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卷 206 上香

大皇子光临裴府，众人以为大皇子对裴少逸必定看重有加，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大皇子被裴少逸请入后堂之后没多久，大皇子便拂袖而出，满脸怒容。

    裴少逸跟在之后请罪，但是大皇子却不理而去。

    众人见状吃惊，纷纷上前打听原因，而裴少逸却只是苦笑说自己失言冒犯了大皇子，并未说出个中原因，而这件事也并没有就这样结束，次日的早朝，大皇子弹劾裴少逸，说他当日为了自幼定亲的未婚妻而拒了承庆公主，如今发妻正在病重却大肆纳妾，根本就是不仁不义之举，而当日那番冠冕堂皇地拒绝赐婚，更是欺君！

    不仁不义尚且可以说是品德有亏，但是欺君却是大罪。

    早朝因为此时闹腾的厉害。

    杨衍无意和杨章正面冲突，可是如今所有人都认为裴少逸是他的人，若是一言不发任由杨章打击，那一定会寒了那些支持他的大臣的心，即使他无意争夺皇位也不能让寒了这些人的心从而被杨章逼入绝境。

    这一次在江南的刺杀他虽然无法找到证据证明是杨章所为，但是一无法消除所有怀疑，至于那所谓的贪官刺杀不过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结果罢了。

    杨衍维护了裴少逸，和杨章第一次在朝堂之上正面冲突，而两派官员也唇枪舌战，闹腾不已，一直闹到了皇帝发火了方才停息。

    皇帝一如既往地偏向杨衍，不过这一次倒不能说他偏心，毕竟杨章的那些指责根本落不到实处，不过对于裴少逸，皇帝也是训斥了几句，说他不该行事如此的莽撞。

    裴少逸自然解释一番，极力塑造情深义重迫不得已的形象，最终也说服了皇帝，虽然最后还是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但是却也得了皇帝的赞同。

    两个皇子第一次正面对抗，面上是杨衍赢了，至于私底下的真正获胜者是谁，便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下朝之后，杨章拂袖而去。

    裴少逸当众感激杨衍的相护之恩，只差没有直接说往后会为了三皇子肝脑涂地，这般以来，裴少逸的身上就真的打上了三皇子一派的印记了。

    葛丞相如今还是中立，没有偏向于任何人，起先他也的确有了提携裴少逸的心思，但是如今却不得不重新考虑，他纵横朝堂数十年不是没有见过一入朝堂便风头很盛的新人，但是这些新人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而裴少逸虽然出色，但是也还没有出色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地步，他敏感地觉得其中必有问题，若是裴少逸没有打上三皇子标签，他会提点几句，让年轻人不要过于的心急，可是如今，他只能爱莫能助！

    ……

    朝堂的风云并未影响到安国公府的后院，不过姚氏所在的中堂此时却弥漫了一股极为沉郁的气息。

    中堂的大门紧闭，窗户落下，屋子里面显得有些暗沉。

    姚氏端坐在主位上，眼前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婆子，而这婆子是沧澜院的，上一次沧澜院大换血虽然是齐兆安亲自操办，但是姚氏毕竟是后院夫人，要明着安插眼线有些困难，但是按着安插一两个却并不是难事。

    而今日，她安插的棋子给她带了一个消息，一个让她心中暗潮翻滚的消息。

    “你确定？！”

    “目前二少夫人并没有任何的症状，但是二少夫人的小日子的确延迟了。”那婆子低声禀报道。

    姚氏的脸因为屋里面的暗沉而蒙上了一层阴影，当日方嬷嬷怀疑他们并未圆房，她还未涌上此事便又发生了承庆公主中毒一事，温氏从宫中回来之后，她明确得到消息他们同房了，尔后杨柳小筑多日的生活，她便是怀上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延迟了？延迟了好，怀上了更好！”

    那婆子听了这话心头惊颤，虽然主子没有明说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到主子并不喜欢二少夫人怀孕，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主子不喜欢二少夫人的出身罢了。

    “此事暂且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姚氏收敛了情绪沉声道。

    那婆子领命，“是，不过夫人……若是真的，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的……”

    “这你无需多管！”姚氏冷声道。

    那婆子只好领命。

    ……

    三皇子府

    自杨衍回来之后，安侧妃的日子便又好过了起来了，相反，甄氏的日子也便难过起来，安侧妃不敢再去挑衅齐贵妃，但是膈应膈应甄氏却还是做得到的，自杨衍归来之后，她每一日只要杨衍一回府便将人给拉到了自己的院子，以致甄氏自丈夫归来之后都没有见过他。

