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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这下苏玉莞也不用睡了,刚坐起身,染梅和妆落就已经拿了衣服来给她换上，头发已经撒开了,此时再梳也来不及,全部编成大辫子,加了一个绣花抹额，也不算失礼。

    红墨拎着灯笼,几个人快步朝着明廉院赶去，染梅并没有跟着，而是去了小丫环住的院子，打听消息了。

    其实这时候苏玉莞过去也没多少用处,可是她不敢在大少夫人落红不止的时候，还在屋子里呼呼大睡,那真是作死呢。

    “徐嬷嬷，你进去问问需要不需要帮忙，或是什么药材。”苏玉莞也不能傻站着，里面的情况不适合红墨她们这样的姑娘，所以只能吩咐徐嬷嬷。

    徐嬷嬷也知道，就朝里面走去，这时皇甫舜才匆匆赶来，他新得了龙凤胎一时高兴，在小妾屋里多喝了两杯，此时起来倒是耽误了些功夫。

    “怎么回事。”皇甫舜身上还带着酒气，满脸怒火，“少夫人怎么了？”

    苏玉莞等皇甫舜说完，才上前行了礼。

    皇甫舜见到苏玉莞，才压了压火气，说道，“弟妹，辛苦你了。”

    苏玉莞满脸担忧，并没有说话，徐嬷嬷很快出来了，不仅她，连应嬷嬷都出来，应嬷嬷见到皇甫舜直接跪在他面前说道，“求大公子再请几个大夫来，少夫人她流血不止……”

    苏玉莞看了徐嬷嬷一眼，徐嬷嬷手指摇了摇，看来李氏情况不好，皇甫舜没等应嬷嬷说完，就怒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外面请大夫，再去找父王宣太医进来。”

    小厮赶紧往外跑去，甚至来不及给正赶来的继王妃行礼，苏玉莞微微皱眉，倒是继王妃没有在意，一进来就问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莫不是你们没用心伺候。”这话是对着应嬷嬷说的。

    应嬷嬷磕头道，“老奴不敢啊，少夫人刚生产完，就有些流血，只是产婆说没事，谁知道还没等少夫人缓过来，那血就……”

    “把产婆先关起来，再去请几个有经验的来。”继王妃冷声说道，“想来少夫人也衙了奶嬷嬷，让她们用心伺候小主子们，有丝毫差池，就要了她们全家的命。”

    此时继王妃不管这些也得管，要不就要苏玉莞开口，只是苏玉莞不好接手这些事情，“大公子，这府里的事情一直是少夫人管着的，此时这种情况，可是一点疏忽都不敢有。”

    皇甫舜再不喜欢继王妃，这时候能倚仗的也只有继王妃，而且现在继王妃的安排处处是为了自己妻子着想，他愿意给继王妃几分面子。

    “倒是要委屈大公子身边的人了。”继王妃说道，“我那小院还算清净，也有几个好使的婆子，不如请大公子身边的妾侍、通房并着伺候她们的一起去我那院子里待着，谁若是多走一步，可就别怪我院中那些粗使婆子没个轻重了。”

    皇甫舜虽觉得多此一举，到底没说什么，继王妃此时事事小心也可以理解，“照办。”

    继王妃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果皇甫舜不理解，那她也没办法，“应嬷嬷，你是跟着大少夫人从李府来的，应该熟悉大少夫人身边的人，你去看着，这个院中只留大少夫人身边的，就连厨房也是，一盏茶内给我全部离开。”

    “是。”应嬷嬷也明白继王妃的顾忌，要知道现在是最混乱的时候，屋子里不仅有大少夫人还有两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哪里能出一点差错。

    谁也没有想到，谦王爷会过来，所以当看见谦王爷的时候，皇甫舜眼里全是感动，“父王。”

    谦王爷看见院子里有些吵闹，问道，“怎么回事？”

    继王妃手指捏着帕子，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下，然后请罪道，“我知自己有些劳师动众，可是如今这院中可是万不能疏忽一点，只能出了这么个主意。”

    谦王爷闻言，点了下头，“让他们动作快点，超过一盏茶，全部送到庄子上。”

    这话一出，那些侍妾也不敢磨磨蹭蹭了，甚至连梳妆都顾不上，披了衣服让丫环抱着首饰盒就往外走。

    多亏了皇甫舜的妾侍通房不算多，并着李氏给他的两个，也才五个，小厨房里面本就是李氏的心腹，可是现在应嬷嬷已经有如惊弓之鸟了，除了从李府跟来的，那些李氏手上没有卖身契的，通通赶了出去。

