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27章 山雨欲来

    加尔在史丹云峰的会客厅小睡片刻，然后没等专门守着顾晗晗行踪的仆人来叫，他就自发醒来。在麻药和治疗性性催眠熟睡的双重作用下，他之前的疲惫与困乏已经全都一扫而空，他又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了。

    醒来之后，加尔侍从长的第一件事就是借用史丹家的浴室认真洗了澡，漱了口，伺候他的仆人拿出一种专门速效除味剂，交代浴室的仆人放进水里，很轻易就将他之前吸烟喝酒服侍迷幻类药剂的气息彻底清洗干净，不留一丝痕迹。然后重新更衣，再洒上一种味道很淡的顾晗晗所喜欢的香水，最后动身到停机坪广场那里去，恰好赶上迎接顾晗晗上飞艇。

    从旁全程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史丹族长作为一介土鳖草寇，对于加尔侍从长如此牛x之神技惊为天人，顿时在心里对他之前的建议又重视了几分，决定将完全遵照执行的比例从原计划中的百分之六十一举提高至百分之八十，并且决定，立即就追加投资，把原计划过完年才开始运行的家族学校提前到下个月就能开张，小奴隶的采购数量提高百分之五十。而且他要花钱，花大钱，一定要从杜兰家的家族学校里挖几个牛怪一样的培训师。按照土鳖史丹草寇式的朴素想法，有米有锅又有柴，既然这些牛怪能培养出一个加尔侍从长这样的非人类，那他们一定能培养出第二个，第三个……

    “太可怕了，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他心想，“所以咱家一定也得有啊！”

    ……

    郑雯雯在史丹家的宴会上受到了打击，飞艇刚一起飞，就抱着指环关上门去骚扰她的兔子抚慰受到摧残的心肝，浑然不管标准时现在是深夜之后拂晓之前，她的兔子一早还得起床参观。顾晗晗独自坐在舷窗边的沙发上，捧着杯热咖啡盯着窗外飞行器弧光映射下的云朵发愣。加尔来到她身边，她“哦”了一声，转过眼眸，问道：“谈得怎么样，加尔先生，和那位史丹云峰阁下。”

    加尔就跪下来，答道：“史丹族长和他的家族将对您忠诚不贰，小姐。”

    顾晗晗点了点头，又转眼看着云朵出神。

    加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就此退下，而是仍跪在原地等候。过了一刻钟，顾晗晗果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在想，如果我真给史丹云峰的小姐，就是那位史丹丽作个媒，把她介绍给奥利佛作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太缺德了……”

    “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加尔于是装作吃惊的样子，顺着顾晗晗的语气轻声反驳道，“您如果真的把史丹小姐嫁给奥利佛少爷，那无论对史丹家族还是史丹小姐本人，都是天大的恩典，怎么能说是缺德呢？史丹家族那样低微的门第，史丹小姐本人又是个普通的女孩儿，连基本的超能力都没有，如果不是您做主，连女奴都不配做的，更别说跟少爷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的荣幸了。您这分明是抬举她，而且是太抬举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加尔先生，”顾晗晗颦着眉微微摇头，“婚姻又不是只看家世和身份和基因，人品也是顶重要。那么鲜活好爽有性格的一个姑娘，把她嫁给奥利佛那样一个纨绔公子哥，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加尔劝慰道：“小姐这么想可就错了。两个人的婚姻和交往是相处的事，在没结识和相处前，以后究竟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好。看起来那样不相称的两个人，交往起来未必就成怨偶呢。”

    “是吗？”顾晗晗半信半疑，转瞬又苦笑：“加尔先生您就别再安慰我了，奥利佛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明知道不合适也要乱点鸳鸯，还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其实就是要把人家的女儿扣下做人质，我也是挺无耻的。”

    加尔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小姐何必为这样的事情的费心呢？如果实在不合适，过后再命令他们解除婚约不就好了。反正正式仪式前婚约的缔结与解除在卫城都乃常事，并不会因为解除婚约就影响双方的声誉与身份，对于史丹丽小姐，奥利佛少爷曾经婚约者的身份反而能提高她的地位，日后她如果再考虑婚姻，选择的余地也会更大些。”

    “小姐就是太善良，宽以待人而严以律己，”他说，“如果只是想扣个人质哪里用得找给他们婚约，直接命令史丹家把他们的女儿都献出来，能当做侍女随身带着也就足够恩德了，甚而往庄园里一关也没什么不妥。”

    这样一说，顾晗晗反而是没话讲了。

    “您总能想出这种缺德主意，加尔先生，我怎么能做这样的混蛋，”她说，“所以还是日后再找机会让他们解除婚约了吧。”

