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敢死队（三）

    这一刻，盗圣披风内的众人全部屏住了呼吸，就连心跳都压低到了极致。

    “洛哈德，你在干什么？”

    对那名离队的成员，为首的堕天使明显感到不悦，他叫停了其他成员，自己则独自飞了过来。

    “拉尔队长，抱歉，这些天的修补工作太多，我有些飞不动了。”

    虽然这般抱怨着，但躲在盗圣披风后面的乔治，能隐约感觉到这位名为洛哈德的堕天使，他的余光正在时不时地扫向城墙这边。

    被发现了么？乔治心头一紧，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少在那边逼逼赖赖的，不想被黑暗祭坛精神鞭挞成只会听从指令的傻子，就手上勤快些！”

    “别啊队长，我们已经来到这凡界有好一阵子了吧，以人类的算法，四年？五年？王城下水道造得如此雄伟绝伦，我们这些没日没夜干活的天匠们，总得有点优待吧，难道还要被贬为傀儡么？”

    “这取决于教皇而不是我，毕竟，我们能作为天匠，清晰地保留记忆和意识，当个不用主动攻击敌人的工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着下属说着这般话语的堕天使队长拉尔，不经意间回过头，有那么一瞬间，乔治竟是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视线居然准确无比地锁定了自己和身后的队友。

    “但就算我们天使的寿命无穷无尽，这天匠的工作还真是怪无聊的，我已经不想陪这个人类老头玩过家家的游戏了，要是有人能毁掉黑暗祭坛就好了。”

    “我也赞同你的想法，不过这王城下水道错综复杂，陷阱繁多，之前那些勇敢的吸血鬼们，就被教堂下面的迷宫和埋伏折腾得不清，甚至连黑暗祭坛都没见着。”

    “啊，说到这事情，我有一张王城下水道的总图弄丢了，上面清楚地标注了每一个区域的危险程度，您不会怪我吧？”

    “洛哈德你这混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弄丢呢？上面可是清楚的标示了前往黑暗祭坛的安全路线啊！算了，时间有限，靠其他图纸凑合凑合吧！”

    眼看着两个堕天使好似二人转一般扯皮了好一阵子才消失之后，所有人终于松一口气。由于脱力，红矮人大师脚底一软而摔在地上;血族战士们则是悄然流转体内的鲜血能量，恢复身上那些由于紧张而过于紧绷的肌肉；即便是强如野蛮人泰凯斯之流，他手中的巨斧长柄的握痕也变得加深了几分。

    至于乔治，比起放松，他有着更加重要的任务——那被堕天使洛哈德“弄丢”的王城下水道的总图，此刻正躺在离洞口不远处的巨大支撑上。

    是陷阱么？刚刚到达敌人大本营，就收到如此大礼，乔治不敢轻易接下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他也不想放过这个万一的机会。权衡再三后，他决定派出战术电脑——

    盗圣披风的一角被悄悄地掀起，细长的血色能量丝线吊着战术电脑，操控着它贴着外墙面安静而快速地移动着，远远看去，仿佛一只拖线的小蜘蛛般悄悄的爬到图纸的边上，随后，能量丝线长出一条分支，化作手掌摸上战术电脑的屏幕，控制着它对着图纸一阵狂拍。

    作为地球上的高级军工产物，战术电脑当然能够用于拍摄录像，只不过平时的时候，这个功能往往被乔治的两位夫人拿来玩自拍。

    不过，正在专注于拍摄蓝图的乔治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沃夫朗，正一脸淡然在刚刚建造的隧道上动手脚，他拿出了许多张纸质符咒，快速而准确地插在每一环管片的缝隙处，至于刚刚不期而至的堕天使，并没有让沃夫朗从容不迫的表情发生任何波澜。

    “沃夫朗.阿斯莫德，你带了思想之盾的碎片，摘掉，让我看到你脑海里的东西。”

    鲜血化为长戟，搭在沃夫朗的肩上。作为乔治专门安排的沃夫朗的监督者，古尔丹.路西法不可能对他的行为熟视无睹。

    “这里阴气……不，应该说魂力很浓，比奈古拉斯帝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很适合召唤死灵。”

    沃夫朗轻轻地拍了拍手，拦住身旁两位蓄势待发的随从，他摘掉小拇指上的戒指，慢慢地转过身，任由长戟架在自己的脖颈边上。

    “我的想法？你要看，那便看吧。”

