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嬗变（二十二）

    高丽，全罗道，济州海峡。

    临时舰队离开龙头岩水军营地不过区区数个时辰，湘军水勇们就在哨官彭玉书的指挥下，开始慢慢熟悉自己脚下的新座舰！平心而论，悬挂硬帆的中式帆船可要比悬挂软帆的西式帆船好操纵得多，再加上湘军水勇们本来就有内河操舟行船的经验！

    是以，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老闸船与军用米艇，现在的他们除了不敢完全升满风帆，已经能够轻松驾着这些长度超过七八丈的大型船只在深海里面尽情撒欢胡闹了！他们时而集中结成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向远方海域狂飙猛进，时而散开结成三点梅花阵，如同一张张开的渔网向前方不存在的假想目标不断包抄过去……

    总之，海很大，也很空旷！足以让这些经验丰富的内河水手驾着自己不熟悉的海船在里面演习各种各样的阵型，期间即便偶尔碰上了些许问题，也没有任何旁观者可以跳出来笑话他们！于是在一次次的阵型演练当中，湘军水勇们开始逐渐熟悉自己的新座舰！他们已经能够在顺风，逆风的情况下不断转动硬帆，调整舵杆，利用四面八方吹来的各种海风，推动脚下的大船不断劈波斩浪，直济沧海了！

    「望手向僚船发出旗号，命令他们立即装填火炮，接下来由长船打头，各船准备轮流打放火炮火铳！咱们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老卒，待会儿可别叫那些拜上帝教的家伙，有什么机会来看咱们兄弟的笑话……」

    这边船只已经能够熟练驾驭，那接下来，就是船队旗语训练，以及火炮火铳打放环节了！于是很快，随着旗舰吊篮中望手红黑小旗不断招展，四艘战船上的湘军，淮军炮勇们瞬间就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搬运炮弹的搬运炮弹，清理炮膛的清理炮膛，装填火药的装填火药，所有人都在军官指挥下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以，仅用了短短十息时间，四艘战船上的数十门火炮就在他们的努力下，做好了发射前的一切准备！看書菈

    「十二磅半蛇铳，九磅小蛇铳，六磅鹰铳，叶公神铳天字铳，叶公神铳地字铳，叶公神铳玄字铳，还有神飞炮，大号佛郎机，以及劈山炮！看看，看看，我这船上的火炮放在后世都能开个万国博览会了！系统，你老人家连老闸船，米艇都奖励给我了，难道就不能再奖励一批火炮给我列装船只，还要我个穷鬼东拼西凑，拿些乱七八糟的火炮来糊弄事！说出去，也不怕折了你大神的面子！日后，日后只要我的火炮工厂能够量产前装滑膛炮，以及卡隆炮，一准立即将这些万国造扫到垃圾堆里去发霉发烂……」

    高大坚固的船身，笔直修长桅杆，以及桅杆上悬挂的大幅硬帆！系统奖励的老闸船，军用米艇在康林康大首领眼中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毕竟，这些船无论从性能上还是武备上，都完爆赤阳以前大量装备的福船，鸟船，以及沙船；这些船不仅船身比例更为合理，行驶速度更为迅捷，甚至就连装载的火炮数量，质量也远较后者为高！

    要知道，老闸船的船身可是西式的船身，u字形的船体让这种帆船能够装载更多数量，更大口径的火炮，而米艇，由于船身宽大的原因，也能装载大量明人，清人眼中的重炮！于是，当康林的视线掠过船身，桅杆，风帆，继而转移到炮位上的时候，就出现了大量不同口径火炮胡乱堆放安置的现象！

    而这，也不出意料引起了前者的强烈不满！然而不满归不满，康林却没有什么切实的办法来解决！毕竟，赤阳现在刚刚升级到堡垒时代，打造火绳枪，燧发枪，虎蹲炮，以及佛郎机还需要依靠鲍大中的铁匠联合工坊，至于更为先进的前装滑膛炮和卡隆炮，那要等到火炮工厂建立起来才能生产！

    最关键的是，前装滑膛炮和卡隆炮的制造图纸他还没有解锁出来，所以这会儿莫说是火炮工厂还没有影，即便是火炮工厂已经成功建立起来，那也是柏

    油路上炮马车——没辙！故而，这些乱七八糟的火炮他注定还要用很长时间！

    帝国系统手中倒是还有一部分火炮库存，但那个售价可不是康林这个穷逼所能够企及的，因此若是想要切实解决问题，还得从制造图纸，以及火炮工厂上面动动脑筋，比如俄罗斯支援中就有火炮技术可以购买，要不跑完这一趟后，就命人先去大明购买一批茶叶过来，将这项火炮技术弄到手再说！

