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百三十七章 颠倒黑白

    「乌塔？乌塔怎么又唱歌了，她明明已经没有体力的。」

    歌歌果实世界之中，坐在空中喘着粗气的众人，听到突然传来的歌声，全都有些惊愕，尤其是路飞。

    刚刚与那个托托缪斯卡战斗后，他就已经能够十分清楚的感受到了乌塔的虚弱，以她的状态，如果不是不眠菇，她早就已经死亡了。

    她甚至已经连自己所创造的这个灵魂世界，都已经无法维续下去，此时不可能还有余力唱歌才对的。

    罗比起同样脱力路飞，显然要更加的清醒，他皱了皱眉，看向了远处那弥蒙海面，说道：「不是乌塔的歌声，是斯凯勒中将的歌声。」

    「是的，正是长官女士的歌声，哟嚯嚯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听到长官女士的歌声，不对...在下已经死亡了。」

    布鲁克还在开着没品的骷髅笑话，除了路飞，其他人都没有笑，因为此时，那与斯凯勒平时说话不同，融入了声调起伏的歌声再度传来。

    「Ialkonater~

    Butonlyhenitfreezes~」

    我行于水上，可我不是神，我行于水上，但只在它冻结之时。

    很直白的歌词，用典也十分的浅显，可布鲁克却摸着下巴的骨缝，呢喃道：「行非凡事，如履薄冰...」

    作为从数十年前，便能够在乐坛有着名望的终极老唱骨，布鲁克对于音乐的理解远超常人。

    即便斯凯勒并没有十分认真的演唱，而更像是床头哄睡的哼唱，但布鲁克仍旧不自觉的开始了分析。

    alkonater，不止有行于水上之意，也并不止于引用分海的典故，还可以用于形容难以完成的非凡之事。

    而显然，布鲁克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在他的专业范围之内，他看着斯凯勒所立的那片冻结的海面，有些惊诧。

    斯凯勒此时所哼唱的歌词，多么的贴切？不仅仅是此时此景，还映照了她的过往，斯凯勒扬名至今，一直所做的都是非凡之事。

    而一件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完成之后，如今的斯凯勒已经被捧高到了一个凡人所不能企及的高度，甚至在一些人心中，斯凯勒取代了神的位置。

    但是只有斯凯勒，以及陪伴她完成一件件匪夷所思之事的人才知道，斯凯勒一路走来的危险，她活到了功成名就，但是其中艰险也是常人所难以理解的。

    因此布鲁克觉得，斯凯勒所哼唱的这几句，十分的贴切。

    同时，布鲁克也意识到了，斯凯勒其实是在劝告乌塔，乌塔创造了一个世界，在这个歌歌果实的世界内，乌塔几乎无所不能。

    而她所说的要将人们带入新时代，无疑...是将自己放置在神祇的位置上，但是斯凯勒却以自身为例子，告诉乌塔，就连她都不是神，乌塔又有什么能力自诩为神呢？

    毕竟，斯凯勒不止一次的否认了人们所说的她开创的「时代」，或者她即将带领世界走向的「新时代」。

    布鲁克回忆着，自家的长官女士，只要被问及这样的问题，总是会说世界是由大众所构成的，时代是由大众所造就的，而她只不过恰好出了一些风头而已。

    要知道，斯凯勒从来都不是什么谦虚或者自卑的人，该高傲的她一点儿也不会弱于他人，唯有对于英雄造时势，她从来都不会赞同。

    明明有着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力量，但是却从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想到这里，布鲁克想起了支队里的那个闪电小子。

    实力没几分，但是却一直叫嚣着自己是所谓的神，也就是这些年，挨的打多了，才不敢轻易的说这种话而已。

    「......IfIalkedo

    naterIoulddron~」

    布鲁克思绪转动间，斯凯勒已经停止了哼唱，她只是哼唱了一小段而已，第一是现在根本不是K歌的好时机，第二则是她早就记不住太多歌曲与歌词了。

    斯凯勒停下哼唱，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乌塔，说道：「我唱完了，你现在可以醒来，把大家送回现实了吗？」

    乌塔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斯凯勒中将，我是你的错误吗？」

    「？？？」

    斯凯勒一脸懵，乌塔却盯着斯凯勒，说道：「我二十一岁...我小时候听本叔叔说，二十二年前，红发海贼团在东海与斩夜支队碰面了...

