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衍天经

    衍天经，按照爹娘和晋充的说法，是有着能够窥探时光，看破虚妄，算定因果的能力。

    而在那个留给他的影像当中，也确实是证实了这一点。

    在他刚醒来的时候，他也确实是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预测到了希羽和洛宁月的出手。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

    不受控制。

    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两次，眼前出现画面的情况这些天他遇到了很多次。

    但是都是在被动的情况下，达成的结果。

    这样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下，已经影响到了他的行动，他现在必须要先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而解决这个问题最基本的，就是要了解到问题所在，也就是这本衍天经中具体记载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做的事情。

    而这些拜托希羽去洛神族藏书的地方借来的古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服务的。

    这些被借来的书籍分两类，一种是记载着大千世界过往历史的史书典籍，另一种，则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理论知识。

    《剑来》

    衍天经中的看破虚妄，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对真假的分辨。

    而众所周知，史书这种东西，最容易出现的就是偏差性。

    历史的真假从来都不要盲目的去相信这些写在纸张上的只言片语，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真中掺假，假里带真。

    不过，现在的话，也就是因为这点，应白夜才正需要这些东西。

    他要靠着这些典籍来测试那个所谓的看破虚妄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情况。

    这样的测试持续了有一段时间。

    他阅览了洛神族中很多历史藏书。

    洛神族是从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古老种族，别的不敢说，单说历史底蕴这一块，基本上在大千世界当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甚至于，一些上古秘辛，应白夜都能够查阅的到。

    而在阅览这些书籍的时候，应白夜就感觉到了像之前那样不可控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在那样的视角下，他能够一下子就分辨出，这些史书中记载的内容漏洞在哪里。

    那种感觉十分的奇妙，不是毫无根据的断定真假，而是一种十分合理的推算。

    那样的推算应白夜很熟悉，在北苍灵院的灵诀殿中，亦或是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大岐山中，应白夜都有过这样的感觉。

    一个合理的算法，结合已知的条件，就能得到一个正确无比的答桉。

    这就是衍天经的根本所在。

    无论是窥探时光，还是算定因果，大体来说，都是依靠着这样的方法。

    只不过，比起前两者而言，看破虚妄的难度比较简单而已。

    所以，抱着这样的想法，应白夜仔细研究了这部神诀中所有的内容。

    而越往深处挖掘，他就越能感觉到这部功法灵诀的神妙。

    他第一次觉得，有此珍宝，衍天教会被视为眼中之刺简直是再正常不过。

    先从最关键的，也是最广为人知的窥探时光这部分说起。

    在一开始，应白夜单纯以为，窥探时光单单就只是指着预测未来，可是，真正了解之后，这才发现，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时间是一条滚滚流逝的大河，而在这条大河当中，自然有着上游和下游。

    过去的历史，同样也处于这条大河当中。

    窥探时光，窥探的不止是下游那些还没有发生的未知，与之相对的，还有上游那已经确定下来的过往。

    顺着这条绵延的河流，你能够看到历史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这有的时候，比看到那些未知的将来，更为重要。

    而窥探未来，关于这一点，应白夜是真的有被震到，倒不是因为能够预测到未来这件事本身，更多的，其实是对娘亲的感到震惊。

    只有真正了解之后，你才能知道，这部灵诀的运行方式是多么的复杂。

    之前就说了，这并非是毫无根据的预测，这是一种基于算法与条件，得到的一种结果。

    而窥探时光，所用到的条件，抛却掉一些基本要素之外，根本上，是对天道法则的一种推演。

    也就是这部灵诀名字本身。

    衍天，衍算天机。

    在银白色小球钻入到应白夜眉心中的那一刻，他就能够看到一些常人无法感知到的东西，这种东西经由衍天经本身的运行方式，出现在他的感知当中。

    这就是所谓的天地至理，天道法则。

    这些东西运行在天地之间，但是却如同飘渺之物，如果不是有着像衍天经这样的特殊灵诀，也许永远也不可能被人感知。

    至少在天尊以下，是绝对不可能有接触到的机会，就算是天至尊所属，也无法像应白夜现在这样窥探到它的全貌。

    预测未来，根本上就是要结合必要的条件，加上这些变化的法则，在经过特殊的衍算，然才能得到最终的结果。

    但是注意了，这样的结果不一定是最终的结果。

    在娘亲留给他的衍天经中，留下了这样一句类似于心得的留言。

    “过去的无法改变，将来的也不一定准确。”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个道理。

    “在预测到的未来没有变成过去之前，一切就都有可能发生改变。”

    这样得出的结果只能说的上是最有可能的结果，而当这过程中，但凡有一丝丝的变化，或者说有什么被遗忘掉的条件。

    这个画面就只是一种猜测。

    所以说，他才会对娘亲这跨越了二十多年的预测感到震惊，这是何等的一个计算量，又是何等的一个规划与谋算。

    在北苍大陆上设上这个当时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秘境，再将寒潭秘境的消息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让晋充得知，还有洛天神那封跨越二十年的请求，以及各种的桩桩件件，想到这里，就算应白夜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太强了。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大千世界昔日年轻一辈中，被誉为“谋算第一”的衍天教圣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而这也就说明了，衍天经本身最难的地方，并不是“修炼”这一环节，而是在“使用”这一个方面。

