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隐秘

    束星北忽然动了个念头，伸手朝着那个乞丐招了招手。

    老乞丐拿起手中的拐杖，拄着来到了束星北的跟前。

    「大爷，您行行好，」老乞丐一头蓬乱的头发有如稻草一般，既长且脏，遮住了他的面孔。束星北掏出了一枚金币，放在手中抛了抛。

    老乞丐的眼睛马上就亮了。

    「大爷，是不是要小的做什么？」

    乞丐站在路边，遭受的白眼无数，早就练得人情通达。眼前这个汉子拿出金币，便是有意要给自己，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乞丐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必然是要让自己做点什么。

    「你去大汇米行门旁站着，听听看他们的伙计下午要去哪里，」束星北说道，「然后到这边的茶楼上来告诉我。那么，这枚金币就是你的了。」

    老乞丐有点儿为难。

    「大爷，大汇米行门口，是不让人乞讨的。」

    「那就是你的事儿了。你想必是有办法的，」束星北淡淡一笑。

    「那我尽量。就算被撵走了，我也会把伙计们下午的动向告诉您，」老乞丐露齿一笑，一口黄牙。

    「那就好，」束星北将手中的金币朝着乞丐那边一抛，老乞丐滑溜地把金币接到了手里，又是嘿嘿一笑。

    他想的是这个汉子还真是莽，居然在没有得到消息的情况下，就把金币丢给了自己，也不怕自己逃跑。

    自己真要跑到哪个草堆里一躲，这汉子还能找到自己不成？大汇米行可不是好惹的，真激怒了大汇米行，自己两条腿不被打折，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乞丐正转着念头，忽然有个声音在他的心田里响起，「要是跑了，我保证你以后不但没双腿，还没有双手。」

    「谁？」老乞丐大吃一惊，他赶紧四下看着，刚才那汉子手负在背后，一脸嘲笑地看着他。

    「大爷，那老头我就过去了，」老乞丐到了这个时候，哪里不明白刚才是束星北在警告他。这个黄脸汉子能看破自己的心思，委实可怕。既然如此，还是乖乖地按他的要求去做就好了。

    老乞丐朝着大汇米行那边缓步而行。束星北则上了旁边的茶楼，叫了一壶热茶，慢慢地品着。

    他还在想着顾师傅和辰老板之间的对话。

    按说这两人的话语里，没有一点儿价值，就是业务往来。但束星北稍加思索，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些名堂。

    辰老板对百花岛的情况很是陌生，和顾师傅又是久别重逢的样子。既然如此，之前他的米是从哪里进来的？

    之前不是从顾师傅的主人那里进货，就意味着辰老板另外找了进货的渠道，他对顾师傅也没有必要如此热情。

    做生意搞买卖的，立足的第一条就是求稳。束星北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这些生意上的道理，他可一点儿也不陌生。

    红娘子可是做了多年的运输，在草叶岛上，又负责跑海运商贸，传了不少生意经给了束星北。

    正是因为红娘子所说的那些生意经，让束星北感觉到了辰老板和顾师傅对话中的矛盾之处。

    让老乞丐去跑一趟，在附近听听看看，只是束星北随手所为。他并没有过于期待地老乞丐能发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

    束星北只是出于谨慎，来验证一下大汇米行究竟有没有销售米油给承永晟。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束星北刚喝了一壶茶，就听到茶楼下伙计的喝斥之声。

    「出去出去，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里面有个师傅，他让我进来找他。我说句话就走，」说话的，正是老乞丐。

    「去去去，哪里有什么师傅，」伙计不耐烦地吼了起来

    ，「真要让你进去了，茶客嫌弃我们，以后我们不要做生意啦？」

    束星北快步来到了楼下。那老乞丐正要向伙计分辨，看到束星北，眼睛一亮，「呐，就是这位师傅，他让我过来找他的。不信，你问问就知道了。」

    伙计一回头，看到了束星北，忙赔笑道：「这位客官，鄙店不能让他进来，这是老板定下的规矩，不是小的不能通融。」

    「行了。我出去和他说，」束星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可是，您的茶？」伙计小心地赔着笑脸，其实是害怕束星北不结账就溜之大吉了。

