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盛宴

上京城里，只要消息稍微有那么点灵通，心思稍微有那么点剔透，就会知道，最近宫里来了个新人物。

    这个新人物，很特殊！

    明明是个姑娘家，却偏偏喜欢男扮女装，在上京的大街上东摇西摆。

    明明是个姑娘家，住在这深宫之中，无名无分，偏有自己的一方院落。

    明明是个姑娘家，言行举止，却甚为“豪迈”，偏偏深得太后和炎宗皇帝的宠爱。

    明明是个姑娘家，年纪还轻轻……

    对朝堂之事懂得稍微更多一点的人，就不免会想到，十几年前，后宫的那一场意外。

    是以，太后寿宴，小阿房里分外热闹。自从风小莫扶着太后的手臂进来之后，这热闹就变得更膨胀了。

    窃窃又私语，殿中众人虽不敢直视，但是偷偷拿眼瞧过来的，却不计其数。

    “听说上京大街上，有个说书的先生，天天都在茶肆里讲，就是那个莫姑娘，在樊城里的好多奇闻异事呢。”

    “你也听过？”

    “现在这上京街上还有没听过的么？只怕这朝堂之上，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我听说，连一向稳重的二殿下，都时常陪着那位出宫呢。”

    ……

    窃窃又私语，炎宗皇帝和太后娘娘都假装没有听见，既不说明也不解释，大家只顾着吃喝玩乐，大殿里好一派热闹景象。

    风小莫也缺心眼，自顾自得只吃的欢，喝的爽。全不管大殿里各角各处飞来的各种探究的眼神。

    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个小不点？

    风小莫斜着眼望了望，自己刚要夹的一个鱼丸子，怎么就到他嘴里了？

    沈小。风小莫认识，都见过好几次了，荣芳在耳边跟念紧箍咒似的也念过好多次了。

    沈小，是太后沈氏的幼女司马荣乐与驸马沈祥雨的独子。当初太后只育下二女，长女也就是长公主司马荣希嫁给沈府长子沈祥瑞。沈府长女沈淑仪嫁入宫中成为六宫之首，可惜这位沈皇后红颜薄命，无福消受这至高荣乐，进宫不到两年就香消玉损，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太后一族为了保住在朝中的地位，又把沈家幺女沈淑媛嫁入宫中为妃。若不是后来发生那件事，想必现在的皇后之位，就是她的了。

    这长公主和沈祥瑞育有一女。名沈玉儿。当初沈祥瑞携妻女回乡祭祖，不幸在路上遭遇不测，两人双双遇难，连唯一的幼女也不幸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明白人都道是凶多吉少了。

    沈家虽然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但是不论是嫁入宫中的妃后，还是沈府之中的各房，都是子嗣单薄人东少。如今这男嗣更是只有这个沈小一颗独苗苗，所以。不论是太后还是炎宗皇帝，都对这沈小另眼相待，宠爱有加。

    现在。以风小莫在宫中的地位，这荣乐公主还偏把沈小放到风小莫的身边，明显，就是有争宠夺爱的意思了。

    这沈小，人许大。平时仗着太后和皇帝的宠物，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那都是个十足十的小霸王。偏偏他还长了副乖巧惹人爱的模样，真是让太后觉得怎么怜爱都不够，就是犯了错，又哪里舍得生他的半点气。

    风小莫本来也觉得他可爱，见这么个小正太坐在自己的面前，就想伸手捏捏他的粉白小脸蛋。可惜这个正太也太不给面子了，风小莫的手还没碰到那个嫩脸皮，沈小手里夹的那个鱼丸子，就刚巧不巧的落到了风小莫的怀里。幸亏那鱼丸子上没有什么汤汁，风小莫随手擦了下，抬头看莫璃和太后正说笑，自己更是懒得去换衣裳了，也就算了。只是……

    这鱼丸子被咬了一半，而且自己和沈小坐的还有些了距离，这好巧不巧的，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抬眼再看看那若无其事的小不点，风小莫翻了个白眼，我大人不和小人计，懒得理他！

    该吃吃，该喝喝！

    只是，民以食为天，这是大忌。

    凭什么我筷子落哪您就落哪，风小莫瞪瞪沈小，沈畜面的后妈，不是大妈，不是，奶娘――看，把风小莫都气糊涂了――立刻就陪着笑脸，“莫姑娘，您看――”

    两手一摊，目光无奈！意思是，您是大人，小小是孝，这个――

    风小莫想着不就是一块鱼肉吗？碟子里还有，勉强笑笑道，“没关系，沈性，阿姨让给你就是了。”

