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记忆

    这一次是在法拉盛的主干道。

    女人在发了疯似的逃。

    她开着巨大的改装卡车，身边的收纳盒里装满了死去士兵的铭牌。

    两个男人在后面用车载机枪疯狂扫射后面追捕他们的东西。

    “单反玻璃，隔绝光线的效果极佳。”

    何港和邓布利多坐驾驶座后面。

    这段记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逃，可因为记忆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开车的女人几乎全程没有看过后视镜，他们也不知道后面追杀的究竟是什么。

    但只要想象一下，大概就能猜到，那应该是已经变成了活性血肉的饥民。

    “现在是苦难教会横行法拉盛之后、末日降临时的事情了，但时间线应该在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地下室里男人之前……看街道两边偶尔出现的还在冒烟的汽车。”

    邓布利多指了指路旁车窗上贴了报纸用来遮光、但整个半边车厢被撕开了商务车，它一头撞进了一家时装店，车车尾还在冒出浓烟。

    很显然，它和它上面那些乘客出事的时间距离现在不会太久。

    街道两边，这样的情况四处可见。

    还有一些诡异的、门楣上用绞夭在一起像是蛇群那样的花纹图案作为标记的建筑取代了一些原来的门面。

    这些建筑的装潢风格非常趋向于宗教化，而且风格异常古老，像是中世纪某些激进教堂的模样。

    那大概就是苦难教会了。

    只是现在，这些教堂的大门死死紧闭，门缝里没有一丝光亮，黑暗弥漫其中。

    但没有人往那里面冲。

    重卡还在向前。

    乘客都沉默。

    形势非常严峻。

    “我们能和其他部分联络吗，汤姆？”

    女人的声音还算平静，但她点烟时颤抖的手暴露了她现在的真实情绪。

    后面车厢操作车载重机枪的男人沉声说：

    “没有，其他部分应该全部牺牲了。”

    “教会是否会给予我们援助？”

    “没有援助，他们失控了。”

    汤姆回答。

    何港和邓布利多对视一眼。

    这支队伍明显有政府和军方的背景，并且可以看出来他们曾经大概和苦难教会达成了某些协议。

    只是……失控了是什么意思？

    前面又是一个家庭作坊一样的小小教堂。

    极致黑暗的门缝中骤然爆射出让太阳光都稍显黯淡的烈芒。

    接着，不到两秒钟，一滩令人不安的血肉浓汤就挤破了大门，瞬间涌到了公路上。

    然后被这辆重卡碾压过去。

    他们一路向前，走进了一个已经沦为废墟的街区，周围的建筑全部倒塌，掀翻的坦克、被碾碎的黄铜弹壳、四处可见的弹坑……

    这里不久前爆发过一场在纽约来说烈度空前的战斗。

    而且很显然，作为人类的那一方输得相当彻底。

    “手册上看，这里是空军轰炸出的交战区，主干道附近应该有一个区政府与教会共同设立的安全区，那里会有幸存者聚集！”

    另一个从胸口铭牌上看名字是杰森·巴瑞的雄壮男人从一大堆武器后面露头，他腰间别着一把大口径的手枪，绝对能一枪轰碎一个人类的整个头颅。

    那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杰森.巴瑞大声说，

    “我们去那里！”

    他们最终依靠手册上的标注发现了那条通道，正隐藏在距主干道一英里外的地铁管道内。

    不需要钥匙或者卡，通道是完全敞开的。

    “这个女人的记忆发生了断层，那个叫汤姆的男人不见了。”

    何港对邓布利多这样说。

    他们本就行走在记忆之中，能去哪里纯粹只能依靠记忆的主人来决定。

    这里的气味相当腥臭。

    像是巨量的石楠花盛开之后又和几十头被扔进粪坑好几个星期的死猪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车停在外面，已经被数量庞大的活性血肉撕成碎片。

    炸药爆炸的动静简直就像平地惊雷。

    现在，他们走的太远，他们无法回头了。

    一条平滑的小径从地铁隧道的侧面向内延伸，通向庇护所深处。

    “确实，很多时候深埋地下的地铁管道绝对是最佳的避难所，有些军用通道的深度甚至可以达到数十米，强度甚至能抵御核弹的冲击。”

    何港不得不承认这个庇护所修建的位置非常完美。

    恐怕就算是在这样的污秽末日中，也可以幸存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吧。

    邓布利多观察倒是仔细。

    他说：

    “两侧有很多具备神秘学基础的石板，这些石板有苦难教会的花纹，对一些邪祟勉强可以起到净化的作用。”

    “看来不管这个信奉苦难之母的教会究竟是什么东西，至少在最初他们还是有想过保护幸存者的人身安全的。”

    何港撇了撇嘴。

    苦难之母……

    世界树根须……

    等等，世界树根须？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世界树堕落了，怎么会只有根须？

    会不会，苦难之母在最初并没有堕落，是在某个事件之后，才成为了后来的大污秽？

    “我们仍然能从这里收到求救信号，它一直持续到昨天下午，夜幕降临之前，无论是谁，我希望他们能够生还。”

    那个叫玛莉安·史琳格奈亚女人在自己的身体上绑了一圈炸弹，好像随时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他们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走廊之中，每一步都仿佛传达自另一个世界，就好像你并非在黑暗中独行。

    杰森.巴瑞说：

    “应该没问题，那些东西在黑暗中会非常迟钝，而且这里的安保力量相当雄厚，就算一整支特种部队也很难攻破。”

    他们走到了由那种神秘学石板庇护的漆黑走廊。

    这里有两部电梯和一个没有锁住的楼道。

    但电梯已经停止运行了。

    玛莉安·史琳格奈亚把应急操作灯旋转在塑料外壳之中。

    每隔一秒便在楼道里洒下暖橙色的灯光，这灯光不足以照亮所有的空间，就像某个怪物的脉搏在跳动。

    “下面就是庇护所， 但这里不像是住了人的样子。”

    杰森.巴瑞面色很不好看。

    走到这里还没看到一丝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个设施里大概已经没人了吧？

    “没人我们也得下去看看，至少那里储存了很多武器和食物，我们能撑更久。”

    玛莉安·史琳格奈亚说。

    她率先向下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