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3章 斩首

“卫城这片污秽横生的烂泥淖里竟然真开出了一朵白莲花――”

    莱茵的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

    “是大卫-杜兰，这可真让人吃惊，”他说，“我得亲自去看看……”

    然而莱茵刚一动，一种柔和的力量就从远处飘至。

    “这是年轻人的事，莱茵，”伴随着能量的翻滚，山风送来浑厚的笑声，“我们这些老家伙如果插手到里面去，是不是太为老不尊哪？”

    “莫奇！”

    莱茵身体霎时间腾起，漂浮在半空中，挥出一道能量风将西泽尔等人拦到自己背后。

    “啊，这不是大地神殿的莫奇老爷爷嘛？”莱茵语气里是浓浓的讽刺“你能出手了吗？”

    “漂亮的小莱茵，你以前没那么多废话的，这证明你开始老了……”

    说话间，两股能量发生猛烈碰撞，霎时间，金海翻滚，神山动摇，隔着一整条金海遥遥相对的山巅，大地女神和黑暗女神的图腾同时射出刺目的白光，在天空中央互相交织。

    莱茵和莫奇是老对手了，交战无数，了解彼此的能量场甚至比了解自己还多，因此都是一触即走，稍稍刚一交手就各自避开，第一回合算是打成了平手。莱茵立即调动能量，准备再一次进攻，然而莫奇已经黄鹤杳然地溜走了。

    “小莱茵，咱们再会！”

    神山金海寂静地能听到雪落的时候，空间里空荡荡的，刚才隔绝莱茵的能量感应阻拦他动身前往干预的能量场随着莫奇一起消失不见。莱茵对几个天文单位之外刺杀现场的能量感应瞬间恢复，然而就像他内心所预感的一样不妙。几个天文单位之外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

    现在，就算莱茵能赶过去也毫无意义了。难道他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死欧格拉的皇帝，然后当面嫁祸给大卫-杜兰，从而挑起整个外向阵营对杜兰家的怒火以及两名潜力者之间的仇恨与敌对吗？

    那是蠢货第一的列奥尼德都不会做的事！

    恼怒的神情出现在莱茵的脸上，他落回花园，怒气冲冲地顺着连廊的往下面主殿走去。经过还浑然不知所觉的西廷斯大神官身边时，他冷冷地说道：“用装着芯片的奴隶去刺杀一个催眠系的潜力者，大神官，我真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才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西廷斯大神官愕然抬头，莱茵大人却已经走远了。西廷斯大神官看见风吹起莱茵大人的金色发丝，侍从长西泽尔追在旁边，低声对他说着什么，然后宫殿的大门就在他们背后关闭了。

    空气里传来肃杀的味道，西廷斯大神官左右看了看，花园四周站立的仆人屏住呼吸仿佛泥塑的雕像的一样面目恐人。山风习习，吹透了他的神袍。西廷斯回味着莱茵大人方才话语里的森森寒意，不由得浑身瑟瑟发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远处传来宫殿门户开启的声响。门轴扭转的细小声音传到耳朵里几乎像炸响一样。西廷斯大神官茫然抬头，看见侧面通往守卫调度室的那扇们被凶狠地推开，一队骑士军赫然从里面出现。他们在门边自动分成两列，然后从中间就走出一名呆着白手套的高级侍从。那名侍从站定倨傲地抬了抬下巴，那些骑士军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骑士军的士兵们抓住西廷斯大神官把他拖到花园一角的月季花圃里。用力扭着他的四肢，压着他的肩膀和脊背将他按到其中一个栽种高茎月季的大花盆上。

    西廷斯大神官的脸被压进泥土里，他发出凄厉的叫喊，拼命的嚷道：“不――莱茵大人！不――西泽尔侍从长！不――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里士满大人的奴仆！你们不能不通过大人就杀死我――”然而，泥土很快就塞满了他的嘴巴，呛进了他的气管，他剧烈地咳嗽，然后什么声响都发不出。

    士兵穿着厚重军靴的脚踹到下来，西廷斯大神官的腿骨关节发出难听的折裂声，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骑士军们让西廷斯大神官的肩膀抵住花盆的外壁，下巴挨着内壁，肩膀和下巴之间的位置就垫在了花盆的边缘。他们将他白貂绒皮毛的神袍领子卷起来，一名士兵攥住他的头发将脖颈来得更长。骑士军的小头目，一名低级超能力者从腰间拔出能量刀，挥手斩下――

    西廷斯大神官裹着神袍的躯干歪倒再地，头颅则被士兵攥着头发拎起来。军官收回能量刀，接过头颅，然后这枚头颅又被送到了远远站在一旁的那名高等侍从手中。侍从捧起头颅看了一眼，然后就将它放进仆人送来的盒子。

