨房，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人才。

    这里有只凭借一把管钳就能连续盗窃四十一家富豪的江洋大盗，也有靠着烧杯试管就能制造违禁品的生化狂人，甚至还有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就摸走电瓶的特殊爱好者。

    在这种地方开一家心理诊所，生意好不好先不说，首先生存下来就是一个大问题。

    别的不谈，单说保护费这一项，一个月就能让某个穿着紧身衣半夜在街头玩cosplay的蝙蝠破产。

    没开玩笑。

    所以，在地狱厨房，不要开店（bushi）。

    当然，以上的都是玩笑话而已，对于混血种而言，普通人中的「人才」对于他们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出现异术之前，血统就是最大的暴力。

    好吧，在纽约，血统依旧是最大的暴力。

    「布来恩」站在小楼的门口，楼上「布来恩心理诊所」的牌子被摘了下来，但是没有被放起来，而是正正当当摆在了小楼门口。

    不仅吸引力没有降低，反而更显眼了。

    不过无所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黑色的影子从小楼后面的阴影中钻了出来，「布来恩」转头看过去，虽然一模一样是黑影，但是「布来恩」却一眼就认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福金？我还以为会是雾尼来接我。”

    黑影晃了晃脑袋，果然发出了不同于之前那个黑影的尖锐声音：“你上次把雾尼气的够呛，那家伙说什么都不想见到你。”

    “看来他还是个小心眼。”

    黑影摊了摊手：“其实也不怪他，如果换成我听到你说主上的坏话……”

    “会怎样？”

    “嗯……会送你去见雾尼，大概。”

    布来恩笑了，风吹起他被遮住的半边脸，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鳞片。

    “我们该走了。”

    福金抓了抓头顶，一团黑色也不知道他头上有没有头发：“地下室的东西。”

    “他们不是在找我吗？留给他们吧。”

    “其实就算找到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是你做的吧，毕竟印记和血系源流……怎么想也不是能够出现在同一个混血种身上的言灵。”

    「布来恩」将头发束起，英俊与扭曲交融的一张脸出现在空气中：“但我现在是死侍。”

    “好吧，你开心就好……”

    “理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