    而在二十一年前，您回到了海军本部，但是很快，当时只是上校的您，就被发配到了新世界...是惩罚吗？」

    已经反应过来，察觉到乌塔话语里不对劲的斯凯勒脸色阴沉下来，眉头也是紧紧皱起，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信息，但是都是错误信息。

    我不管是有人告诉你这些信息，还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但我和你没有关系，现在，醒来，让所有人都回到现实。」

    斯凯勒的声调，不再像刚刚哼唱时有着起伏转折，而是恢复到了那平淡得犹如死水毫无波澜起伏一般。

    闻言，乌塔的嘴角逐渐下垂，眼中的希望之色，一点点褪去，抓着裙摆的手逐渐用力，呼吸变得短促，像是在克制啜泣一般。

    「我...我知道了，您别...别生气...」

    乌塔还是松开了双手，随后，撑着光滑的冰面，小心翼翼的用着力，不断尝试发力，想要站起来。

    在她终于站稳的时候，她看着比自己搞了快一个头的斯凯勒，双手似乎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是抓了抓自己的发梢。

    一手如鲜血与烈火般的红发，一手，则像是被桃花沁了色的白发，而在乌塔不断拉扯自己发梢的动作下，她的头也是不断的埋下。

    「其实我知道的，我是被香克斯捡来的，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可是...就像我...我明明也知道，艾雷吉亚是我毁灭的...」

    乌塔带着重重的鼻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屏障外的香克斯，看着乌塔那不断颤抖的身子，还有那强忍啜泣的话语。

    香克斯也是逐渐的将自己的头埋下，双手覆盖在自己脸上，肩膀以微不可察的幅度颤动着。

    「你知道就好。」

    可就在这时，斯凯勒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乌塔听到这话之后，身体甚至连颤抖都停下了，就宛如静止在了那里。

    香克斯则是抬起头，那不知道何时已经擒满泪水的双眼，看着斯凯勒的后背，眼中竟流露出了未曾有过的哀求。

    「哪怕是骗她一次呢？」

    艾雷吉亚，尚且清醒的几人，看着香克斯，以及香克斯怀中的乌塔，两人紧闭的双眼之中，此时不断有泪水流出，都露出了一些不解。

    被隔离在圈外的黄猿，见到红发海贼团干部的失神，遮阳镜后迷离的双眼，突然亮了一下，右手也是微微的抬了起来。

    「哒~」

    但是一生的左手，却是压在了黄猿右手之上，黄猿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一生，可一生此时白茫茫的双眼之中，也有着荧光闪烁。

    显然，这位什么都看不到的大将，此时看到的东西，或许比所有人都多。

    黄猿不是很理解，但是他是一个很尊重同僚的人，毕竟...要是和同僚意见相左，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就像萨卡斯基和库赞一样。

    想到那两人，黄猿也是不动神色的将自己抬起的右手放下，***了口袋里。

    此时，躺在香克斯怀中的乌塔，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睁眼看了看周围，看着周围无数倒在地上的平民和海军，脸上尽是愧疚。

    「Ialkonater~」

    谁也没想到，醒来后的乌塔，第一时间便开始了歌唱，果实能力也是在此时随着歌声发动，传遍整个艾雷吉亚，也通过转播电话虫，传遍了整个世界。

    「乌塔...」

    看着乌塔眼中的愧疚与疲惫，红发团的大干部们，此时也都深深埋下了头，因为，乌塔的今天，是他们过往的不成熟造成的。

    被totsianjustlikeyou~Makingstakesohifyouonlykne~」

    我和你一样，也只是个凡人，你知道的，我也会犯错...

    这样的歌词，听到红发团众人耳中，就犹如剜心的尖刀一般，他们并不知道，乌塔只是在翻唱斯凯勒哼唱的歌词，以为这是乌塔的心声。

    当年，他们只是想着，不想让乌塔去承担毁灭了一个王国的过错，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那个八岁的女孩，到底能否接受失去自己的家人。

    他们自以为的，自己承担罪名与骂名，就能让乌塔毫无负担的继续活下去，却未曾想过，那个女孩，到底能否坦然的接受家人变成仇敌。

    他们就只是...把乌塔抛下了，将她遗弃在这个充满死亡与哀歌的国度，将她的所有，全都给夺走了。

    乌塔的歌声，逐渐变得无力，但是艾雷吉亚那些昏迷的人，此时双眼眼皮，却是开始跳动，手脚也恢复了一些动作。

    「哒~」

    抬起头的香克斯，泪水突然滴在了乌塔额头上，乌塔此时也停止了演唱，眼中的疲惫此时缓慢褪去，不是情绪消失，而是她再度要陷入昏迷了，而这一次...

