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世界尽头 章88. 群星闪耀时3

    “意外么？”

    周金儒：“……”

    漂亮女人都会骗人，这句话真没错，古人诚不欺我。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阿米娅眨眨眼睛，在银狐和周金儒身上转了几圈，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猫腻。

    但就在这时，人形晶簇怪物的身后，三个人影一同出现，五把利刃刺向敌人的后背要害！

    红色的狼身后的灰狼虚影发出一声充满压迫力的咆哮，抬起前爪拍过去，它在接近人形晶簇怪物的瞬间，对方的后背忽然一阵波动扭曲，墨色的液体晕染开来，无数细小的触手伸出，穿过灰狼虚影，向高速接近的红探去。

    戴着银白色假面的克里斯蒂娜脚下一滑，侧身扑向那些触手，手中双刀挥舞，刀光一闪而逝，无数触手被斩断。

    电光火石间，最先动的是周金儒，他的速度快到在干员们眼中只剩下一片残影，当头一锤砸向人影晶簇怪物。

    那张僵硬的面容看向周金儒，不躲不闪，任由这一锤落在脸上，砰的一声巨响，锤子盖在面部，震落一片石灰。

    反震回来的力道侵入狐式机甲，臂铠裂开一丝缝隙，而遭受攻击的人形晶簇怪物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周金儒一步不退，甚至向前还跨出一步，手中战锤的金属长杆弯曲出相当可观的弧度。

    “会飞的鱼，又见面了。”

    他伸手抓住锤子，一点一点推开，面部轮廓扁平，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周金儒一言不发，感应着对方的情绪，惊愕的发现精神冲击无效，面前这个源石生物的精神无边无际，量变引起质变，好比他的力气能撼动一桶水，但无法倾扬一海之水。

    “你比你的前任差远了，也比以前的你差远了！”

    石头拳头打断了长杆，落在狐式机甲的胸甲上，顿时打出一片凹陷，沛然巨力将两米多高的人扔了出去！

    周金儒措手不及之下被打飞出去，旁边的银狐连忙操纵着狐式扑过去拦住，两人一同翻倒在地上。

    “博士！”

    反应过来的阿米娅惊叫一声，站在她前面的塞雷娅像炮弹一样弹射，冲向敌人，与此同时，多名干员展开行动，纷纷找到各自的攻击角度，开始掩护周金儒。

    两名医疗干员快速奔跑过来，周金儒已经从地上坐起来，他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人形源石生物的一拳看似威力奇大，尽数被刚性护盾挡了下来，只有落地时的撞击让他的屁股有点疼。

    “不要紧张，问题不大。”

    周金儒盯着眼前的透明面板，上面浮现出两行字：

    图铎。

    类型：意识集合体。

    状态：寄生。

    说明：产自乱云历，太岳基地的永续计划失败，蜂巢意识遭到污染，为了保留一部分尚且未被污染的灵魂，一部分灵魂自愿牺牲，与污染之潮结合，形成半污染隔离带。

    评价：它就像一个核桃，坚硬的外壳保护着脆弱的果肉，哪怕一块石头就能敲碎它，跟核桃不同的是，你无法真正消灭它。

    留言：应该记住那些自愿牺牲的人，活下去的人继续走完剩余的路。

    落款是一个人的名字，张太岳。

    周金儒喃喃道：“意识集合体？难怪精神冲击无效。”

    名为图铎的怪物背后伸出七八米长的黑色触手，迫使傀影与红无法接近，它的躯体比一个正常人还要小一圈，但速度却得到大幅提升，不但闪过塞雷娅的攻击，甚至还打算绕过她，扑向周金儒。

    阿米娅咬着牙，左手轻轻转动右手指关节处的指环，她的身后浮现出黑色菱形虚影，一丝寒意弥散开来。

    霜星惊讶的看着同族身后的黑色菱形虚影，所散发出来的寒意与她的寒霜源石技艺有很大的不同，那是一种触动灵魂深处的寒冷，连意识都为之冻结。

    “大姐，你不要紧吧？”