    毕竟，那也不贵，不过就是六百单位出口商品而已，换算成大明的斤两，仅仅只是一万九千八百斤茶叶，还不到两万斤，用这些漫山遍野都有的东西换取到至关重要的火炮技术，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很合算！对了，自己是换鹰炮技术，长炮技术，还是臼炮技术呢，真是让人纠结啊！

    「哨官，咱们船上装备的火炮怎么这般古怪，既有西洋人使用的红衣大炮，又有八旗绿营使用的竹节炮以及子母炮！您说，咱们的这个新统领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老炮？要知道，就以咱们湘军的守旧传统，眼下也用上了劈山炮，以及西洋长短炸炮！啧啧，用这些老古董打齐射，估计二十息咱们也打放不出一轮铳弹……」

    老实说，与康林持有相同意见的人还不止一个！彭玉书彭大哨官的手下，那些见识过西洋长短炸炮威力的基层军官们，就十分看不上老闸船和军用米艇上的半蛇铳，小蛇铳，竹节炮，以及佛郎机，认为那些东西都是落后于时代的原始火器！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宁愿船上的火炮全是自己熟悉的长短炸炮，再不济全是劈山炮也可以！

    然而，他们的抱怨同样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几个叫得最凶的家伙还侥幸获得了自家哨官发自肺腑的亲切问候，那翻飞的马鞭很快就教会了他们啥才叫勤俭节约闹革命！老炮，旧炮怎么了，关键时刻能用就成了，没见到拜上帝教的那帮家伙在岳州地区挖出的前朝旧炮，放到战场上依旧能够揍得八旗绿营屁滚尿流！因此，足可见火器对于战事的作用仅仅只是辅助而已，自家湘军能够克敌制胜，在沙场上击败高歌猛进的长毛大军，靠的是拼死敢战的精神，以及结硬寨打呆仗的战法，有没有先进火器相助，问题并不是太大！

    「混账，船上有什么炮咱们就打放什么炮，哪那么多的废话！弟兄们没有西洋炸炮，还就不打仗了不成？黄赖子，等会儿操练结束后，你给某抄写戚少保《十七禁五十四斩》二十遍，并就此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这也就是某现在还是你的上官，若是上峰以后换个人来当哨官，看不把你***拖出去斩首示众！诸位，都打起精神来吧，眼下已经不是大清，而那位康大首领也不是曾文正公，咱们在他的麾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然，哼哼，接下来有你们的苦头吃！」

    「狗鱼号米艇，鲳鱼号米艇左舷火炮一发齐射！」

    随着旗舰吊篮中红黑小旗不断挥舞，两艘米艇上的湘军炮勇们，立即就点燃了船载大炮火门上的药捻！下一刻，伴着浓浓的硝烟，以及巨大的轰鸣，两艘军用米艇左舷的所有火炮，瞬间便喷出了长长的炮焰，以及大量炙热的炮弹！

    而后还不等看清楚打放结果，旗舰吊篮中的望手便再次挥动起了手中的红黑小旗，指挥两艘老闸船上的湘军炮勇们开始齐射火炮！与前者船上装备的六磅鹰铳，大号佛郎机，以及劈山炮不同，两艘老闸船上安放的火炮大多是口径较大的长身管重炮，像什么十二磅半蛇铳，九磅小蛇铳以及神飞炮，在它们上面统统都能见到！

    因此，闹出的动静就注定要比前者更大，尤其是十二磅半蛇铳与九磅小蛇铳，粗大厚实的炮管，优秀精良的火药，以及炮身上的炮耳，准星，照门，让它们发射出来的炮弹不仅打得远，而且打得准！一轮齐射，仅仅用了一轮齐射，半蛇铳，小蛇铳以及神飞炮泼洒出来的炮弹群

    子就在二百米到一千五百米的范围内，成功激射出数十乃至上百条或大或小的水柱！

    看到几百颗大小炮弹出膛的壮观场景，所有人，包括康林在内，都在大张着嘴巴傻愣愣地发呆，唯独吊篮上的望手们举着简陋的测距仪器，在那边大致测算红夷火炮的射程！得出的结论不出意料震慑住了前一刻还在嫌弃火炮不行的湘军，淮军乃至是太平天国诸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般落后的火炮居然有如斯的威力！

    「统领大人，哨官大人，炮弹最远能及三里半不到四里，落点较为集中，威力，射程远较劈山炮为高，大致，大致能与长炸炮相仿！吾赤阳有此等神兵利器相助，日后遇上敌军定能无往而不利！是以，小人斗胆为赤阳贺，为统领大人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