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朝夕

    时间流转，很久之前的故事，似乎已经成了传说。

    吴辉等人，也成了神话故事一般的人物。

    牌棋手对此感到惋惜，本来他还很期待在这一万年后与吴辉再战一场。

    可这位本来可以成为魔神，成为永恒的存在，却如流星般璀璨。

    不到万年，便转瞬即逝。

    他死时留下了一个强大的文明，在宇宙中也有足够的影响力。他的后人，包括学生和孩子，也都有不错的后续故事。不过，那些人的寿命并不比吴辉长太多。

    人类安逸了太久，当然对魔神来说并不久。可他们已经把牌棋手的事情忘了个差不多。

    当然，历史学家和档案馆之类的地方还是记得准确时间的。比赛时间接近，他们也有所准备。

    可惜一切准备都没什么意义。

    等时间一到，牌棋手便来了。

    在这个时代，吴辉留下的人类联邦其实是有不少十四级甚至十五级的。如果人类完全团结，完全可以和魔神正面对抗。

    只可惜，牌棋手压根不可能给你们那些机会。

    在第一百二十棋届吴辉杯银河综合棋牌智力竞赛的游戏中，获得冠军的刘河谷今天刚刚回家庆祝。转头却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无形的白色空间之中。

    像他这样忽然到来的人还有许多。

    「啊……牌棋手居然真的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与如今的文明起冲突……这像是角斗士干的事情。」宇宙的角落里，一团触手蠕动着出现。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在刘当仁和吴辉都死了的情况下，杜子明居然还坚挺地活着。

    不过也是，刘当仁和吴辉那都是把自己烧过一道的人。寿命只有几千年。不像杜子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到现在也还或者。

    「我答应过的事情，设定的规则，我自己肯定是会遵守的。」牌棋手非常有礼貌地回答。

    杜子明：「真没想到魔神居然是这种性格，本来以为你们都会更随心所欲的……是你能力的限制，还是说遵守规则和约定带给你更多乐趣呢？」

    牌棋手礼貌地笑了笑：「都有。」

    「嗯哼，这次我不想参赛，可以申请当裁判吗？」杜子明举起自己的触手。

    「好啊。虽然不如吴辉，但你也算是宇宙漫长时空里少数有资格的人了。」牌棋手点点头。

    「我确实不如吴辉。没法想他那样认真，没法想他那样专注。只能搞一些剑走偏锋的事情。如果我也和他走相同的路数，我肯定比不过他。」杜子明倒是很坦然。

    吴辉还活着的时候他肯定不承认自己比不过吴辉。但现在吴辉已经死了，他又有什么所谓呢？

    「能听到你这么说就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杜子明转头，却看见一个已经死了三千多年的家伙。

    「你……」杜子明很快也从吴辉身上感知到了什么：「是从过去的时间线来的？我还以为你彻底把事情交给后人了。」

    吴辉：「我还是不放心，所以在死前到未来看看。」

    牌棋手：「其实如果你想活，总还是有很多其他办法的。」

    「不必了。死亡也是一个人完整的一部分。我既然没有那样做，就说明我的事情已经做完，是否死亡也就不再重要。」吴辉的表情很淡定。

    如一块万年坚冰，直到最后也依旧屹立在宇宙之中，沉默地看着一切。

    杜子明：「我真是对你肃然起敬，跟你相比我真是道德上的草履虫。」

    「你一直都是。」吴辉说：「不过看在我死后你守护文明三千多年的面子上，你可以从草履

    虫升级为多细胞生物，实现生物学上的一个巨大跨越。」

    「哈哈哈哈，你跨越时间线抵达未来难道就是来跟我吵架的吗？」杜子明虽然是这样说，但表情明显是怀念的样子。

    吴辉：「当然不是，牌棋手先生，请开始吧。我只是来看看的。」

    「我没有观测过这一局的胜负，但你的到来似乎也剧透了一些东西。」牌棋手说：「要么是人类赢了，要么是人类虽然输了但展现出足够让你放心的能力。」

    「所以你才会放心地死去。」

    「我不知道。」吴辉说：「至少现在不知道。而且时间线和因果这些东西，在魔神面前本身就是脆弱的。」

    「我倒是不介意修改过去帮你延长一下生命。」牌棋手说：「宇宙中能有资格真正和我交手的人不多。」

    「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吴辉眺望比赛开始的方向。

    这些年，银河文明战争越来越少，比赛越来越多。远古时期用体育竞赛来取代战争的幻想现在真的成真了。不过也是因为现在资源丰富，追求精神满足的比追求物质的多。

    各种电子竞技，棋类竞技，体育竞技，格斗擂台什么的飞速发展。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是牌棋手在幕后创办的。

    除了看戏之外，当然更多的是挑选可以陪自己玩的人。吴辉说这种人以后会越来越多，或许是吧。但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能超过他的。

    牌棋手也期待这一个万年会不会有什么惊喜。不过一万年对于魔神来说也就相当于人类的一天而已。

    万年太短，不过朝夕。

    与此同时，牌棋手的新一局游戏间隔多年，终于又开始了。

    白色的空间之中，被选中的参赛者们情绪各异。不过能参与到这种决定人类命运的游戏里，可能大家兴奋居多。

    「你看好谁？」杜子明转头吴辉。

    吴辉：「那个叫刘河谷的。」

    「因为他姓刘吗？」杜子明笑：「不过他和老刘倒是没什么血缘关系，只是碰巧。」

    「不，因为我对抗剧作家的时候他从时间下游出手过。」吴辉做判断从来都不会因为什么感情因素，只会从理性考虑。

    「啊，时间类能力真好啊。我也有点想看看时间下游什么的。」杜子明伸了个懒腰。

    吴辉：「你真的想看？」

    杜子明：「我认识的人已经都死了，只有少数愿意在我的梦境中活着。宇宙之中只要我不乱来也没什么人可以威胁我。所以现在我很无聊，又不愿意去死，又不能变成魔神，又没什么想玩的。」

    「所以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可以我愿意去未来，去看看宇宙的尽头有什么。」他伸了个懒腰，目光顿时变得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