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篇 第八十九章 天地至理

    外面的风雪还在飘荡，所以两人的游戏也还在继续。

    一大早，应白夜在用过早饭之后，就跟着阿壮哥离开了村子，这几天的时间安排大抵都是这样。

    狩猎这种事情很废时间，用宋阿壮的话来说，就是朝九晚五, 四季不变。

    从早到晚，不会有任何松懈的余地。

    而最近又因为风雪的肆虐，所以寻找猎物的难度大大的增加，对于他们来说，捕猎最难的就是寻找到合适的猎物。

    如果找不到适合捕捉的猎物，射术就算是再好也是枉然。

    但是很可惜，大岐山本身的生存条件就很苛刻，再加上这一年四季，总是会不间断出现的风雪，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的族群真的很少。

    这个很少指的是一些未曾开灵的普通野兽，还有一些等级极低的弱小灵兽。

    对于实力低微的宋家村村民来说，这就是最适合捕捉的猎物。

    入乡随俗，应白夜在“不能动用灵力”的条件下，自然不会突兀地去寻找那些等阶较高的灵兽。

    优秀是好事，但是也要分情况。

    有的时候，太过的突兀也会破坏掉一些东西，应白夜不想破坏掉现在他和宋家村村民们相处的这种模式，所以，每一次寻找猎物，都是按照着宋阿壮给出的提示去寻找的。

    不过，今天确实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运气不太好，从离开宋家村到现在, 他居然一只看得上眼的猎物都没能遇到。

    而遇到的那些，大都是一些野鸡野兔, 食之无味，去之可惜，不在他的捕猎范围当中。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所选择的方式就是……

    “去那边看看吧。”

    应白夜眼睛微眯，朝着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去过的方向看去。

    他既然出来了，就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这样回去。

    虽然之前没有去过那里，但是想来以他现在这恢复了一半的身体，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而且，从他的感知当中，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实力很强的灵兽。

    那就可以一去。

    这样想着，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步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周围的风雪还在不停的飞舞，应白夜凭借着自己记忆中宋阿壮指出的位置，不断在停下期间更换着山洞以躲避风雪的侵袭。

    这里的风雪很不正常，作为一个满身寒气的人，应白夜能够敏锐的感知出这大雪天气中的不对劲。

    不过，这种不对劲并不是刻意为之，更多的，是自然形成的一种特殊情况。

    这种不对劲其实很常见，终年不灭的岩浆, 九天雷霆的峡谷，稀释灵力的雾都，都和这里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是天地之间至理的自我衍化。

    一般来说，有这种情况的地方，都有着一个统一的别称。

    “禁地”。

    不过，应白夜能够肯定，这大岐山并不是一处禁地，它现在只是有着禁地的雏形，还缺少很多的因素才能达到那个程度。

    想要真正地成为禁地，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也许是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于几千年都在考虑范围当中。

    这个时间不能够确定。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可能能够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靴子踩在雪地上，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应白夜从之前的据点出来之后，错过了沿路的另一个据点，导致遇上了风雪，只能一步一步地顶着雪走。

    不过好在他的肉身强度还算是不错，并不像刚来到这里那样的孱弱重伤，所以面对这风雪的阻截，他还是能够相对平稳的行走。

    有的时候，置身于天地之间，你总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被风雪肆虐，任凭着雪花在你的身上堆积。

    整片天地当中没有任何的生灵，就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在蹒跚而行。

    你只有这么大，但是天地却是无穷的大。

    小小的你在这天地当中，就彷佛是一颗微粒，微不足道。

    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到应白夜心中没有任何其他所想，就只是这样缓步的前行。

    他没有去调用体内的灵力挡雪，这不是因为所谓的规定，而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在促使着他就这么行走。

    就这么走，就这么放下防备，放下顾虑，置身于天地当中，一步步的行走。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但是却又和你息息相关。

    应白夜能够察觉到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他的直觉在不断地告诉他，他应该抓住这种感觉，这和他身上的某个东西有所联系。

    它就是为了这样东西而来。

    嗯……不对。

    或者说，是这样东西在引诱着它而来。

    好像也不对。

    应白夜再一次否决掉自己的想法，这种感觉若隐若现，每当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它从自己的指尖熘走。

    其实，这样的感觉，在这十天当中，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

    从他出现在大岐山，在山洞里醒来的那一刻，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那个时候，他真的有冲动想要一头栽进这大雪当中，与其共舞，与其同笑。

    但是却因为当时的身体状况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当再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那种微弱的感觉还在一点一点地在他心间拨弄，这样频繁，这样相似。

    这在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错觉，而是实实在在有东西在与这片风雪共鸣。

    一开始的时候，应白夜以为是因为他体内寒气与祖脉的缘故，与这片冰天雪地有了什么联系。

    可是，当深入体内经脉的时候才能发现，并不是因为寒属性灵力的躁动，事实上，面对这样的天地，祖脉就只有感到略微的亲切，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共鸣。

    他想错了方向。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真的想不起来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和“冰天雪地”联系起来。

