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 第25章 燃灯道人

    云中子又叮嘱了乔坤几句，也要离开乾元山，说要看着哪吒，以免哪吒做出什么错事。

    听得如此，乔坤放下心来。他担心哪吒有事，也担心哪吒把李靖打死，有云中子守着再好不过。

    云中子走后，乔坤便在乾元山寻个地方，沉沉睡去。

    这段时间，他太累了，如今放心，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醒来之后，乔坤便勤修“白云还真妙法”，钻研符箓法诀。他对于符箓的认识较几日前又上一个层次。

    他想这可能是因为参与复活哪吒的全过程，近距离观看云中子施展符箓的缘故。

    毕竟他从小看白云大仙和乔灵施展法诀多了，便对他们施展法诀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应。后来都可以凭借这感应模拟法诀。

    只是当时他没有任何法诀和符箓的基础，不理解深层次的奥妙，只能模拟其中皮毛。

    如今他钻研“小诸天云禁真法”许久，再有感应，便可以和自身所学互相印证，触类旁通，因此提升极快。

    三日之后，云中子返回，乔坤已经在“雷火辟魔”、“云水千幻”、“掌心雷”等符箓上都有不小的进展。

    见到云中子回转，乔坤连忙问哪吒怎么样了。

    云中子此时满面春风，“哪吒修成仙胎，果然可以自由使用各种法宝，被人道气运的压制也更少。已经有金仙战力，李靖不是对手。”言语中似是极为满意。

    哪吒居然这么强力吗？不过乔坤关心的不是哪吒的实力，“哪吒和李靖争斗如何？”

    “李靖不是哪吒对手，弃城而走。”

    弃城而走？乔坤忍不住思索，难道是因为震天弓、射日箭被动过，所以陈塘关防御出了问题吗？

    或者是为了保护百姓？他又问：“后来呢？李靖可是有事？”

    云中子道：“李靖无事，中途有文殊广法天尊出手救下了他。”

    文殊广法天尊，十二金仙之一，金吒的师父，乔坤心想，怎么会这么巧？总不能是老早等着看哪吒和李靖争斗吧？“哪吒没有吃亏吧？”

    一会担心李靖，一会又担心哪吒，乔坤都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当然吃亏了，哪吒被文殊广法天尊用遁龙桩困住，好打了一顿。若非我过去相劝，怕是还要被吊在五龙山的桃林里。”

    云中子继续说道：“哪吒虽有金仙战力，一身宝物，但境界太低，对道的认识还有欠缺，对自身力量运用不足，碰上文殊广法天尊，自然没有胜算。”

    只是被打一顿还好。乔坤暗想，依云中子所说，修行到最后其实是修“道”。

    哪吒的战力是被硬提升上来的，没有参悟“道”，较文殊广法天尊有所不如也是正常。

    乔坤又问：“哪吒还能再提升吧？”若哪吒的实力被限定住，那就比较惨了。

    “自然能够提升。”云中子言语间对哪吒十分满意，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哪吒现在法力神通已超预期，更兼仙胎铸就，潜力巨大，若是肯努力修行，未来成就简直不可限量。”

    只是乔坤听着云中子的言语，心中却有些不舒服，这是将哪吒当成试验品了吗？

    不过是云中子将哪吒复活，听着那什么仙胎甚为了得，对哪吒应该也有好处，他又似乎没有怨恨云中子的理由。

    云中子似乎想到什么，拉着乔坤施展土遁，“我带你看个热闹。”

