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两难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这个世外桃源的天气本就和外面大为不同，虽然在这里只是待了这几天，但却也能看出这里似乎根本没有温度的变化，每天早上都是绝好的阳光普照，而夜晚则是稍带凉意的微风徐徐，偶尔天气变化也只是不知哪里飘来的乌云将阳光暂时遮去，然后不一会儿便有是温暖和煦如初。

    琉璃曾在心中暗暗感叹和这里比起来，桃灼庄也只是利用各类花草的争相盛放才使人产生了春色永驻之感，而这里，竟是真的春色永驻，没有风雨雷电，没有严寒酷暑，只是到处的明媚景象，那湖光山色，那游鱼飞鸟，甚至是一朵不起眼的野花，一根柔软的小草都显得那样动人，为这里更添了几分亮色。

    不过，此刻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琉璃却无心再看这些东西，身上特殊的触觉令她猛的清醒过来，然后才发现自己是在影的背上前行，难怪在梦中也觉得自己不住的晃动，但又不剧烈，好像有人刻意约束了自己的行动，不令她感觉太过分明。

    “醒了？”似乎察觉到琉璃的忡愣和身上的僵硬，夜斯影出言问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哪怕是间隔了一个晚上，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满眼满心再不是原来的那个他，此刻，他已经失去了自己。

    “恩。”赧然的开口，琉璃似乎极为不适，她并没有忘记前一晚的发生的种种，等了半晌，见影似乎也没有放下她的意思，便只能开口道，却用了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发出“你可以将我放下了，我能自己走！”

    “你连续几天发热，体力透支得厉害，再加上没有好好休息，也吃不到可口的食物。哪里来的力气！我本想给你找些药材补一补，却发现这里漫山遍野的花草，偏偏没有可以下药的东西，这实在是。。。”

    夜斯影早已想到了她会如此，也不放松，继续前行道，趁着她沉睡的时候，夜斯影在周围的地方细细搜索了一番，企图找到什么有用的药材，但还是如这几天来所见一样。没有药物。没有果蔬。实在难以想象，在这里巫族人生活了千百年，到底是用什么过活的！难道只靠着打渔、抓野味为生？那岂不是经历了这些年这里早就没有半个活物！

    他虽有些印象，对于这里当年的情形。但却分外的模糊，只有对于神女的往事历历在目，如同昨日刚发生过一般清晰，而此处仅存的景象竟也是曾和神女一同私逃出来，偶然间进入便感叹为仙境，此后，就是他被圈禁在这里，终生未曾踏出一步，而他的后半生也都是用来品尝那寸寸心碎。

    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不安和痛苦的景象消除，感觉到背上的人儿一阵安静，本来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她就在这里，在他身边。还有什么值得痛苦呢！

    “你放心，我们正是回到那处进来的入口处，从那里我们就可以返回到苗疆的十万大山之中，然后再继续赶路，想必五天之内能回到鳯族，找到岫岩！”心意相通，不是从昨晚开始，而是千年之前便没有比他更能懂她的人。

    “你这些天也很疲惫了，还是放下我吧！我从旋的比这更加艰难困苦十倍，也未曾倒下过，这点子病痛，并不算什么！”琉璃一愣，有感于自己的心事被人看出，便只轻声道。

    “你。。。你原来经历过什么？”心中突地一痛，从在鳯族发生异变的那夜，夜斯影心中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却还是不敢想象她曾经经过了什么，才让原本的那个琉璃漠然，无视于世间的一切，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能够入了她的眼，连带着眸色都黯淡无光。

    “呵，小的时候和你一样都是孤儿，就。。。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便被那个人领养回去，一个个的培养成杀手，然后再出去为她卖命，杀人，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为她挣钱还是为她报仇，反正都是一样的，杀人工具！杀了外人再内斗，互相残杀，若不是有她们几个。。。我也活不到今日！”

    原以为这是一段令她痛苦难言的往事，原以为她这一生都不想再提起曾经的过往，那些就当做噩梦一般忘却就好，却不料，今日，眼前的这个人问了，她便答了，如彩排好的一般，好像是牢记下来的念白，不带丝毫情绪，没有恨，没有痛，就这样简单的道出。

    但她却感觉托着自己的那双手紧了紧，而回应的声音也比刚才压抑了几分，带着些许嘶哑“对不起！”