    “近战人员保持警戒，寒霜术师寻找攻击角度，不要误伤那些罗德岛干员。”

    呼啦一声，雪怪小队散开，七名手持刀盾的雪怪将首领护在中间，他们既是霜星的护卫队，也是限制霜星的枷锁，只要有他们在，霜星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力量。

    “我的…歌声，可让你倾倒？”

    身披黑色大衣的假面男人站在图铎的面前，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他的手中没有短刀，只用一条雪白的丝帕捂住口鼻，暗红的线条蔓延开来，殷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滴落，赭红色的幕布合拢，静悄悄的小剧场正等候主角登台。

    他的身边，同样身披黑色大衣的姑娘伸展着曼妙的身姿，厚重的外套缓缓滑落，白嫩的脚趾从黑色裙摆下端露出来，华贵的长裙穿在一名高挑的女子身上，手臂轻轻张开，双手从后面环住假面男人的脖颈，她那张绝美的容颜贴在男人的脸颊，在这空旷的小剧场里，震撼灵魂的管弦乐响起，仿佛一支阵容豪华的乐队正在为这出隆重的演出献上一曲。

    “我的…容貌，可让你心惊？”

    假面男人移开沾满鲜血的右手，血滴落在脚边的木制地板上，丝丝红光缠绕着他的身体，不知何时，身后的长裙女人已经消失了。

    “血色乐章，画下休止符。”

    接着，假面男人也消失了，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图铎的身边，四把短刀刺穿对方的前胸与后背，却没有想象中的血液流淌出来，反而是黑色的源石尘埃顺着伤口洒下。

    陡然间，已经合拢的幕布被掀开，破败的观众席木屑横飞，不停传来踩踏的声音，图铎那张没有表情的扁平面容盯着眼前的假面男人，右手握住了插在胸前的短刀。

    “很高兴你能让我再次感受到肉体的感觉，即便是兵刃刺入肉中，那也是活着的感觉。”

    随后，小剧场的画面变得四分五裂，他们从幻境回归现实，克里斯蒂娜消失得无影无踪，傀影的嘴角流淌出血液，让他的外套的色彩变得更深。

    “人太多了，我的幻境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这是傀影留给周金儒的话。

    “你先去休息，受伤就找医疗干员，剩下的工作交给我们。”

    周金儒低呼一声，站起身，伸手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微风。

    图铎现身的瞬间，塞雷娅的拳头就到了，放下盾牌的瓦伊凡女士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破坏力，拳脚打在图铎身上，每一击都能震的他不断后退，这是周金儒用狐式机甲拿锤子砸都砸不出的战绩。

    图铎似乎落入的下风，不断被塞雷娅打的后退，同时他的身躯也在不断缩小，渐渐地，从两米左右的身高变得连一米七都不到。

    但他也不是一直被动挨打，甚至在尝试还击，他的动作很快，但塞雷娅更快，两个人的力量和速度都达到了极为夸张的程度，他们对打的每一拳都能卷起一阵狂风，掀起满地的源石尘埃。

    周金儒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的理智保护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那些整合运动的雪怪，匀速且坚定的下降着。

    “塞雷娅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图铎的力量和速度却在不断上升，他的躯体不是因为塞雷娅的攻击而缩小，而是他承受的每一次攻击，挥出的每一拳，都在消耗源石，也是能量。”

    周金儒能看出端倪，深陷其中的塞雷娅同样能看出，但她无法阻止图铎不断加大马力。

    轰！

    塞雷娅的手臂架住一拳，右腿勾住图铎的小腿，身后尾巴一甩，整个人在半空中回旋一百八十度，凌空一拳打在图铎的胸口，将敌人捶倒。

    她迅速向后一跳，已经准备多时的术师们立即向图铎倾泻出火力，尤其是雪怪们的寒霜源石技艺，不但温度下降，就连空气里都弥散着一片白色冰晶。

    图铎被冻成了冰块，这应该就是雪怪们的功劳。

    “我们赢了？”

    一脸心有余悸的亚叶小声的问道。

    周金儒微微摇头：“还没有，我仍然能感应到图铎还活着。”

