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545 樱井小暮和樱

    风流吹开沙尘，扫清通往地下的道路。

    樱逐渐熄灭黄金瞳。

    “麻烦了。”

    樱井小暮笑着。

    “剩下的工作请交给我吧。”

    樱井小暮在铁门前安装炸弹，她宛如一个艺术家，明明安装炸弹是这般粗鲁的活计，在樱井小暮手中也精巧得叫人叹为观止。

    犬山贺礼貌性的与樱寒暄两句，便不再多言，作为犬山家主，同时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犬山贺的责任很大，但他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毕竟活了这么多年，所谓人老成精，犬山贺很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樱是新任大家长源稚生的心腹，甚至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仅如此，也许还有更深层的联系，搞不好未来还有可能叫上一声主母大人，犬山贺得考虑他和樱过多交谈的影响，免得叫人猜测他是在有目的的探索大家长的情报。

    说起来源稚生的威望或许比他自己想象的要更高，一个真正的内三家血脉对蛇岐八家的意义，尤其是对于犬山贺和风魔小太郎这等蛇岐八家老人的意义，远非源稚生可以想象。

    橘政宗在位时期，蛇岐八家平稳发展，伴随这个国家的兴起同时成长，虽然有猛鬼众膨胀的污点，但看在橘政宗劳苦功高的份上，几大家主也表示理解，他们给与充足耐心，等待橘政宗把权利平稳交接到源稚生手上的一天。

    其实乌鸦和夜叉两人之所以能守旗成功，一方面肯定和他们的勇武脱不开干系，但他们毕竟也只是普通的混血种，还没有到S级和皇这等可以用个人武力改写局势的程度，若没有蛇岐八家外五家的放纵，恐怕乌鸦和夜叉早早就已死了。

    实际上源稚生登临蛇岐八家的王座，也是绝大部分蛇岐八家成员愿意看到的。

    前些年，尽管尚未就任大家长，但源稚生的威望，实则早已超过橘政宗。

    赫尔佐格整容，学习日本文化，做了很多努力，但到头来，他终究还是一个德国人，他从骨子里就不是日本人，这一点赫尔佐格自己知道，蛇岐八家众家主也知道。

    所以赫尔佐格再怎么努力扮演橘政宗，扮演一个蛇岐八家大家长，他都无法真正得到以犬山贺等人为代表的真正蛇岐八家掌权人的认可。

    原因其实很简单。

    赫尔佐格没有皇血。

    混血种本就是一个血统至上的群体，更何况是蛇岐八家这等守旧势力，两次世界战争以及地理大发现固然改变了这个国家，但改变的并不彻底。

    一个贵族死去，送葬的黑车能从门口一直停到山的那边，来访者按照地位和姓氏决定座次，这一幕若是把车换成轿子，当真是百年前幕府时代或者镰仓时代的重现，而你很难相信，此刻竟已是二十一世纪。

    相比较远东百年屈辱百年动荡之后浴火重生，日本确实也从古老时代迈出一步，却只是一步，这个国家还有一只脚留在了旧时代。

    这种情况越往上层就越严重。

    很多上位者的表现，甚至会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干脆就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蛇岐八家正是如此。

    流淌皇血，且冠以源之姓氏的源稚生，生来便具有绝对正统的合法性。

    与他相比，橘政宗顶多也只是一个管家的角色而已，甚至连古代幕府将军也比不上，毕竟众大臣始终心向他们的隐皇，而橘政宗的橘姓，也只是众人看在他带回源稚生和上杉绘梨衣的份上勉强给与的殊荣。

    虽然橘政宗一直声称上杉绘梨衣是他的女儿，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橘政宗的血统只能用普通形容，也没有皇血，或许上杉绘梨衣是橘政宗和某位流落在外的皇女所生，也有可能这位大家长从始至终都没说真话，上杉绘梨衣只是他从不知哪里带回来的女婴，就像源稚生一样。

    但没有人追查。

    他们只是静静等待源稚生上位的那天。

    能坐上蛇岐八家家主位置的人，没一个简单，这些也只能说是橘政宗与他们之间的默契。

    当然某位小怪兽除外。

    后来证明，大家长们的猜测并没有错，橘政宗的血统果然平平无奇，这太正常了，赫尔佐格极度骄傲又极度自私，他认为自己的头脑比任何人类都要聪明，因此他的性命也比任何人类都要尊贵，在赫尔佐格的逻辑中，这两件事理所当然，是那么天衣无缝。