    这就是当初的衍天教选人苛刻的原因。

    跟何况，和普通的衍天教子弟修炼的衍天诀不同，衍天经的层次比之高出来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娘亲在书中留言写到。

    当年在衍天教当中，有资格修炼衍天经的人只有两位。

    一位是圣女，一位是教宗。

    而圣女，就是钦定的下一位教宗。

    这足以表明修炼这部灵诀有多苛刻。

    不过按照娘亲的说法，好像他比娘亲，还要更加适合一些就是了。

    扯远了，继续说衍天经本身的内容。

    刚才说过了看破虚妄和窥探时光这两方面的内容。

    最后的这一个，其实是最为虚幻莫测的一部分。

    算定因果。

    在他刚刚醒来的时候，除了预测到了洛宁月与希羽的出手之外，他还看到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丝线。

    这些丝线连接着天地间每一个物品之上，无论是生灵，还是死物，都有着属于它的丝线连接。

    而这种线条，有着它独有的名字。

    “因果线。”

    所谓因果，真的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关于这部分内容，应白夜也只是吃透了一星半点，大概就是，每一个人的因果线独一无二，与天道法则相连。

    而这因果线也可以与之前的推演未来的算法连接起来，达成一种单独推算的方式。

    也就是所谓的……算命吧。

    只针对一个人进行未来的推演，顺着因果线去衍算天机，得到的只是这个人的未来。

    他想……关于冰言大限将至这个结论，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推算出来的。

    顺着因果线，结合天道法则，再加上条件的更改检验。

    然后得出所有可能发生的未来，最后发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更改在那一时间点上陨落的未来。

    最后，选择了……最有意义的那一种。

    应白夜眼眸低垂，把纸张放在了一旁，他趴在桌子上，看向了外面的夜空。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天，但冰言洒脱的笑容依旧刻在他的脑海当中。

    也就是因为当时就察觉到了这一可能，所以，才会有之后的“接受解脱”的想法吧。

    但是，一想到那一天，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止不住的想笑。

    因为那一天，有人锁住了他，让他想要留在这个地方。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如此的重要，他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她的心里他如此的重要。

    他更是知道，从那以后，她在他的心里会是多么的重要。

    “如果你的生命在明天结束，那么我的一生，也只停留在明天就好，如果你在今天继续活着，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活在今天。”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你留下来的理由，但是，就好像你在很多年前成为我唯一的钥匙一样，我也想变成你唯一的那把锁。”

    应白夜抚摸自己的肩头，感受着那时候留下的痛楚，却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真的是……

    “败给你了。”

    他摇摇头，放松地休息了一下，然后就又一次将目光放在了刚才书写的纸上。

    刚才其实还没有说完，在多次的实验之后，应白夜发现了有一些目前来说无法突破的限制。

    其实也不算是限制，只不过就是实力不足而已。

    并不是所有的未来与过去都能看到，再一些时候，应白夜尝试一些简单的推算时，有些时候是没有反应的。

    明明条件充足，但是就是无法看到。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他猜测，这一点和他现在的理解深度有关。

    简而言之，就是还没有达到可以看到的那个程度。

    而这个程度与天道法则有关，不过这不是问题，只要继续钻研，感悟，这些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暂时来看，这些天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已经能够自主的控制住想要看到的画面，除非必要时候，他是不会再像之前刚刚醒来那样陷入到不受控制的混乱状态当中了。

    这样就好。

    而关于最后的算定因果这一部分，他还没有彻底悟透，还是要继续参悟才行。

    当然，做为一个超级势力被覆灭的根本理由，衍天经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他发现到衍天经三大篇章各自都有还无法看到的内容。

    这些内容大概就是现在这些内容的上层灵诀。

    倒不是有意的被封锁，而是以他现在对这部灵诀的理解，还不足以看到那些东西。

    这也是这部灵诀的特殊地方之一，这部灵诀的根本与灵力无关，所处运行所需全然都是对灵诀本身的理解，以及对天道法则的感悟。

    如此，到也算是一个利大于弊的地方吧。

    从这点上看，就又能发现一个为什么修炼条件如此苛刻的原因。

    “差不多，就这些了。”

    应白夜简单浏览了一遍自己写在纸上的内容。

    这就是这些天他对衍天经所有的认知与总结，简单来说，收获颇多。

    他在将最后一张纸上的内容看完之后，将纸张折叠起来，递向了一旁的火烛。

    火焰瞬间爬上了这素白的纸张，火焰迅速蔓延，很快就将所有的纸都烧了起来。

    应白夜目光平澹，看着它朝着自己的手指烧来，手中寒气凝结，冰晶散去，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写在纸上是为了方便归纳总结，而毁掉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保持了很多年。

    在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之后，他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身体前倾，想要关上面前的窗户，准备入睡。

    可就在他手指刚刚触碰到窗户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光团直接飞入，掉落在了他的桌子上。

    光团散去，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筒。

    这是一封信。

    应白夜目光看向外面，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不过算了，这些都无所谓。

    他拿起这个竹筒，看了几秒。

    然后……

    “啪察。”

    冰晶散去，竹筒瞬间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而在那散去的冰晶当中，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一些纸屑的颗粒。

    无论这里面写着什么，他都没有想要打开的兴趣。

    送过来的人有着属于他的目的，无论这个目的是好是坏，都和他没关系，他不参与的。

    再次伸了个懒腰。

    他舒爽地呻吟一声，关上了窗户。

    “睡觉，睡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