    尽管不知道博士为什么称呼那个怪物为图铎，干员们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有旁边的银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伊芙利特关切的问道：“塞雷娅，你感觉怎么样？”

    瓦伊凡女士有些喘息，伊芙利特第一次见到她这样，不禁有些害怕。

    “没事。”

    塞雷娅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针剂给自己注射，她自己就是医生，不缺医疗措施。

    雪怪们窃窃私语，罗德岛干员们面面相觑。

    乘坐着豹式机甲的史蒂夫感叹道：“比我们当初在失落城市里见过的大型智能机械要可怕多了，如果没有那位瓦伊凡女士，我们恐怕很难挡住那个怪物。”

    周金儒强调道：“他并没有死，他还活着，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几名寒霜术师尝试着给冻住图铎的冰块加固，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危险的行为，如果图铎有挣脱的迹象，靠得最近的术师们会在第一时间遭到攻击，对于他们来说，图铎的攻击相当致命。

    塞雷娅的活跃让阿米娅没有展开攻击，她之前的动作都被周金儒看在眼里，扭动指环的动作是释放力量的信号，阿米娅的体内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但她的身体却无法承受，这也是凯尔希医生禁止她使用力量的原因。

    “有什么想法？”

    “没有，我只是一只菲林。”

    周金儒转过头，他从不勉强一个不愿意的人，背后的狐式机甲内，银狐的眼神无比复杂。

    她幽幽道：“你从来都不会强硬一点么？”

    “你没有做好决定，如果为了我放弃自我，以后你会后悔么，会埋怨我么？”

    “你真自私！”

    周金儒假装没听见银狐的控诉，指着冰封中的图铎：“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他的躯体不断缩小，那就让他缩小到无法维持这样的状态，可行么？”

    “几乎不可行。”

    塞雷娅摇摇头，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一点血色：“我用上了八成的力量才勉强打倒他，如果他再强几分，我必须爆发全部力量，但那个东西，图铎，他还有继续提升的空间。”

    言外之意是塞雷娅即便能一时间压制图铎，但等到图铎火力全开，也许她不会有事，其他人就未必了。

    “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观察过图铎行动规律的干员们都会加入战斗，我们还有雪怪小队的帮助，他们的寒霜源石技艺确实有效，至少能帮忙减速。”

    傀影的状态还行，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克里斯蒂娜的体力，也就是说即便他还能行动，也只能是一个人。

    “傀影提供的情报和我发现的一样，图铎，也就是那个东西的名字，他的精神空间，”周金儒指着自己的脑袋，“他的这里是无数个小分区合成的整体，也就是说精神攻击对他来说无效，傀影拖他进幻境，结果因为人太多，幻境被撑破了。”

    “记住，源石承载着精神，能容纳下那么多独立的精神，即便我们不去攻击，他也在不断消耗，而且图铎从一开始行动迟缓到后来不断强化，我怀疑他在适应现在的身体，至今都还没过排异期。”

    这时候雪怪小队那边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图铎的冰封正在裂开，也就是说几分钟后那个怪物将再度恢复行动能力。

    周金儒抓紧道：“塞雷娅，如果不和那东西拼攻击力，你的速度能追的上么？”

    “完全可以，石头毕竟是石头，再怎么强化都无法摆脱动作机械僵硬的规律。”

    “拿起你的盾牌，防御他的一切攻击。”

    塞雷娅举起右手，散落在不远处的四面小盾回到她的手中，重新合成一面大盾。

    瓦伊凡女士叹息道：“其实比起进攻，我更喜欢防守。”

    罗德岛干员们：“……”

    周金儒：“……”

    我们一点都看不出你刚刚狂暴的攻击姿态是喜欢防守的样子！

    “好了，这些以后再说，我们和雪怪小队那边需要一点合作。”

    咔嚓，咔嚓，咔嚓。

    透明冰面的裂纹越来越多，寒霜术师越来越无法维持现状，下一刻，冰面粉碎，无数冰渣如同飞箭一样四散飞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