    “你看，人就是这样虚伪，只要世上还有一个更不堪的，那就干神马缺德事都能心安理得了。”她自嘲地笑了笑，丢开心事和那些五光绚烂的那些云朵，低头准备喝一口咖啡，然后才发现加尔是一直跪在地上陪她说话，于是赶紧请他站起来。

    看着加尔，顾晗晗有短暂的错愕，猛然意识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另外一个人是跪在她脚下跟她说话！不，她不是没看见或者不知道，顾晗晗没法这样自己骗自己，随着超能力提升与娴熟，她越来越能洞悉身边的变化，没什么能欺瞒得了她，除了更高级的能量场。她就是没注意，因为习惯、平常所以毫不在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顾晗晗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只感觉浑身发冷，仿佛跌进了黑洞。

    这真是可怕……

    顾晗晗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极了。

    “小姐？”加尔看见顾晗晗骤变的脸色，轻声探问。他自忖对于顾晗晗心思之洞悉出神入化，但也万万料想不到她能为这样无聊之事黯然神伤，因此不免紧张，担心这是失去信任的先兆。但又不能表现紧张或者恐慌，只能强作镇定。

    顾晗晗回过神。她虽然不知道加尔内心正惶恐着，但大约也感觉得到他大概可能是被自己吓着了，因此内心非常歉然。

    “真是辛苦您了啊，加尔先生，”于是她安慰他道，“突然间有点想家了呢，干脆等过一阵放暑假，我和安东尼一起回地球去呆上个把月，这样您也能有个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此言一出，加尔大吃一惊，非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是感觉更加糟糕了，再也顾不上杞人忧天自己是否要失宠。

    “小姐暑假要回地球去？”他紧张问，“这件事您跟安东尼阁下商量过，他已经应承了吗？”

    顾晗晗毫无在意：“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我这都跑出来一年了，趁暑假回去当然得回去看看我妈。安东尼不陪我难道要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么？那他这号男朋友我要他还有神马用！”

    然而加尔却根本不这样认为：“可是暑假之后就是社交季了啊，小姐，大家都在这个时间动身准备前往灯塔星，您却准备在这个时候离开灯塔星到地球去……”

    “而且今年镧晶输出国会议是在八月份开，安东尼阁下作为新的潜力者今年应该是第一次参会呢，”他说，“如果完全不露面似乎不大合适啊？”

    “是吗？”顾晗晗狐疑地看向加尔，“之前说起的时候他也没说他要参加能源会议呀。”

    顾晗晗知道今年镧晶输出国会议会推迟，据说本来应该是在五月就召开的，但因为东丹的问题成为悬案各方一直不能达成一致所以只好推迟，但最后推迟到八月份正好在暑假期间召开她就真不知道了――安德森或者提起过，但她并没有注意。安德森在日常问候的报告中会例行向她报告为镧晶输出国会议做准备而囤积能源数额，但对于顾晗晗来说，这只是一个不断攀升的数字而已。她只知道这是为在会议上的博弈做准备，会议召开时间推迟逾久，能源囤积越充足，博弈胜利的把握就越大。为此，顾晗晗不仅将从苏裕那里拿到的镧晶配额一早就全部交给了安德森，据她所知，安东尼也通过波西斯复国联盟为安德森的东丹能源集团搜刮到了大量的配额。

    “那我回来问问他看吧，”顾晗晗想了想，如实说道，“镧晶输出国会议什么的，我想他应该也不怎么在意吧。”

    反正总有人替他冲锋陷阵……

    然而加尔却感觉更加地不祥了，乌云盖顶，山雨欲来风满楼――即便是镧晶输出国会议的事情姑且可以不论，那么大地神殿与黑暗神殿的对抗呢？安东尼这个人，无论他的真实来历如何，所图极大是一定的！他既然成功的排除掉了大卫-杜兰，以卫城唯一的潜力者的身份和擎起了波西斯复国主义的大旗，那么值此收官之际，他是绝对不可能缺席的！而如果他自己本人明明预备留在灯塔星，却默许要让顾晗晗回到地球去，则更加恐怖了。作为婚约者却在政治斗争的关键时刻让他引以为政治名分的卫城寡妇离开灯塔星，意味着什么呢？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甚至代表顾晗晗可能会成为一个弃子……

    然而这些顾虑却是不能直言的，加尔于是委婉地提醒道：“阁下心中的想法，小姐您也不可能完全清楚吧？”

    然而加尔的殚精竭虑并没有引起顾晗晗的警惕，反而是把她逗笑了。

    “谁能知道安东尼心里在想什么啊，那样一个黑心肠的家伙，”她笑道，“我很感谢您，加尔先生，一直不遗余力地在找机会增加我们自保的力量。您没错，靠山山倒，靠水水干，求人不如求己嘛。但您也不必太勉强，我很清楚跟他对着干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和自讨苦吃，毕竟你们谁都没有我认识他的时间更长。一年两年的，应该问题不大，所以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