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 第四百八十四章：绝望者的馈赠（大章求月票）

    卡亚市机场

    贵宾专属到达口，手拿着文件夹，扎着高马尾的莉娜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

    在她身前的不远处，一座巨大的空艇从天空缓缓降落，被喷气式装置吹起的澎湃的烟尘四散开来。

    等到空艇完全落定，莉娜人迅速走了过去，一群穿着漆黑正装的安保人员紧跟在她的身后。

    空艇的乘客舷梯一点点落下靠稳，带着些许疲惫的罗杰从舷梯上走了下来，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有些拘谨，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

    “罗杰先生。”

    莉娜迅速迎了上去。

    “抱歉，去机场的路上处理了点事，耽搁了一下，导致晚了一点。”

    罗杰笑着对莉娜说道。

    “你能安全回来，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莉娜笑着回应道，说着，她看了看站在罗杰后面的女孩，“这位是···”

    “我朋友的孩子，”罗杰侧过身介绍道，“她叫爱妮。”

    “维安先生提到了这位爱妮小妹妹。”

    莉娜恍然大悟，她侧过头，看向爱妮，“小妹妹你好，我叫莉娜，欢迎你来到卡亚市。”

    “你···你好···”

    爱妮有些拘谨的回应了莉娜的招呼。

    “她第一次离开家，又刚坐了这么久的空艇，有点累，”罗杰出声缓解了爱妮的尴尬，转而问道，“维安先生还醒着吗？”

    听到这个问题，莉娜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了回来，“维安先生已经再次‘沉睡’了。”

    “这样啊。”

    罗杰明显有些失望。

    莉娜则一边引着罗杰两人向着机场出口方向行走一边继续说道，“丹尼洛先生正在诺兰卡集团大厦等你。”

    寒风吹起她额前的发缕。

    她回头看了一眼衣着单薄的爱妮，招呼过来一个安保人员，“帮这位爱妮小妹妹拿一件毛皮大衣。”

    “诶？”

    听到这话的爱妮懵懂的抬起头。

    她刚想拒绝，却被莉娜笑着打断了话语，“没事，就当姐姐送给你的见面礼了，我们最近从罗克市采购了很多这种大衣，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事后再退给姐姐，现在先穿着御寒。”

    然后莉娜转过头，看向罗杰，“你们有带行礼吗？可以让机器人帮忙搬运。”

    听到这个问题，罗杰停顿了下，摇摇头，“没有。”

    ——

    里门市·群星制药大厦

    腾腾的白色蒸汽弥漫了整个空间，何奥的身影渐渐爬向机器的最高处。

    其他的研究员在他身下的阶梯前行走，出于谨慎考虑，他这一次开启了潜行。

    在机器的靠近顶端的位置，有一条细小的裂缝溢出蒸汽，何奥靠在裂缝旁边看了一眼，只能透过弥漫的白色蒸汽看到隐隐约约细密的管道，看不到机器内部的场景。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进去。

    何奥爬到了阶梯最后，翻身跳上了机器顶端。

    这机器高大概四五层楼的样子，顶部距离天花板上的管道只有两米多一点，密密麻麻的粗大管道在上方拐弯，径直插入进机器中。

    何奥走到这些管道边缘，近距离的观察这些管道。

    许多管道与机器接口的位置都有细小的裂缝，不断有白色的蒸汽溢出。

    但是这些裂缝都不大，长三四十厘米，但是宽只有一指不到宽，而且观察的视角极差，透过裂缝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何奥也发现了，这些有裂缝的地方，基本上都有严重腐蚀的痕迹。

    这些金属并不能安全的存放不老泉的稀释气体，还是会被腐蚀。

    从这些裂缝的数量来看，这些泄露的蒸汽的造成损失应该并没有进行一次整体维修大，所以群星制药就放任这些裂缝的存在了。

    何奥绕过一个又一个的管道。

    周围的生命力量浓郁到何奥能感觉脸上和手上凝结出来的湿润。

    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没有喝过不老泉，恐怕也会被这些力量异化成某种怪物。

    如果这些裂缝是因为成本问题而故意留下来的，那么就不太可能会有能容纳一个人进去的裂缝。

    不过这种大型机器应该都会有通往机器内部方便检修的通道，何奥刚刚围着机器转圈的时候，没有看到相关的通道，那么这个通道大概率在机器顶部。

    他一边前行，一边目光四下扫视，终于在机器靠近中央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圆形的检修门。