    「好了，」束星北随手丢了一枚金币，「行了吧？」

    「客官您忙，客官您忙，」伙计点头哈腰地退下了。

    束星北来到了茶楼之外，看向了老乞丐，「有收获了？」他能察觉老乞丐心里的喜意。

    「听到了。那边伙计在店里吃了午饭，辰老板让他们下午先不要送货，直接跟船。」

    老乞丐答道。

    「船在哪里？」束星北问道。

    「就在镇子后面一百里之外的海滩上，」老乞丐答道。

    「镇子后面？这里有码头？」束星北一怔。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事儿。

    「大爷您说笑了。这里哪有什么码头啊。我们这个陌云镇啊，和其他的集镇不一样。我们镇上的年轻人，干农活的少，都喜欢出海捕鱼猎兽。做农活一年才能挣几个金币？累死累活的，常年不得休。另外镇上的农田数量又少，想靠做农活养活一家人，比登天都难。所以出海挣钱，才是谋生的出路，」老乞丐解释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出海。」

    「没码头，那船停在哪里？」束星北皱了皱眉。他忽然觉得这个陌云镇还真有可能是承永晟当初脱身的地方。

    「大爷，您不是本地人吧？陌云镇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年轻人出海，是有原因的，」老乞丐说着，伸出了一双脏兮兮的手，两手交叉搓了一搓，脸上绽放出谄媚的笑容。

    束星北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金币我多的是，就看你能说出什么我想听的话来了。」

    老乞丐又是嘿嘿直笑，「陌云镇向南一百里的地方，是沿海浅滩。那里停着上千条丁丁船。要不，我领路，大爷您亲自去看一看？」

    束星北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丁丁船，便点了点头，「骑摩托车可以过去吗？」

    「那是当然。这一条路，在镇子的后面，被一排排民房遮住了。不是本地人，还真不知道这里可以直接出海，您过去了，自然就知道，」老乞丐答道。

    束星北也没让他多说，驾着摩托车，载着老乞丐，就在老人的指引下，一路向南而行。出了镇子的居民区，果然，能看到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出现在眼前。大道两边还堆着积雪，路面是由炭渣铺就，黑黑的，却不失平整。上面的车辙印也有不少，看来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少，即使昨晚大雪，也没能阻挡镇上居民出海。

    随着束星北骑着车向前行进了十来里路，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辆卡车。每辆卡车边，都站着一个人，见到行人就开始招徕，「上车上车，再有五个人我们就出发了。一枚金币负责来回。」

    「还缺两个人。再有两个人车就走了。」

    「麻利点麻利点儿，下午出不了海，还怕海边没业务做吗？辛苦两个小时，就能赚三个金币了。乘着年轻多挣点，娶个漂亮娘们儿生个娃，错过了就错过了。」

    车边的汉子不停地叫嚷着，他们的目标正是车边绕着不肯离去的汉子们，都是年轻人。

    「一枚金币，我们五个人，载不？」有人问道。

    「五个人？做梦吧

    你。你当我这车是喝尿的？最多两个人，多一个都不行。」

    束星北摩托车的速度不快，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些揽客的，都是开卡车的。卡车必然是要将这些年轻人送到海边。海边距离镇上一百里，光靠步行，走到晚上，也到不了。

    「这里的人还是挺有钱的，」束星北感慨了一声。能买卡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屁，都是十几户人家凑钱买的。真正一户能买一辆卡车的，镇上不超过三家，」老乞丐叹了口气，「而且买车来接送赚钱，是无奈之举。」

    「怎么说？」束星北来了点儿兴趣。

    「真有本事的人，出一趟海，捕一头海鱼或者海兽，少说也能赚到20枚金币。就算四个人结伴，每个人也能赚到五枚金币。还用着得买辆车在这里折腾吗？镇上出海的年轻人，也不过万把人，一辆卡车一趟就要装两百人，这里少说也有二十辆车，用不着别人压价，车主自己就要先压价了，一天跑下来，能赚两个金币就算不错了，还不算车身的损耗，」老乞丐果然是出过海的，门儿清得很。

    束星北则是越发觉得陌云镇是被军团忽略了的。如果当初承永晟真从这里离开，可谓神不知鬼不觉。除了镇上的人，恐怕再无他人能发觉。

    不过此时也不是调查这个的时候，束星北决定先把这一带弄得清清楚楚再说。

    果然如同老乞丐所说的那样，卡车车主互相之间压价，五个乘客，最后花了一枚金币，成功地登上了卡车车后站定了。

    「这还是下午。要是上午，人更多，」老乞丐向束星北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