    当然，若是她的想见的话安侧妃也拦不住，可是她却无法不顾正妃的身份去妾室的房中抢人，只能如从前一般波澜不惊地当着三皇子正妃。

    安侧妃红光满面如鱼得水，杨衍不在的时候她最大的娱乐便是去给甄氏请安，不过甄氏毕竟是甄氏，三皇子正妃也不是当虚的，不管心里如何的难受，面上也没让安侧妃占了半丝的便宜。

    安侧妃恼恨不已，不过也没有和甄氏翻脸，因为如今她最大的目标便是让齐贵妃松口让她怀孕，“姐姐之前相比也听说了皇上打算在殿下自江南归来便立他为太子，可是如今却一点风声也没有，姐姐你说是为了什么？”

    甄氏神色微沉，训斥道：“你我不过是后宅妇人，其能议论朝中之事？”

    “这里就只有我们姐妹。”安侧妃并不打算让她就这样回避了过去，“姐姐，妹妹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殿下真的当了太子，我们便都有好日子过，否则，我们会有什么下场，姐姐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你……”

    “姐姐说说，皇上为了不提此事？是殿下才干不够还是碍于大皇子一派的反对？”安侧妃继续道，“姐姐说的也对，我们姐妹不过是后宅妇人，自然不懂这般多，但是，有一件事妹妹却是很清楚的，若是殿下没有子嗣，便是大皇子一派的人不反对，其他的朝臣也会反对，姐姐说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让皇上不再提当日之事？”

    甄氏岂能还不明白安侧妃的用意，“妹妹是在怪我？”

    “妹妹岂敢。”安侧妃道，“只是姐姐，殿下一日没有子嗣便一日受人于把柄，这对姐姐又有什么好处？贵妃娘娘固然是为了殿下将来打算，也是护着姐姐，但是如今最要紧的却是让殿下有子嗣，就算是一个女儿也好！”说罢，起身跪下，“妹妹恳请姐姐好好劝劝贵妃娘娘，只要姐姐让娘娘安心，娘娘必定不会再阻拦妾室受孕一事！”

    甄氏看着她，神色平淡无波，“不管妹妹信或不信，我从未想过阻拦此事！”

    “那姐姐为何坐视不理？”安侧妃起身道，“既然姐姐心中愿意接受庶出子女，为何不向贵妃娘娘陈明？只要姐姐坚持，贵妃娘娘难道真的会阻扰此事不成？姐姐，妹妹的话或许不好听，但是若是妹妹是姐姐，便是以死请愿，也一定不会让殿下至今都膝下犹空！”

    甄氏双手攥着，“妹妹是要我以死请愿？”

    “妹妹不敢。”安侧妃回道，“只是若是妹妹是姐姐，就一定会这样做！至于姐姐如何做，妹妹却是没有资格管，不过姐姐，便是来日殿下有了子嗣，庶出长于嫡出，你仍旧是这府邸的女主人，将来……也是以姐姐为尊，姐姐还有什么可怕的？嫡出的始终都是嫡出！”

    甄氏沉默不语。

    安侧妃眼底闪过了一抹嘲讽，“妹妹该说的都说了，要如何做，姐姐不妨好好想想！妹妹先告退了。”

    甄氏仍是沉默。

    不过身边的下人却无法沉默了，在安侧妃走了之后便怒斥安侧妃居心叵测。

    甄氏没有阻拦下人的怒骂，而是悲凉地笑了，“她是居心叵测，可是，她所说的一切却没有错，殿下一日没有子嗣，便会受人于话柄，别说是那个位子，便是仅仅只是三皇子，也会让他失了颜面，安氏的心固然恶毒，可是，便是我也无法反驳她的这份恶毒！”

    以死劝谏！

    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却从未真正地做过，或许，她心里仍是存了希望，希望她能够生下嫡子，她想保护自己将来的儿子，也或许，她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在意。

    自成婚之后，她与殿下相敬如宾，她一直都清楚她永远和不可能和殿下如同他和安氏一般，可或许，心里始终存了希望，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如对安氏一般对他！

    可若是她真的如此在意他，又怎么会愿意看着他因为没有子嗣而被嘲笑？不是若是情深，什么都可以容纳的吗？

    甄氏第一次对自己的心产生了迷惑和怀疑。

    ……

    “去护国寺上香？”次日荣华来给姚氏请安，姚氏便提出了这个建议。

    姚氏含笑点头，“前些日子你遭了不少的罪，好在佛祖保佑让你平安度过了，如今景儿又在雁门关，虽说不是什么危险的差事，但是毕竟远在千里之外，你这段日子也担心坏了吧，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娘俩去护国寺上上香，也好安心。”

    荣华想不出理由拒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