    “你哪里用的着抱歉，这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是我的命吧！我们一向都不信命的，以为自己跟她们斗，跟对手斗，就能赢，终有一天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还是斗不过天！我们很努力了，可是还是输了g呵。。。我还以为会很难过，却发现或许有你在，我并没有那么难以承受，就连岫岩的事情我也没有那么绝望！”

    琉璃淡淡的笑容如同易碎的瓷器，令人心动也心疼，她以为夜斯影所说的“对不起”是提起了她难以承受的往事，怕她难过，才这样故作轻巧的回应，殊不知，他在心中默念的后面的话。

    “对不起，我该早些找到你！若是我没有跟随大祭司去这偏远的苗疆，是否我们就能早一步遇到，是否你不会被卷进这里，被这些沉积了千年的事情缠绕，而只是仗剑江湖，哪怕是杀人的利器，也不会这样伤心！”

    但这些话不能诉诸于口，只能放在心里想着，然后开口说的却是“所以我才要陪着你！让你的心都放在我的身上，就不会难过了！”

    “胡说什么！什么心。。。都放在你的身上。。。油嘴滑舌！”琉璃闻言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位置正好合适，口中亦不甘道，“我哪里又说过什么。。。什么心。。。”

    “你若不喜，我早就死了千百次了，哪里还能站着跟你说话！”夜斯影却不怕，还自顾自的说着。

    “我没有杀你是因为你。。。你能带我出去！我病了那么久，一个人根本出不去！而且。。。杀你还要浪费我的。。。纵星镖！得不偿失！”琉璃倔强的仰着头，在谁都看不到的角度抿着嘴角狠声道，神色间却不见真的恼怒。

    “哼，你嘴硬吧，就当是让我当苦力带你出去好了，我也心甘情愿！这样可好？”夜斯影自然是了解她的举动，当下心中暗暗愉悦不已，口中却讨饶。

    “就罚你做苦力！让你再胡说！”安心的伏在影的背上，琉璃的声音渐低，到最后甚至带了些慵懒和撒娇的意味，就这样便是她一直期盼的样子吧，有个人在身边相配，相伴相知甚至相许，她突然有些懒怠，不愿继续坚韧好强，将一切踩在脚下的气势，只想这样像一个普通的女子，会累，会不安，会难过，只要有能让她依偎的地方。

    感到脖颈上的双臂轻轻合拢，围在他的肩膀上，背上的人儿终于收了冷漠和狠辣，如同一个小女儿的形状，顺从依赖，是她从未有过的样子，亦是夜斯影为之雀跃的结果，他从不知自己能有这样的一日，奢望也触手可及。

    稀薄的唇角笑意还未落下，却又听琉璃黯然了声音“你说还有办法救岫岩，是什么办法呢！连大祭司都束手无策，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救得了她！我们曾经许下诺言，要一起重新开始普通人的安稳生活，可是。。。我现在那么。。。快乐，是不是将她该有的福气拿走了？她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吧！是不是我。。。”

    “不是！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别将一切的责任都加诸在自己的身上，你背负不了那么多的东西！她中了‘离魂蛊’，那时奇异的蛊毒，可怕、诡谲，无人能够防备，若说对不起她的应是向她下蛊之人，你为了救她做的一切我看在眼里，哪怕最后。。。她也不会怪你的｜何况，你们那样生死与共，她会希望看到你开心、幸福，而不是因为她而郁郁寡欢！甚至自责将罪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可我怎么能看着她死！若她在我面前死了，那我恐怕一辈子都无法释怀！她那么美，那么。。。我想救她！影，我想救她！”琉璃将自己的脸贴在夜斯影的背上，不露分毫，声音有些无法抑制的颤抖，片刻间，夜斯影亦感到背上的湿润的痕迹。

    “不怕，我会帮你救她！不怕！”轻声安慰，他的脚步却未停，甚至更快，琉璃不知的是，大祭司临终前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夜斯影却听懂了，大祭司想说的是只要琉璃觉醒，以神女的术法造诣，对抗“离魂蛊”的力量并不是难事，要救岫岩便水到渠成，而琉璃自然也会作为神女履行责任拯救苗疆百姓，可夜斯影又万万不忍让她想起，只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另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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