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国都曲雍

    翌日一早，长凌将案盘还回了张奶奶，盘上的碗倒扣，里面偷偷放了几两银钱。

    张奶奶一直非常照拂兰笙，自己不能在此久居，只能以此略微回报。

    离开孟昙村，到达曲雍已是二天后的正午。

    作为大齐的都城，曲雍的城墙巍峨壮观，满是岁月的痕迹。高耸入云的城楼上，强弓劲弩寒芒尽显，令这座城池更加的威严令人生畏。

    城楼下，行人如潮车如织，身着甲胄的兵士轮番巡防，盘查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

    此时的曲雍城防甚是严密，长凌打听了一圈，才得到些许消息，而这竟然与皇储之争有关。

    当今皇帝有八个皇子，太子是皇帝钦定的储君。但前些年太子突然隐世于野，没有任何消息。即便如今皇帝已气若游丝，依旧从未露面。

    皇帝病重，二皇子作为次子代理国政，赢得了百官拥护。在控制皇城后，二皇子便着手清理朝中的太子党，如今加紧城防，便是为了防隐世在外的太子回京。

    听闻二皇子在朝中扶持了不少亲信，登上皇位已是大势所趋，唯一有所忌惮的便只有执掌兵符的三皇子。前些时日三皇子以巩固边疆的名义聚拢北疆军队，不断向都城逼近，隐有逼宫之意，令二皇子十分忌惮。

    又听闻，二皇子淫乱残暴，年少时斗鸡走狗样样不落，金玉其内，败絮其中，与其他的纨绔王爷别无二致。百官拥护，一呼百应，亦只是皇帝殡天前一场虚伪的阴谋。

    各类流言都有，长凌笑听身旁如蚊蝇般的窃窃私语，淡淡一笑，转而踏入挨山塞海的城门。满城风雨他并不在意，只要不是三皇子继位，只要能清除魔族势力，谁坐这个皇位都可以。

    一步入城，一股威压如飓风般袭来，身上的灵力在快速消散。

    长凌大骇，举目凝望，冬日昏沉的苍穹肆意延伸，斑驳的云影下，竟察不到一丝阵法气息的波动，再次暗暗催动灵力，依旧窥探不到分毫。

    在金龙大阵强悍的阵法之力下，偌大的曲雍城犹如困妖牢一般。

    几番试探无果，只好继续前行。

    在这曲雍城内，掌门令上的定位符此刻也全然泄了气，行动起来少了些顾忌，这倒让长凌方便了许多。

    曲雍是大齐权力中心，更是商贾云集之处，大街小巷皆是身穿华服的达官显贵。街道间，行人车水马龙，商户鳞次栉比，繁华异常。

    一处寻常的巷子，寻常的旅店，黑漆门匾“青云客栈”四个金字格外醒目。

    青云客栈专为进京赶考的考生借宿，取其名寓意考生能够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暗地里也做一些买官卖官的见不得光买卖。

    “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看到长凌，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长凌朝小二点了点头，无意过多交谈，与他确认了掌柜的身份便出示了杜策给的信物。

    小二接过信物，翻来覆去审视了一番，朝长凌弯腰施礼道：“客官请到里屋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掌柜。”

    由于无法确认长凌的身份，小二眼往旁处一瞥，朝门口的两个伙计使了个眼色。

    两个伙计会意，一左一右走到长凌身侧，强硬地摆了个请的手势。长凌打量了两人一眼，有些不悦，但还是顺着他们的指引走向了后院。

    客栈侧门的帷幔之后别有洞天，廊道中花木成畦，曲宛狭长，清幽中又透着诡秘。

    在景窗透入的微薄光亮下，两个伙计一路弯弯绕绕，领长凌进了一处厢房，随后一左一右守在了房门口。

    只等了片刻，小二便搀扶着掌柜过来了。两人一路慌慌忙忙，看到了长凌后，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快步走到了长凌身前。

    “不知仙长到来，多有怠慢。”在小二的搀扶下，掌柜朝长凌拱手屈身深深行了一礼，恭敬到了极致。

    这人谦卑过甚，莫是有所求？

    长凌看向两人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正色道：“掌柜多礼了。”说着便抬手止住了掌柜。

    掌柜撑着拐杖缓缓起身，干干扁扁的身子，在黑色长袍的衬托下更显瘦弱。目光移到掌柜身上，长凌这才注意到掌柜佝偻着腰背，还有些跛脚，走起路来一跛一翘的。

    注意到长凌的视线，掌柜开口说道：“不瞒仙长，前些年着了恶人的道，还好杜仙长仗义出手，只瘸了半条腿。”掌柜脸上堆满了讨好的假笑，说着还用手拍了拍腿。

    未等长凌回话，掌柜又接着恭维：“不得不说，众位仙长高深莫测，实实在在是举世无双，令人钦佩。”

    掌柜一口一个仙长叫着，看向长凌的眼神尽显谄媚。

    “掌柜言过了。”长凌朝掌柜摆了摆手，始终与他保持了一段的距离。

    对此掌柜丝毫不在意，连忙招呼长凌坐下：“仙长请坐！”