    所以其他人类，鬼，甚至混血种，赫尔佐格都能毫无心理障碍的拿他们当小白鼠，用他们的生命做研究，以至于得出成果，但再安全再保险的研究成果，赫尔佐格也不愿意用在自己身上。

    他很胆小，却有巨大野望，非是完美无缺的道路不可，赫尔佐格才愿意前行。

    樱井小暮安装完炸弹，众人退出去一段距离，樱井小暮引爆，气浪吹得人将要倒地，远在地面之上的行人左摇右晃。

    又是地震么？行人战了会，发现没有余震，便继续前行。

    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地震什么的简直太正常了，甚至他们的首都城市就坐落在一个活火山附近，并且这座活火山仍处在活跃期，听起来可真叫人刺激，不知道生活在东京的人们看到庞贝古城会有何想法。

    那座毁灭于火山灰的古城，死亡来的太快，猝不及防，以至于很多人还在持续他们千篇一律的日常生活，有的洗菜，有的吵架，甚至有的偷晴，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留待千百年后的人们买票观赏。

    樱井小暮探头观察，想了想，又安排两次引爆，最后清理出直通地下岩流研究所的道路。

    蛇岐八家人工智能辉夜姬的智能模组，以及支撑她工作活动甚至思考的庞大计算机矩阵，正处在岩流研究所的最深处。

    犬山贺带头，一行干练打扮的女孩护卫左右，这些都是他的干女儿，有的是炙手可热的舞蹈新秀，有的是甜美可人的国民女友，但是在这位犬山家主身边，她们都换上便于行动的服装，手持利刃，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樱井小暮和樱断后，这两位定位相似却性格迥异的女人，在第一次见面后，关系迅速升温，彼此交流一些源稚生兄弟的秘密，几乎已成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该说命运的力量真是妙不可言，樱只是懵懵懂懂，有些猜测，但造成这一切的的确确是樱井小暮故意为之。

    樱井小暮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源稚生对于自家龙王大人的意义，如果用远东一个比较流行的测试，也即源稚生和樱井小暮同时掉水里稚女会选择救谁，樱井小暮很有自信，风间大人看都不会看自己一下，不顾一切都会去救源稚生。

    毕竟那可是他挚爱的哥哥啊。

    当然如果真的发生同时掉水里这种情况，樱井小暮认为最有可能的发展是，风间大人会坐在桥上一边笑着一边给他们加油，毕竟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和猛鬼众龙马溺水而死这种事，听起来也太过于天方夜谭。

    话说自己比不上源稚生，樱井小暮其实很顺畅也就接受了，她不是恋爱脑的女生，会耍小性子和风间大人闹脾气，当然樱井小暮觉得她如果和稚女闹脾气后果很可能是被单纯的无视吧，毕竟那可是风间大人。

    樱井小暮很自信她不是恋爱脑，当然不是，恋爱脑至少对另一半还有要求，有索取，比如感情陪伴什么的，但樱井小暮完全没有，她这个人完完全全都是属于风间大人，索取什么的，不存在的。

    哪怕是死，只要是为了风间大人，樱井小暮也一定能笑着赶赴黄泉吧。

    正是出自这样对风间稚女纯粹的爱与忠诚，樱井小暮才会选择主动和樱搞好关系，这位可是源稚生的影子，未来甚至可能成为蛇岐八家的主母大人，如果我能成为主母的朋友，想必龙王也能帮上龙王大人很多吧。

    这是樱井小暮的考虑。

    也是她选择去靠近樱的初衷。

    但是慢慢接触下来，樱井小暮发现，樱这位女孩，比她想象的更好相处。

    甚至，樱井小暮很惊讶，有些不敢置信，她竟是觉得，居然可以用天真这样的词去形容樱。

    按理说这绝不可能才是，樱可是大家长的影子，身份尊贵，同时蛇岐八家怎么说也是极道组织，哪怕是极道里的贵族也是极道组织，樱每天不知道要接触多少阴暗龌龊，这么多年下来，居然还能保持一颗天真无邪的新。