    阿姨？是姨母的意思么？

    沈小一瞪眼，好好的你怎么就长我一辈分了？手中不稳，一个鱼丸又抛物线般的，向风小莫的怀里落了去。

    风小莫一闪身，那鱼丸子“咻”一下，就落到地上去了，还连带着滚了几滚。

    风小莫挑衅的笑笑就不再逗他，继续民以食为天，细长的筷子刚伸出去，沈奶娘的筷子就戳到那，刚伸出去，奶娘的筷子就又戳到哪。风小莫快，奶娘也快，见缝插针的连身子也挤到风小莫和沈小的狭缝里去了。如此，风小莫的筷子在餐桌上横扫一片，大江南北无所不及，可是一圈下来，嘴里还是空空如也。

    放下筷子，风小莫瞪了眼一旁看热闹看得正爽的翠丫，怒道，“给我换杯热茶来，这都凉了。”

    翠丫见风小莫夹不着菜拿自己撒气，撇撇嘴，去了。

    不一会，茶到。

    风小莫端起来刚碰了一点，差点没把嘴唇给烫下几层皮来。怒，瞪着又憋笑的翠丫，刚要发脾气。心中一动，又把茶杯给放下了。

    偏没放稳，茶盏在桌子上一歪，一杯茶也好巧不巧的，全洒在了沈奶娘插在风小莫身边的脚面上。

    顿时，沈奶娘那抽气声，长得――连风小莫都不忍听。

    不过这奶娘不亏是公主府的奶娘，那么疼，居然能忍住不叫出来，风小莫真心佩服她。见奶娘也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风小莫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表示敬佩。

    奶娘气绝，一瘸一拐的下去了。

    沈泄是不紧不慢的吃着自己的饭，好似全没看见一般。

    风小莫见他这样，反而来了兴致，趴到他耳边轻轻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妖怪的，专门吃像你这样的孝子。”

    沈小被风小莫吹的耳痒，甩了下头，用很不屑的眼神蔑了下风小莫，嗤笑道，“胡说八道，你骗孝子去吧。”

    风小莫被他这么一蔑视，一时间也愣住了，自己都觉得自己真够幼稚的，居然和这样早熟的孝谈什么妖怪。

    想缩回脑袋继续吃饭，可看到沈小面前堆的那座菜山，又有些不甘心，再接再厉道，“真的，我没骗你。我跟你说，我在樊城的时候，就亲眼见过一个妖怪，全身都长了毛，黑黑的长长的，还露着两颗尖尖的大獠牙，手指甲有这么长。白天就化作人形，在街上寻找像你这样，长得白白嫩嫩的孝子。等到晚上，就变回妖怪，从窗户爬进去，偷偷潜到你的床上，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你的脖子，等舔干净了，就把你的心给掏出来，一口一口的吃掉，就像现在你吃鸡心一个样……”

    沈小正被风小莫讲的妖怪给吸引了，见风小莫突然指着自己筷子上的鸡心，连忙嫌恶的扔了。转头愤怒的盯着风小莫，“你胡说，父亲说了，世上根本就没有妖怪。”

    “谁说没有，他是偏你的，我告诉你，”风小莫把声音压的低低的，沉着嗓子说，“其实，我就是妖――怪――”

    沈小看风小莫说的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且风小莫的眼神渐渐有些迷离，似乎没了神采，看得人不禁有些害怕。再想到更小时候，奶娘总是吓唬他说妖怪会吃掉不听话的孝，就跟有些疑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妖怪，妖怪到底会不会吃掉像他这样的孝？

    “你不是！”沈小毕竟比一般的孩子聪明稳重，即使害怕，还是一口否决风小莫的话。

    “怎么不是？”风小莫听出沈小声音里的颤抖，忍着笑继续装道，“你看我，其实是白天披了张人皮，等到晚上……”

    风小莫偷偷那手沾了沾水，趁着沈小不注意，悄悄的伸到他脖领里，“我就去舔他的脖子，然后，啊――”

    一边用手轻摸了沈小的脖子，同时一声低沉的嘶吼，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突然响在沈小的耳边。

    脖领的湿热和耳边的低吼……

    翠丫翻翻白眼，看着大殿顶空的雕花，还真是无语啊……

    沈小就不一样了。

    睁的大大的眼睛，水晶般剔透的眼神都被恐惧给罩着了，风小莫正要叹他一声胆大，就听“哇――”的一声――

    幸伙，吓哭了！

    因为这一声哭喊，众人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到这般来了。一直陪在太后身边说笑的荣乐公主急急地赶了过来，搂着自家的心肝宝贝直安慰。

    “妖，妖怪……”沈小的小手指着风小莫的方向。

    那边司马青青也过来凑热闹，好奇的问，“什么妖怪？”

    被皇后娘娘一呵斥，又退回去了，拉了紫嫣和芷雪的手，对着风小莫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