    “赶巧住店的几位仙长今早出了门，估摸着时辰也快回了，还请仙长在此等候片刻。”说着掌柜抬头看了眼天色。

    长凌朝掌柜点了点头，没有与他客气，径直在身旁的圆凳上坐下。掌柜也紧跟着走到了桌前，与长凌相对而坐。

    刚坐下，掌柜便连声唤来小二看茶，还未等茶水添好，又急不可耐地吩咐他去为长凌准备客房，恨不得自己亲自出手。在长凌象征性地劝了几声后，掌柜再次倾诉起了他的仰慕之情，言语间看向长凌的眼神满是功利，浓厚的奸商气息不言而表。

    长凌对他提不起什么兴趣，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搭话。掌柜倒很是健谈，滔滔不绝，他留着一把山羊须，说话间花白的胡须不住地上下抖动。

    半晌下来，长凌对他也知晓了大概。掌柜名沈云，在京城经营多年，暗地里干着一些官商勾结的勾当，人脉遍及大齐朝野。

    自杜策救下了他之后，与杜策往来密切，这些年来杜策为他摆平了不少烂摊子，他也为杜策提供了不少情报。

    杜策对大齐朝廷上下的消息能够如此灵通，主要也是借了他的眼线。

    “掌柜的，方才几位仙长都回来了。”在长凌与沈云交谈之际，店小二叩响了房门。

    沈云放下了茶杯，起身看向了长凌：“夏仙长，我这就带你到其他几位仙长的住处。”

    长凌点了点头，跟着沈云在错综复杂的廊道上一路七绕八绕，来到了一个庭院。院内兰草幽香，假山之间水雾升腾，宛如仙境。

    院中聚了五六个身着布衣的身影，正环坐议事，从修仙人独有的气质上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云天的弟子。

    沈云并未踏入庭院，只站在院门口叩了叩门，朝众人高呼了一声。

    注意到来人，院内几人的议论声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身影迎了上来，朝两人抱了抱拳。

    沈云与那人交代了几句，言语间不断地磨搽双手显得小心翼翼，随后便恭恭敬敬地告退了。

    “长凌师兄，云旭上仙首徒，久仰久仰！”那人再次朝长凌抱拳。

    “文若师弟客气了。”长凌朝他抱拳回应，在他的带领下走向的众人。

    长凌与文若曾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相识，也不算陌生，只知此人天赋异禀，多年前便已在探云大会上技压群雄。

    那时的文若在断日崖上身轻如燕，一身剑法使得出神入化，无人不拍案叫绝。

    除了文若，院中其他人都是陌生面孔，长凌视线扫过他们，一眼便看出这些人都修为不俗。长凌含笑依次朝他们点了点头，他们也谦逊回应。

    前些日杜策有过来信，将后续的安排都告知了他们，对长凌的到来他们并不意外。再加上文若的性子随性包容，拉着长凌挨个介绍了遍，皆是舞象之年的少年，交往没那么多礼节，众人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从他们口中，长凌得知他们都是曾与杜策一同下山历练过的师弟，受过杜策不少照拂，更是在生死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约莫一年前，杜策借与魔族征伐的人员调动，陆续将他们聚到了一起，并与二皇子结交，这一年来获得了不少关于魔族的密报。

    长凌讶异地点了点头，原来杜策早就在为今时之举铺路了，有二皇子这层关系，也难怪沈云对他们毕恭毕敬。

    “长凌师兄既来，可带了掌门令？”文若笑盈盈地问道。

    长凌看向文若，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话锋一转：“若执令干涉皇储之争，列位不怕掌门怪罪？”长凌有意试探他们，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眼神很是锋利。

    “能救苍生，虽死也不足惧！”文若不以为意地道，顿了顿：“长凌师兄莫要看轻了我等。”

    说着文若拍了拍长凌肩膀，哈哈一笑。

    少年的笑容如清风明月，皎洁爽朗，很是感染人，其余几人也接连呼和。

    “前些日追踪到了三皇子背后魔族的行踪，我们与二皇子商讨多日，他答应今夜出兵助我们剿除魔族。”文若看向长凌的眼眸亮了，唇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有了掌门令，扫灭魔族势力定然更加无往不利。”

    少年的激情浮于凌云之上，众人皆是满脸兴奋，最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渴望执剑诛尽妖邪。

    “或许今夜便可将三皇子身后的魔族势力连根拔起。”另一人兴致勃勃补充，手中捏着剑指虚空一指，势吞山河。

    相比于他们，长凌冷静了很多。

    初来曲雍，长凌对当前形势不算了解，只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接下来的安排。

    魔兵盘踞在曲雍附近一个名为花岗的村子，村子三面环山，断崖绝壁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二皇子麾下能调动的军队并不多，于是定下了夜间奇袭的计策。

    大军出征，为防引人耳目，二皇子分批集结了四股军队，准备从四个方向包围花岗村。讲到此处，文若很是自然地将众人分拨到不同的军队助阵，慷慨激昂地规划着后面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