    云中子施展法术别有玄妙，虽带一人，但速度仍较乔坤土遁快数倍不止。

    很快两人到得一处山岗，云中子按下遁光，降在山岗，以手握住乔坤臂膀，掐诀念咒，将两人身形隐遁了去。也不知要看什么热闹。

    过得许久，有一道人乘梅花鹿从天边奔着山岗。那道人穿皂色道服，两边白鹤飞云，仙风道骨。

    那道人下鹿，寻了个地方，倚松靠石，似乎在等待什么。云中子和乔坤也在旁观看。

    很快哪吒追赶着李靖到来。哪吒深恨李靖，非要拿住李靖。

    不知为何那道人，非要劝解。后来不成，便啐了李靖一口，在李靖脊背上打一巴掌，让李靖与哪吒争斗。

    这一番操作看起来有些无礼，但却让李靖实力大增，几乎匹敌哪吒。

    但哪吒乃是宝贝仙胎，多种宝物由心，实打实金仙战力，纵然李靖得了那道人加持，与哪吒战了五六十回合，还是败下阵来。

    最后那道人亲自下场，将哪吒用三十三天黄金塔困住，用烈焰灼烧。

    哪吒仙胎乃是烈焰红莲成就，离火之精炼化，不惧寻常火焰，不惧黄金塔的烈焰，甚至三昧真火都可抵挡。

    最后那道人从袖中掏出一盏琉璃灯来，从灯焰上分出一点火焰入三十三天黄金塔中。

    这回哪吒很快坚持不住，不住哀嚎，凄惨异常。

    乔坤心下难受，却无能为力。

    在那道人催动寻常火焰烧哪吒的时候，乔坤便想动手偷袭那道人，解救哪吒。

    但最后他却因为恐惧而不敢动作。

    因为他想得明白。

    哪吒是封神中重要角色，此时便是受苦，也必定性命无碍。

    而他不同，封神中就不该有他。

    以他的实力，触怒那道人，有死无生。

    而他的名字没有在封神榜上，死后混不到神位，死也就真死了。

    重活一世，乔坤非常珍惜这条性命，便是再苦难的生活，他也甘之如饴，只因为他觉得能活着便已然足够幸运。

    他挣扎这么久，修行这么久，就是想要活着，不想死去。

    出手救哪吒，与那道人争斗，便是有死无生，他又如何不恐惧？

    不过当哪吒苦苦哀嚎的时候，他还是克服了恐惧，选择动手，哪怕他知道即便动手也毫无意义，丝毫改变不了什么。

    他不能不动手，因为他是哪吒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

    然后他发现他动不了，他的身形、声音都被禁住，甚至都催动不得黄金棍。

    是云中子不放心他，用法力禁制住了他，以云中子金仙的实力，要压制住他，还是简单。

    乔坤心下无奈，却也莫名松了口气。

    纵然他没有改变什么，但性质并不一样，他并没有因为恐惧而不敢动手。

    但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又觉得羞愧。因为他太过弱小，帮不到哪吒。

    他羞愧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暗地里也为自己还能活着而庆幸，他还是太爱惜他这条性命。

    好在哪吒只经受了那琉璃灯的火焰一会，便撑不住，连声求饶，答应认李靖是父亲，向李靖叩首，口称父亲。

    虽然哪吒认怂，而且又认李靖是父亲，但乔坤却没有丝毫看不起他。

    事实上乔坤心中催促哪吒跪下认怂，这样可以少受些苦。但是当哪吒真的跪下，认李靖做父亲，他又觉得自己被夺走了什么。

    然后那道人自承身份，乃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要收李靖为徒，传授李靖三十三天黄金塔。

    若哪吒不服，李靖可以祭起黄金塔困住哪吒，寻那道人再烧哪吒。

    听得此言，哪吒只唯唯诺诺，低头不语。

    燃灯道人满意点头，“自此你父子从此和睦，久后俱系一殿之臣，辅佐明君，成其正果，再不必言其前事。”

    乔坤在旁看着，心头却是大怒，这也叫和睦？燃灯道人对和睦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侵犯他人的权利，扭曲他人的意志，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你好”，这种嘴脸实在让人痛恨。

    乔坤暗下决定，将来定然要给燃灯道人一个报应！

    燃灯道人正色道：“李靖你修炼未成，合享人间富贵。今商纣失德，天下大乱，你且回陈塘关安排，先不必做官，跟我隐于山谷之中，暂忘名利。待周武兴兵，你再出来立功立业。”

    然后燃灯道人唤来梅花鹿，带着哪吒骑鹿远去。李靖则自回陈塘关安排一应事务。

    乔坤看着燃灯道人带着哪吒远去，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救不了哪吒。

    燃灯道人实力高强，手段高超，地位尊崇。

    他的实力低微，对上燃灯道人毫无还手之力。。

    过会云中子撤去隐身法术，解了乔坤身上的禁法，问他道：“你觉得如何？”

    乔坤此时既恨燃灯道人，又对云中子不满。但他却将这种心思放在心底，只是道：“仙长为哪吒重塑的仙胎果然了得。”

    乔坤已然决定要给燃灯道人一个报应，但却不是此时，他要将怂贯彻到底，燃灯的坏话是不可能说的，打死也不会说的。

    说的时候，必然是他能向燃灯讨回公道的时候。

    云中子叹气，“你莫要对我不满，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刚才若有动作，你我皆要显出身形。可惜，九龙神火罩却是毁了。若是将九龙神火罩也炼进入哪吒的身体，哪吒便不用怕这三十三天黄金塔了。”

    乔坤心下惴惴，连说不敢对仙长不满。

    云中子又叮嘱乔坤，“若是碰到那道人，仔细些。”

    乔坤应下，知道那道人是燃灯，他就已经十分仔细了。他也想好好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有改变一切的希望，死了便一切都完了。

    云中子又问他：“你可曾觉得李靖夫妻欠你一分因果？”

    欠什么因果？乔坤很快想到，可能是说两次复活哪吒的事。为了复活哪吒，他恶于天庭，血气亏损。

    但能多个血脉相连的弟弟也很好，而且李靖夫妻对他也算是不错，应该是不欠什么。

    他轻轻摇头，“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并没有谁强迫我什么，自然也没人欠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