    这个检修门上固定着一个圆形的拉手，似乎可以直接扳开。

    何奥走到检修门旁边，蹲下身子，这个圆形门的边缘发现了一个机械钥匙孔。

    钥匙孔罕见的镀了一层秘银材料，应该是为了防止被不老泉的力量侵蚀。

    何奥伸手拉了拉拉环，微微用力，整个圆形门纹丝不动。

    他直起身子，思考片刻，然后站起来，迅速跑到的机器的边缘，蹲下身子按在机器上，将神识调动在手心。

    随着神识在他的手心汇集，接触到这机器的外壳，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在机器内部炸响，那一条条的插进机器的管道颤抖起来，无数白色的蒸汽从管道的裂缝喷涌而出。

    如他所料，这个机器里存在着大量的‘气’，即使隔着这个巨大的机器，那些气也能感应到神识的存在，并发生暴动。

    这些轰鸣的声响一瞬间吸引了下方研究员们的注意，他们迅速向着何奥所站立的边缘下方汇集过来。

    与此同时，何奥闪身走向了其他几个边缘，依次用神识引发了暴动，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动所吸引的时候，他回到了机器的中央。

    这一次他再次引动了神识浸入机器中，整个机器中央引发了剧烈暴动，但是下方的研究员们的注意力已经早已被其他暴动的区域吸引。

    何奥用神识摸清楚了这个门的锁舌结构，然后拔出短剑，割断了这些锁舌，然后单手拉住门上的圆环微微用力一提，这个圆形门扉就被骤然掀起。

    一个向下的垂直长梯出现在何奥视野中，这长梯下方完全被白色的雾气掩盖，看不清长梯后的内容。

    何奥扶着长梯，关上了圆形们，然后顺着梯子迅速下行。

    下了差不多四五米，一个隐约的钢铁平面出现在何奥的视野中。

    不过这里似乎并不是这个机器的最底层，因为长梯还在继续往下延伸。

    何奥思索片刻，跳到了那个钢铁平台上面。

    整个平面周围弥漫着流动的雾气，视野中只有一些细密的管道，不过何奥明显感觉到这些雾气在顺着某个方向流动。

    他反手握住短剑，沿着雾气流动的方向向前，一些朦胧的气息围绕在他的身周，那是逸散在空气中的‘气’。

    何奥思索片刻，开始按照武道的修行之法，吸收这些空气中的气。

    佩特的武道天赋并不好，身体的‘线路’都是被堵塞的，正常吸收的能量根本无法通行。

    但是在这雾气中弥漫的并不是最基础的能量，而是‘气’。

    随着何奥的呼吸吐纳，这些气毫无顾忌的涌入了何奥的身躯，虽然这些气与何奥自身凝结的有所不同，但是它们还是迅速适应了何奥的身躯，开始演变成何奥熟悉的状态。

    然后何奥开始引导它们流淌向那些堵塞的线路。

    庞大的力量毫无顾忌的在身体里冲撞，伴随着一阵剧痛从内而外的袭来，何奥感觉原本封闭的线路被撕裂开来，这些气开始沿着那些线路通行。

    与此同时，他原本不再变化的身体素质开始缓慢的提升。

    这是气逸散的能量在改变他的身体。

    不过这些身体素质提升相对于何奥现在的状态来说杯水车薪，所以他并没有沉下心进行身体素质的提升，而是引导着这些气迅速在他身体内游走。

    与此同时，他继续往里面深入，越往深处去，周围逸散的气也就越多。

    何奥调动这些进入身体的气在体内游走，然后汇集道左右足心和天灵盖。

    剧烈的撕裂的疼痛从他身体内部阵阵传来，但是他面不改色，压抑着这种痛感，继续往里。

    这一次走了没几步，在那细密的雾气中，一个个整齐排列的‘玻璃容器’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这些玻璃容器呈现圆柱形，一人多高，互相之间间隔大概两米左右，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如同图书馆的书架一样一排又一排。

    何奥挑眼望去，仅在他视线中就有十几个容器，而在隐秘的雾气中，很显然还藏着更多。

    每一个容器都被一个细管道所笼罩，里面布满了遮蔽视线的白雾。

    何奥心中有了一些不妙的预感，他走到一个玻璃容器前，向内看去，里面一片白茫茫，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隐隐约约有一个人的轮廓。