    她无法在醒过来了。

    香克斯着急的夺过德歌手中的药瓶，就要喂给乌塔，但是乌塔却用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香克斯的手，因为香克斯的手，遮挡了她的视线。

    此时，众人才发现，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正站在乌塔身前。

    「斯凯勒酱？~」

    「斯凯勒中将？」

    其他人此时也发现了那个半透明的身影，但是斯凯勒却仿佛注意不到他们，事实也的确如此，此时灵魂状态的斯凯勒，也只能隐约看到乌塔。

    一种被抽离的感觉，此时正萦绕着她，斯凯勒也意识到，自己随时都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了。

    乌塔看着斯凯勒，满是泪痕的脸上，出现一个笑容，朝着斯凯勒伸手，像是撒娇般说道：「你在骗我吧？......」

    斯凯勒没有回答，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静静的等待着，香克斯此时再度握紧了拳头，深色的玻璃瓶，甚至因为他手掌的挤压，而出现一道道白痕。

    乌塔用尽全力上扬的嘴角，此时也是再度一点点垂下，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祈求着突然沉默不语的家长发话一般。

    不管是原谅的笑容也好，还是愤怒的训斥也罢，或许都是他们所渴求的，他们最害怕的，是这种如冬季深夜的沉默。

    终于，斯凯勒的身影，还是一点点淡化，直到完全的消失，直到消失，她也未曾给予任何的回应，承认或否认，哪怕是无意义的音节，都没有。

    「哒~」

    乌塔那抬起，等待着有人牵起的手，此时也是终于落下，无力的砸落在草地之上，而她的眼中，再无光彩。

    「嘶~」

    香克斯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左手放在乌塔腿弯之下，右手扶住她的肩背，缓缓的站起身，朝着港口的雷德·佛斯号走去。

    红发海贼团的大干部们，此时也都是低垂着头，佝偻着腰，缓缓起身，跟在了香克斯身后。

    而此时，一些昏迷的海军，也是缓缓醒来，不过更多人，此时都还躺在地上，这最先起来的这些人，似乎都是更晚才进入歌歌果实世界的。

    随着雷德·佛斯号扬帆，其他人才逐渐醒来，睁开眼睛的路飞，立刻起身遥望着，同时着急的问道：「乌塔呢？」

    而此时醒来的其他人，也不断的转头寻找着，但是都没有找到乌塔的身影，路飞转头看向一直保持清醒的古伊娜，问道：

    「古伊娜，你看到乌塔了吗？」

    古伊娜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尽量平静的说道：「她被红发海贼团带走了。」

    「香克斯他们吗？」路飞突然松了一口气，呢喃道：「应该没事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古伊娜那古怪的态度，还有始终保持静默的两位大将，罗则是看向已经躲到一旁不断哭泣的罗西南迪。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答案，但是罗已经猜到了，或许这一次...并没有一个愉快的结局。

    「布鲁~布鲁~」

    随着海军的苏醒，一个个电话虫，也是快速朝着本部拨去。

    海军本部，一间会议室外，萨卡斯基等人都在门外等待着，听着不断响起的电话虫铃声，却没有人敢接通。

    因为...距离罗西南迪拨来的最后一通电话，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这让所有人心中，都联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他们不敢第一时间接听电话虫，甚至不敢使用见闻色霸气，去感知会议室内斯凯勒的状态。

    「咔~」

    突然间，大门的门把手突然转动，随即大门直接打开，斯凯勒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萨卡斯基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喜色。

    果然，斯凯勒中将从不令人失望！

    「怎么样了？没有出什么意外吧？」

    松了一口气的萨卡斯基连忙开口问道，战国此时也是开口说道：「我看罗西南迪，先不要晋升了，这一次任务说明他能力还不足。」

    斯凯勒则是先看了卡普一眼，随后才看向萨卡斯基和战国，摇了摇头，说道：

    「我抵达的时候，他们其实早就完成任务了，而且完成得很好，只是对局势的判断有些偏差而已，我算是...白跑一趟。」

    斯凯勒并没有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毕竟...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叙述，再加上这一次任务关系着罗西南迪这个兢兢业业的前辈兼下属的晋升...