    仆人鞠躬行礼，抱着盒子退下。侍从脱下染血的手套，接过仆人递过来崭新的重新戴上，向骑士军们唯一颔首，转身离开，然后骑士军们也离开了花园。花园里的低等奴仆们像一阵风一样跑出来，拖走西廷斯大神官的尸身，跪在地上清理血液沾污的土壤，然后又一阵风一样的消失，空中花园又恢复了一派风景静好。

    ……

    顾晗晗抱着大卫软绵绵的身体，整个人都懵了――被这个男人温暖有力的胸膛和臂膀抱在怀里的经验她有，但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这样一个男人现在正无助地倒在她的怀里。明明刚才前一秒他还强大无所不能。

    ――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顾晗晗抱着大卫飘飘摇摇，宛如风中的蝴蝶。她的能量场倒还在，但除了提供些许重力让他们在轻飘飘的宇宙中飘摇得更加厉害之外殊无用处，不用索性散去的好。

    人影从四面八方的射过来，顾晗晗软绵绵地挥出一道能量波，轻易就被避开了却没遭到反击。顾晗晗才猛然意识到这些人是大卫的扈卫保镖。现在他们终于追上他能保护他了。

    大卫的扈卫们先是试图将大卫和顾晗晗分开带走，然而大卫昏倒之前用力握住了顾晗晗的手，他握得那样用力，以至于失去知觉以后仍然不肯放松。扈卫们不敢硬拉，于是只好让顾晗晗就这样抱着大卫，将他们一起送到太空平台。

    杜兰家的人这时候陆陆续续也都赶到，家族卫军的武装舰船如点点繁星，布满了星空。几只大型舰只在中央聚拢，发出磁力波，形成一个临时的太空平台。

    顾晗晗看见菲利普陪着希伯来由大批扈卫军簇拥着走下主舰。数不清的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脚步和他们叫喊的声音乱成一片。然后他们被很多人围着送进飞船。扈卫和贵族退开了，医生和护士们又围上来。到处都乱作一片，情况简直是糟透了。顾晗晗的脑袋里昏沉沉的，眼前晃动的全是是各种惊慌失措的脸，愤怒的脸，焦虑的脸，肝肠寸断的脸。她看见希伯来严肃无比的脸在人群中一闪，然后就找不到了

    希伯来很愤怒。他的内心是急怒交加的、焦虑伴随着惶恐。大卫受了伤，晕倒失去知觉，他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以后能不能好得了，甚至能不能保住命，这都是全然说不好的事。

    十三个七级全力一击啊，这些该死的混蛋！千刀万剐点天灯都没法洗清他们的罪行！他的主人也是疯了――

    如果可以，希伯来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大卫。他什么都不想过问，也没兴趣再管，只要他的主人平安无事。

    但是不行！

    大卫现在是昏着，自己这个侍从长如果再慌了手脚就彻底完蛋了。家族里这股暗潮汹涌的逆流谁来控制呢？灯塔星危机重重的局面又该怎么办呢？等主人醒过来一切就太迟了，他必须得站出来，比平时更要冷静的站出来，替他的主人控制住局面，这是他作为侍从长所必须承担的责任。

    希伯来深深看了一眼跌坐在自己主人身边，好像被吓傻了一样的顾晗晗，大步走出了房间。

    “海伦娜小姐呢？立即找到把她带过来！”他吩咐道：“派人去请克拉苏主席……还有林晓林先生。”

    自然有侍从十万火急地飞奔着去办，没人敢于在这种时候触侍从长的霉头。所有的人都知道，现在的任何一点哪怕最轻微的失误都是最严重的罪名，不是他们的血肉之躯所能承担得起的。

    “行刺主人的凶手，一个都不许放过！”希伯来严厉地命令，“扈卫军立即抓捕，家族之内，卫军而外的所有高级战力授权大统领临时调遣。记住，一定要活捉！”

    菲利普咬牙答道：“已经传令下去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希伯来环顾四周，大卫家族里的高级附庸基本上都在这里了，没在的也正在往这里赶或者在扈卫军护航下赶过来的路上。他之前就给菲利普和他麾下的扈位军下过命令，所有附庸都要都必须立即赶到主人的病房外边。这是忠诚的表示，不论国王族长还是高等级能力者，谁敢违抗一律格杀勿论。

    国王族长老先生只能接受，希伯来的命令合情合理，主人命在旦夕，作为附庸近在咫尺却不赶到你是何居心？何况芯片的控制器还在希伯来的手里攥着呢，老先生们虽然有超脱生死的气概，但终究犯不上为个还没结果的事就去冒这样险，因此只能是唯恐来得不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