    海量的信息顺着心灵感应天赋，灌入古尔丹的脑海中。从警觉，到愤怒，再是纠结。没人知道古尔丹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但在最后，古尔丹只是长叹一声，悻悻地收回了鲜血能量，身影无声无息地从沃夫朗的面前消失，只剩些许的言语依旧回荡在沃夫朗的脑海中。

    “阿斯莫德，继续吧，我不会阻止你。”

    ……

    归功于堕天使们送上的馅饼——下水道蓝图，乔治一行人十分顺利地探索了整片区域，顺利到乔治都有些怀疑人生，以至于他故意排查了一下蓝图上的某些危险区域，并毫不意外地见识了此地的凶险。

    没有阳光的校准，地下的时间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快速流逝，在通过了无数个明线暗道之后，乔治一行人与黑暗祭坛的距离终于只剩一墙之隔——

    即便隔着一道厚厚的墙体，那浓郁到让人感觉全身正在被不断腐蚀老化的浓郁暗系魔力，正在不断地向外辐射，随手搓一个死灵法术的咒印，一道极度强力的诅咒法术就已经蓄势待发。

    这般体感，就算没有直面黑暗祭坛，乔治也能笃定在这片墙体后，便是所有人心心念念的黑暗祭坛，至此，蓝图的真实性及准确性已得到了完全的验证，随之而来的问题，就只有一个：

    是先行撤退、召集大军大举进攻，还是先下手为强、凭一己之力发动攻击？

    虽然他在出征前无数次强调，这次只是侦查作战，不要发生冲突，但战局千变万化，没人能够保证现在撤退不会留下入侵者的痕迹，没人能够保证等下一次到来时，那条海底隧道还能幸免，更没人能够保证这张蓝图上的安全点不会变成敌人的陷阱。

    另外，勉强说得上是幸运的是，可能是基于对堕天使的不信任，也可能只是担心堕天使的战斗余波影响黑暗祭坛，教皇并没有在堕落祭坛方圆百米内布置任何堕天使巡逻，取而代之的，是教皇直属的暗卫。

    暗卫，从黑衣卫中选拔，绝对忠诚于教皇的一支秘密部队，在战场上都是以一当十的狂信徒。

    从战略上而言，无需与堕天使战斗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在战术上乔治可不敢有任何大意。乔治自认为小队的硬实力并不需要惧怕任何部队，但若敌人是一群疯子时，还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想到这，乔治摸了摸怀中的黑龙逆鳞和传送卷轴，自从被乔治带到狮鹫心帝都后，它们毫不意外地哑火了。

    也许是从叛逃战神詹姆斯大闹狮鹫心帝都开始，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为“先驱者”历山德将军的到来，亦或者人类帝都进入战时状态的标准戒备，想要利用空间法术空投部队的战术被狮鹫心帝都上空那透明大棚一般的干扰结界强行禁用，而在这一点上，韦恩之城明显落于下乘。

    大概是笃定乔治不可能做到，贞德倒是难得的透露过解除干扰结界的情报，便是排除万难，杀掉维系结界大阵的前护国圣女，圣母玛格丽特。贞德说的没错，事实上，别说乔治，就连三千血族入侵狮鹫心帝都的那一晚，他们都没能找到圣母玛格丽特的踪迹，最终也没能将千千万不死者传送至狮鹫心帝都。

    空间魔法无法建立传送通道，不过好在灵魂契约的通道尚且没有关闭，乔治依然能通过灵魂契约同希尔娜大小姐通话。

    乔治与希尔娜大小姐通过灵魂契约的对话，其他血族自然是听不见的。或许是因为深入敌营，周围的每一缕空气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在等待乔治团长得出最后结论之前，血族战士们不得不绷紧着神经高度戒备，而在他们眼中的时间也如水银一般缓缓的流淌着，明明连呼吸的震动都已经抑制到无以复加，耳畔边心脏雀跃的轰鸣声却是那般的嘈杂。

    终于，乔治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进攻，不计代价！

    命令已被下达，行动将被执行。所有人回到各自的岗位，蓄势待发准备攻坚，然而，偏偏有这么一个人，闲庭信步的来到众人的最前端，用手轻轻地扣了扣面前那坚固的墙体，仿佛在那儿驻足的仅仅是一道薄薄的木门，而他只是去拜访木门后的友人。

    “该死，沃夫朗，难不成你通敌了么！”