    所以他选择了随心而行。

    不去追究，不去思忆，就这样一步一步朝前走，感其所感，见其所见。

    体验这沧海一粟的渺小，体验这天高海阔的伟力。

    他就是一叶扁舟，在广阔的海上畅行。

    他见过海，他了解海。

    海上的扁舟，就如同一个小小的黑点，在这蓝色的画卷中遨游。

    这就是天地所带来的威势，让人有些心惊胆战，但是却出奇地能让人心平气和、

    真是恶劣至极的感觉。

    应白夜是在闭着眼睛行走，他不需要眼睛，只需要用心去感受。

    用神魄，用气海，用灵魂。

    就这么的行走，直到……

    无路可走的时候。

    应白夜向前两步，然后就静止不动了，他缓缓地睁开眼睛，面前依旧是飘摇的风雪，但是脚下却是已经踩到了一处悬崖的边缘。

    这是实实在在的边缘，别说是向前跨一步，就算是脚尖向前移动一丁点，都会从这个位置掉落悬崖，一头栽到下面的雪地之上。

    应白夜站在原地没有乱动，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前方的风景。

    他能够肯定，这是大岐山中高度最高的山峰所在，站在这个位置，他能够将整个大岐山收入眼底。

    这山中的每一朵花草，每一处峭崖，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映入眼帘。

    很美，他用力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能够感觉到出乎意料的舒爽。

    真的是很舒服的感觉。

    但是……

    “没有任何的发现。”

    应白夜目光流转。

    他本以为这一次会找到这处山脉与自己身上那个神秘物品的关系，但是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丝毫的异常。

    “算了，回去吧。”

    他还有着狩猎的任务没有完成呢。

    他就要转身，目光朝着下面的雪地随意一瞥。

    诶？

    等等！

    这随意一瞥的一瞥彷佛真的让他看到了什么东西。

    应白夜连忙回身，又一次朝着下面看去。

    还是雪地，还是峭壁，还是数不尽的，被雪堆埋没的花花草草。

    这景色没有任何的改变。

    应白夜皱起眉头。

    快了，快了，就差一点点了。

    刚才的灵光一现好像真的让他抓住了什么东西。

    在最深处，在脑海的最深处。

    不是画面，不是记忆，不是推断，这样的感觉，彷佛就像是……

    是，是什么呢？

    话已经到了嘴边，就只是差那么临门一脚，就能够回忆起刚才的那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受，但是应白夜现在却并没有在乎这样的难受，他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回忆着刚才的灵光一现，那随意一瞥。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光芒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念念不忘，印象深刻。

    他再一次看了一下悬崖下面的风景，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契合，就彷佛没有一丝的违和感。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没有违和感，为什么会如此的契合呢？

    天……地？

    没错，就是这个。

    应白夜鎏金色的双目当中微微一亮，看向了面前的峡谷。

    这里的一草一木没有被任何的生灵所破坏过，这里就是一处完完整整，实实在在的自然景象。

    这其中蕴含着的，是这天地当中的至理，是冥冥之中的走向。

    这是一处没有任何缺陷的集大成之作。

    天公作美，巧夺天工。

    而就在这个时候，应白夜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脑海当中似乎不受控制地躁动了起来。

    一个个银色的文字浮现，在与着这片天地逐渐契合。

    这篇文字他很熟悉，它的名字，叫做《算诀》，是一部灵级下品灵诀。

    可是，这也是一部让他绞尽脑汁都没办法看透的灵诀，是他目前手中唯一一部没有修炼成功的灵诀。

    可就在现在，它有了反应。

    嗯，不对。

    不是它有了反应，而是应白夜自己有了自己的所悟。

    是这片天地，是这天地间所充斥的天道真理。

    所以在他的潜意识当中，这篇灵诀的记忆才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应白夜回忆着灵诀中的内容，他想将那一个个文字与这片天地所相互印证，印证他的想法是对的。

    可是，熟悉的情况发生了。

    又一次，这部灵诀又一次修炼失败了。

    应白夜并没有成功调动这本灵诀的感觉。

    不对，一定是在哪个位置遗漏了什么。

    一定是这样。

    可是是什么呢？

    应白夜将脑海中的内容与下面雪地中的布置一一对应，一一了解。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所想到的却是当时在灵诀殿中所见到的那面屏障。

    更准确的说，是当时屏障上所记录的那个小法诀。

    为什么要把那样的法诀当成进入屏障之后的钥匙呢？

    为什么要设置那样的考验来阻挡想要获得里面灵诀的学生呢？

    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是考验，考验的就是能不能获得里面的灵诀。

    但同样的，如果换一个思路想，这处考验设置的目的貌似更像是……

    “你有没有资格修炼里面的灵诀。”

    应白夜喃喃自语道，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

    那个小法诀是一个考验，但是，更多的，是一次选择。

    “只有修炼了小法诀的人，才有资格修炼这本灵诀。”

    所以说，这个小法诀就是修炼算诀的前提条件。

    应白夜目光闪烁着，无法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兴奋，找了这么多天，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算诀的事情是应白夜至今为止没有解决的事情。

    他从不相信，他会失败，所以，貌似在现在，他有了成功。

    大脑飞速运转，应白夜再一次看向了雪地，然后又看向了心中那篇未曾散去的灵诀。

    将小法诀代入到其中，原本沉寂的银色文字逐渐亮了起来。

    果然有反应。

    那原本杂乱的文字排序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

    应白夜再一次通读，原本晦涩难懂的地方逐渐简单，他修炼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阻碍。

    这是一篇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灵诀。

    可修炼的灵诀。

    本来应白夜是这么想的。

    可是，当他又试图想要运行灵力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依旧是一个无法合理应用的灵诀。

    可这一次应白夜看出了很多。

    他能看出，这篇灵诀的本质似乎与小法诀差不多，这是一篇供另外的灵诀修炼的法诀。

    那么问题来了。

    “上面的那部灵诀，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