    这一次任务，罗西南迪做得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因为按照一波波的情报汇报，人员的伤亡，几乎都是海军造成的。

    而罗西南迪在调度之中，给了那群年轻人太多的自由权，并没有对他们的行动进行约束，之前制定的策略，几乎崩盘。

    毕竟歌歌果实的世界是乌塔创造的，里面到底怎么样，海军压根没底，因此之前的策略，也是将重心放在现实世界。

    最理想的情况，是在完全不触及歌歌果实世界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就这一点而言，罗西南迪无疑执行得很失败。

    当然，不可忽视的一个因素，是他所调遣的海军，是艾斯和路飞他们，对于这些憨货，估计全海军，也就斯凯勒的命令有军令该有的效果。

    别说是罗西南迪，哪怕是萨卡斯基这个元帅亲自去监督，该作妖时，这些年轻人也不会顾忌什么后果。

    但是罗西南迪依旧没能出色的执行任务计划，哪怕如今的影响完全在可控范围内，但是也会引起很多人的诟病。

    尤其是最后，当他们解决了敌人

    之后，仍无法接触危机，需要再次求援这一点，可谓是失败之际，作为罗西南迪的养父，战国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此时忽视这些因素。

    因此，他算是否认了罗西南迪这一次的行动功劳，如此一来，大家都不会太苛刻的讨论罗西南迪的过失。

    而且以罗西南迪的性格，也会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个结果。当然了，战国硬要提拔罗西南迪的话，也不会有多少人反对。

    只是战国不会这么做而已，海军可以看在他面子上，给予罗西南迪晋升，但是罗西南迪所要承受的非议，却也不会小。

    可战国没想到的是，斯凯勒一开口，就直接把罗西南迪这一次任务的最大败笔抹去了，直言任务已经执行完成。

    所谓后续的求援，也只是判断错误，加上海军并没有付出什么额外的代价，这样一来的话，罗西南迪晋升后将要承受的非议，就会少很多。

    至于没有按照任务计划执行？罗西南迪是斯凯勒的兵，那些新生代，也都是斯凯勒带出来的，这是十分关键的一点。

    只要在后续的任务汇报之中，向其他人暗示，其他将领也会理解，毕竟所谓上梁不正...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

    斯凯勒这个从不遵循计划办事的人，带出来一群同样不走寻常路的海军，这也是一件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谅解的事情。

    再加上，虽然是没按计划行事，但是任务的整体表现，不是很不错吗？毕竟将一次危及全世界的危机给化解了，而且伤亡极少。

    战国感激的看了斯凯勒一眼，但是也没有发言，此时的他，说什么都不好。

    赞成斯凯勒？有种一唱一和将人选钦定的感觉。反对斯凯勒？一是不给斯凯勒这个罗西南迪的长官的面子，二...战国也希望罗西南迪晋升。

    此时，一个懂战国的人，就十分重要了，鹤明白了两人意思，点了点头，说道：「罗西南迪毕竟很少上一线，慎重一些，也值得理解。」

    鹤一句话，将罗西南迪向本部求援的性质，定义为了谨慎行事，毕竟斯凯勒之前的判断出错，并不是一个好的特质。

    而将判断出错，说成谨慎行事，那就不同了，毕竟谨慎，不管是放在任何组织、任何人员之中，都是良好的品质。

    三人一人一句，已经将整件事的基调给定了下来，萨卡斯基这个话事人，也在这一番波折之后，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泽法，看着恍然大悟的萨卡斯基，简直想要捂脸否认这是自己的学生，三个人三句话，直接颠倒了黑白，甚至还来了一波欲扬先抑。萨卡斯基这个元帅居然没发现不对劲？！

    努尔基奇则是憋着笑，毕竟能被自家长官忽悠的人可不多，萨卡斯基元帅这算是...珍惜人类了。

    斯凯勒害怕萨卡斯基反应过来，直接支开话题，看向卡普，说道：「订餐了吗？」

    一脸混蛋笑容的卡普脸突然一僵，随后看向多拉格，说道：「这个臭小子说他来搞定！臭小子！你不是说难得回海军，要请大家吃饭吗？」

    多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