    如此一来，整个明廉院倒是多了几分荒凉感，没多久，除了太医，还有经常来王府诊脉的大夫并着几个名声不错的产婆都被请来了，皇甫舜开口道，“治好少夫人，重赏。”虽没有说治不好怎么办，可是看着后面的谦王爷，这几个人心中都知道，怕是治不好就要赔命了。

    苏玉莞一直站在继王妃身边，看着继王妃满脸担忧的样子，却有些心惊，怕是所有人都错看了继王妃，她这些安排哪样不是有深意的，而且还很好的把自己给撇清了关系。

    一来就怒斥应嬷嬷，应嬷嬷本就因为李氏大出血慌了神，所以马上把实情说了出来，让继王妃有借口发作了李氏请的产婆，偶尔吩咐人去请其她产婆，这倒不是继王妃会在产婆那里动手脚，毕竟她只是吩咐，真正去请的人正是大公子的手下，外面的人怕是都知道大少夫人产后不好了。

    可这也怪不到继王妃身上，偏偏是大公子先让去请大夫的。

    怕是天还没亮，大公子妻子不好的消息就要传遍陇安了，那么其他世家难道不会动心？先不说李氏能不能挺过来，挺不过来，大公子自然要守孝一年，若是想要拉拢李家，难免要守孝三年或者再娶李家的姑娘，那么这段时间龙凤胎谁来照顾，放在明廉院，就算有忠仆在，也难免会有疏忽，明廉院可不像是忠麟院一样干净，可是有不少妾侍、通房，既然她们已经能有孕了，有些个眼皮子浅的难道不会有别的心思？

    如果大公子守孝一年就再娶了别家的姑娘，李家难免会觉得大公子薄凉，慢待了自己家，这样的人，李氏还敢全族之力相助吗？如果娶了李家别的姑娘，一嫁进来就要当后娘，还有时不时蹦跶的小妾，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特别是如果这个姑娘也有孕了，她还能把这对龙凤胎当做亲生孩子一样吗？人的心到底是偏的，如果大公子守孝三年，谦王爷虽不会反对，怕是会让继王妃先照顾龙凤胎，那么到时候三岁的龙凤胎，多多少少都记事了，又不能完全不让他们再见继王妃，龙凤胎还能一心放在自己爹身上吗？

    大公子虽然聪慧，可是后院的手段，还真不如继王妃玩的转，甚至谦王爷都难免会疏忽。

    这一下就把李氏没挺过去的事情算计到了，如果李氏挺过来了，也定会伤了身子，那些世家的人难道不会把女儿送进来先当侧室吗？如果李氏完好，她们没指望，这次生孩子伤了身子，她们还会没指望吗？要知道收了世家的女儿，虽不说这个世家就上了你的船，多少是有些善意，合作的打算，难道皇甫舜会拒绝这样的好处吗？这下李氏也别想好好静养了，怎么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就够劳心的了，还要小心别被人给弄下正妻之位。

    甚至应嬷嬷出了最臭的一招，她听了信了继王妃的话，院子里只留下了李氏的心腹，心腹自然是隐藏在人群里，才最管用，如果浮出水面了，那心腹也仅仅只能贴身来用了。

    继王妃用了半生的时间扮演那个柔弱没用的继王妃，成就了今日一心一意为大公子妻子好，却因为没管过家，只能用最粗暴的手段来保护少夫人的好人，彻彻底底把李氏给坑了。

    就连谦王爷都没有发觉，如果不是苏玉莞接触继王妃时间短，母亲又专门提点过，怕是自己也想不到这么多东西。

    也不知道继王妃会怎么接招，如果换成自己，要怎么办？

    自己不会到李氏这一步，毕竟二公子皇甫祁可是继王妃的亲生儿子，如果自己被人这样坑了，直接把孩子送到继王妃那，然后自己关门养身子，那些人愿意怎么斗就怎么斗，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等身子骨好彻底了，把所有人收拾了就好。

    可是李氏敢吗？舍得吗？自己敢，是因为知道继王妃定会比自己更疼孩子，因为皇甫祁是继王妃的亲生儿子，虽然舍不得孩子，可是为了以后，这样才是最好的，继王妃也绝不会让孩子与自己分了心，那样不利于皇甫祁后院的安稳。

    而李氏呢？难不成带着孩子一起养身子？用什么借口，孩子身体不好，只要她敢用这个借口拘了孩子在身边，那么别说皇甫舜，就是谦王爷也不会乐意，这样孩子就毁了，体弱多病、身体虚弱一类的从来不是好预兆。

    苏玉莞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李氏到底是挺过来幸福些还是就这么走了幸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