    樱井小暮对这个女孩的兴趣更大了。

    她甚至发现，樱好似是真的把她这个猛鬼众的龙马给当成了朋友。

    朋友么？

    樱井小暮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但听起来很不赖，不是么？

    樱甚至把她和源稚生最初相遇的事告诉了樱井小暮。

    只因源稚生承诺，以后都让樱吃饱饭。

    这个女孩就跟他走了。

    而且为了源稚生，成为一个好看女孩。

    因为少主身边需要这样一个好看女孩。

    樱井小暮不知道该说什么。

    越是了解，越是让樱的形象在她脑海丰满起来。

    七八岁的小女孩扛着冲锋枪在枪林弹雨战斗。

    只为了一块干到辣嗓子的面包。

    和樱比起来，樱井小暮甚至觉得自己曾经的人生，都能用幸福美满形容。

    到现在，两人相处，比起最开始要更加自然，樱井小暮少了考量，慢慢的，也尝试用真心接纳樱，接纳除风间稚女外第二个人。

    这对她而言，不得不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樱井小暮在这个世上本就没多少亲人。

    将她视作鬼的父母不算。

    嗯，对了，还有一个弟弟。

    这还是卡塞尔S级的那位……是叫丫鬟吧，名字是酒德麻衣来着，是她告诉自己的。

    樱井小暮微微翘起嘴角。

    “你有个弟弟吧。”

    酒德麻衣给他一张照片。

    “他现在很好，以后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樱井小暮看着照片里那个木讷的少年，心中涌上来一种复杂的情绪，这就是所谓的亲情么？

    又开始回忆了。

    樱井小暮强行切断回忆进程。

    在一旁行进的樱投来关切的目光，樱井小暮微笑着点头。

    真是，这可不像猛鬼众龙马该有的作风啊。

    樱井小暮想。

    哦，不对，现在我是蛇岐八家橘家家主的家臣啦。

    这感觉还真奇妙，猛鬼众的二号人物龙王，摇身一变就成了蛇岐八家内三家的家主大人，樱井小暮觉得有趣。

    但不能笑。

    现在还是执行任务期间，犬山家主带队，她樱井小暮和樱两人作为内三家派驻的专员陪同，当然还担任着一定的眼线作用。

    如果自己执行任务期间还走神的消息传回去，肯定会让风间大人很苦恼的吧。

    樱井小暮暗暗想。

    只是她轻松的心情丝毫看不出有哪里担心的迹象。

    说到底对于以鬼的身份生活至今的樱井小暮而言，能有如今这样阳光下的日子，当真和梦一样，美好的多少有些虚幻。

    犬山贺带领的行动小队一路推进到岩流研究所大门前。

    他们至今还是精神高度集中，没有人放松，哪怕一个敌人也没碰到。

    “大人！”

    有女孩向犬山贺报告，她们发现尸体，胸牌上是岩流研究所的字样。

    犬山贺为死者合尚双目。

    “大家长有令，厚葬了吧。”

    “是。”

    沿路偶尔会发现尸体，越靠近大门越多，这是当初神裔突袭源氏重工时，决死保卫岩流研究所的人，他们用生命践行了对于家族的忠诚，那么家族也不会亏待他们。

    在犬山贺出发前源稚生就已做出决定，他叮嘱犬山贺，收敛尸身，同时做好后面的抚恤。

    “待遇的话。”

    源稚生说。

    “就按标准的三倍，发下去吧。”

    犬山贺低头。

    “大家长仁慈。”

    源稚生笑着，摆摆手。

    而后他笑转浅淡。

    “犬山前辈，若有人在抚恤上伸手。”

    “我会奉上此人首级。”

    犬山贺答。

    源稚生点头。

    “去吧。”

    想着大家长的叮嘱，犬山贺微笑，大家长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但这很好，犬山贺开始期待起未来的蛇岐八家，在源稚生的领导下，会有何种未来。

    犬山贺在密码盘输入指令，岩流研究所的大门缓缓开启，冷气扑面而来，形成白霜，空气对流，有风的声音。

    他们来此是为了重启辉夜姬，从而向卡塞尔传达和平的意愿。

    而在此之前。

    众人看着岩流研究所内一具具尸体，犬山贺深呼吸。

    “行礼。”

    他们深深鞠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