    何奥一边继续吸收着‘气’，一边沿着这些容器继续往里，很快，他发现了一个雾气并没有那么浓郁的容器。

    他也看清楚了容器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一个年轻的‘人’。

    他‘站立’在容器内，朦胧的雾气包裹着他的身躯，他的胸膛被打开，使得内部的结构暴露在雾气的笼罩中。

    那些白雾浸润进他的身体中，让他的胸膛仍旧能微微起伏。

    何奥调动神识，注视着这个容器里的人的身体。

    他的四肢能量度不是很高，看上去就是勉强炼精化气，进入E级的地步。

    这种程度武者下一阶段才能凝聚出自己的‘气’，但是普通人来说，那需要漫长的时间。

    很显然，制造机器的人并不想等待这漫长的时间。

    这个容器上下方都有某种引导设备，引导那些不老泉稀释气体进入这个年轻‘人’的身体强行催化出‘气’，然后带着这些‘气’流入下方的管道中。

    何奥开启了超忆，注视着这个容器。

    这个年轻人身上还朦胧着一层极其稀薄的阴影，那是已经快要消散殆尽的灵魂，每当那些雾气完成一次‘催化’，这些阴影就消散几分。

    人死后，灵魂都会迅速消散，然后身体就会损坏，所以罗杰维持没有灵魂的躯体的活性技术才如此的珍贵。

    但是没有灵魂的躯体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调集能量运转，并汇集‘气’的。

    何奥所见这种状态只能表明，这个装在容器里的人，是活着的时候就被装进了这个‘玻璃容器’。

    在那一刻，他本就应该死了，但是在不老泉的稀释雾气的作用下，他的身体维持着将死未死的状态，成为制造‘气’的‘机器’。

    但是这个‘机器’也是有使用寿命的，当他的灵魂完全消散的时候，肉体就会无法抑制的损坏，那时候就或许要‘更换’机器了。

    何奥握紧了手中的短剑，面色冷冽。

    他突然觉得生命药剂这个名字有些黑色笑话。

    这确实是用‘生命’调配而成的药剂。

    他抬起头，看向雾气中的那一个个竖立着的‘容器’。

    在超忆的视角下，他能看到这些容器中一个个消散殆尽的灵魂。

    而随着他的注视，一个个悲伤痛苦的呻吟在他的耳畔回荡。

    那似乎是祈祷，又似乎是哀求。

    活着时被活生生的破坏身体，放入容器的绝望冲击这何奥的脑海。

    这些残缺的灵魂哀求最后的寂灭，哀求永恒的沉眠。

    有时候，连死亡本身，都是一种奢望。

    何奥心有所感，他将怀中塞着的圆顶礼帽拿了出来，将它撕裂，用短剑割出一个大概的面具的形状。

    然后他用大褂上纯白的血液用作颜料给这个面具涂上除了黑色以外的颜色，

    不一会儿，一个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布面具就被他制作出来了。

    这个面具上，只有一个黑白相间的诡异笑脸。

    何奥带上了这个面具。

    这一刻，周围无数的‘气’躁动起来，疯狂汇入他的身体。

    他足心和天灵盖的气迅速汇集完成，在超忆强大力量的压迫下聚集在一起。

    阴极阳生，阳极阴成。

    三团气旋分别在他的两个足心和天灵盖形成，然后这三个气旋分别上升下落，在他的脐下和眉心汇集成两团气旋。

    随后这上下两团迅速膨胀，汇集在他的胸口，骤然收缩。

    何奥心念一动，一道新的神识在他的脑海中生成。

    这是他除了晋升炼气化神的时候以外，第一次凝结出新的神识。

    而随着周围环境中的‘气’的不断涌入，原本因为凝结出神识就变得匮乏的眉心和脐下两道气旋再次迅速扩张起来。

    何奥伸出手去，感应着空气中的能量。

    他发现自己与虚空中的‘气’的亲和度变得极高，之前需要主动吸入的气，现在自然的就涌向他的体内。

    他似乎在无意中构筑了某种‘仪式’。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在迷雾中的玻璃容器，这些源自他们生命的‘气’，是这些绝望的灵魂唯一能馈赠的‘礼物’。

    何奥收回目光，关闭了超忆，向着刚刚下来的垂直长梯走去。

    这个机器的核心，很显然还在更底层、

    ——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漆黑的利爪从雾气中深处，将脚下盖着的圆形门盖掀开。

    两个研究人员正站在旁边瑟瑟发抖。

    紧接着又有两个利爪从空气中伸出，刺穿了这两个研究人员的胸口，白色的血液流淌而下，“不想要的生命，可以给有需要的人。”

    一个披着白大褂，带着白色手套的银发男子从雾气中走出。

    他收回利爪，将两个已死的研究员丢在一旁，然后看了一眼地上被打开的圆形门盖，以及门盖下的竖直长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整个大厅骤然间响起刺耳的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